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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高危实验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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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榕伸出手,轻轻按着他的腰,抱着他,指尖顺过他的头发。
他深深地凝视玦的眼睛,那里边是一泓凝结长远的蓝色冰湖。
荆榕答非所问:“我在某个世界的一个地方,遇到过一种皮毛红色的狼。”
玦安静地伏在他怀里。
荆榕说:“那是很漂亮的一种狼,可以说是世界上最漂亮的生物,而且它们生性很善良,与人类非常亲近,很多人为了它们的毛皮,用了很多手段捕捉它们,把它们关押起来,但它们仍然温顺,从不咬人,只会撕咬笼子和自己的毛皮,直到它们的血流干。”
玦的指尖探入他的衣领,低声问:“那你养了它吗?”
荆榕任由他的指尖贴上自己的胸口,淡笑着说:“我现在养到了。而且不准备给它笼子。”
他并没有打算做到底,玦的身体没有康复,而且现在心绪不宁。
房间静谧无声,玦在他怀里,他的外套在玦身上。
二人极尽亲近之能事。
玦吻着他的脖子,吻得很克制,像受了伤拼命往人怀里钻的小动物。
荆榕抬起他那双淡静的眼:“你可以用力一点咬。”
玦颤抖着声音说:“哥哥,你会受伤。”
荆榕说:“咬吧。”
用刀会割伤手,他养了这个世界上最美丽而危险的人,不在意付出什么代价。
荆榕随后感到脖子一阵刺痛。
玦不出声地、狠狠地咬在他颈间,尽管他还在不断地颤抖,而且颤抖得越来越剧烈。
空气因为精神力的波动变得焦灼。
626突然冒出来:“对不起,无意打扰你们,但是他的精神力正在剧烈波动!他现在像个随时会失控的核弹!请万分小心!!”
荆榕说:“知道了。”
但他没有动,他任由玦死死地咬着自己的脖颈。
直到血涌出来。
尝到血的腥气,玦缓缓吐出一口气,眼底的迷惘淡去几分,又探头舔掉荆榕落出来的血。
荆榕在这个过程里完全放松,甚至指尖仍然在似有似无地抚摸他光|裸的脊背。
他听见玦说:“哥哥,活着很痛苦。”
荆榕凝视着他:“是的,活着是很痛苦的。哭一哭吧。”
玦哭不出来,他习惯了冷静地对待自己的一切,包括情绪和痛苦,因为SSS级代表了很多人的希望。包括他自己的。
后来那些人都死了,离散。
玦全身脱力,被荆榕按按倒在枕边,呼吸随着荆榕的动作抬起或停滞。
荆榕的神情很镇静,但他的动作完全操控着玦,等玦再也受不了时,他将他轻轻抱住,看着那双蓝色的眼底终于落出一滴泪水。
玦很快恢复了平静。
他躺在荆榕身边,和他吸着同一支烟。
“我也曾经想过,我是SSS级,我可以杀了所有的奥尔克军人。”
荆榕安静听着。
“后来我发现,这样只是引发更极端和残忍的战争,奥尔克帝国针对我们的精神力,做出越来越多的高危武器。死的人越来越多。”
“我不是一个优秀的首领,我在帝国待过很久,可是呆得越久,我就知道这不是我们能打赢的战争。”
“我们国破家亡,奥尔克人穷兵黩武,只有仇恨在滋长。”
“我也说服自己放下仇恨,但有时候……”
玦说到这里,开始猛烈地咳嗽。
荆榕把他指尖的烟拿走,接话说:“有时候也放不下。”
荆榕的声音安抚着空气中每一寸躁动的精神力:“你是一个很好,很有远见的首领,因为你,这片土地上每一个人的痛苦都不至于被埋没。流火之岛人民性格刚烈,再打下去就打绝了。”
他参加过很多场战争,在遥远的记忆中,他也曾彻夜不休,战斗到自己每一寸骨骼都化成灰烬。
但他也只记得这些了。哪一场战争,和谁一起打的,全数忘记。
玦并不需要其他道理,他只是积攒着长久的痛苦,而这个世界竟然没有人可以安抚他的痛苦。
一支烟燃尽,玦哑着声音说:“哥哥。”
“你恨过什么人吗?”
荆榕摇摇头:“没有。”
他自有记忆以来就是这样的性格,和他的重度脸盲一起从未改变。
他静静地看着眼前人的眼睫,那静谧如冰原深空一样的湛蓝,他感到自己的喜欢和兴奋如同在雪原上一样勃发。
他听见叫他这个世界的名字,声音冷静又自然。
“玦,我恨你所恨。”
*
楼下传来剧烈的吵闹声时,玦正把荆榕压在床头,疯狂地亲吻。
荆榕十分顺从且舒服地躺在他身下,指尖都是放松的。
玦听见声音,说:“我们该下楼看看了。”
但他人没动,仍然看着荆榕。
面前黑发黑眸的青年仿佛有一种诱惑到极致的魔力,给他有生以来的极乐和宽慰,他从未遇到过。
如果世界上有神灵,那么神灵就该是这样子的。
玦低声说:“我要是国王,就把你锁起来放在宫殿里,永远不见天日。”
他的眼睛清凌凌的,看起来是个冷静的计划。
对于这个大胆得甚至有些狂野的愿望,荆榕笑了一下:“好,我等着。”
两个人穿衣下楼,一到楼下,便看到一个孱弱的奥尔克伤兵把店老板按到了柱子上。
“我们在前线作战,你们这些下贱的劣等人,打伤我一条腿,让我们差点死在冰雪里,现在你们还要给我喝这种狗都不吃的东西?”
那个伤兵拄着拐,大声嚷嚷,面红耳赤。
店老板靠着墙壁一声不吭,他比伤兵高大得多,脸上却浮现出一道被打了耳光的红印,脏兮兮的红发垂落下来,和他本人一样麻木,毫无生机。
“对不起,先生,今年物资紧缺,这些东西已经是我们最好的了。”
“说谎!我刚刚看见你兜里就有一枚金币,你给我交出来!”
店主终于动了一下,他的动作是护住自己的口袋,但仍然低声下气:“先生,我的女儿在首都实验室里,这是我要寄给她的生活费……”
“女儿,你还有女儿。”
那个士兵忽而双眼通红,大吼道,“我的兄弟姐妹都被你们的人杀了,你这狗|杂|种,你有脸提?”
“我要杀光你们,你们这些猪狗不如的东西……”
士兵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掏出手里的精神枪,就在他枪口即将顶上店主脑门时,一只手稳定地扣住了手腕,将他的手一寸寸掰了回去。
荆榕嘴里咬着玦刚抽过的烟,说:“不好意思,那枚金币是我付给店主的,您不要再动了。”
士兵在暴怒之下,疯狂地挣扎着,但他很快恐惧地发现,他的手腕一点都动不了。
眼前这个黑发黑眸的青年,看起来清俊普通,却带着一股令人极度想要逃离的气息,上过战场的人,对这样的气质更加熟悉,那是对猎杀者的基本恐惧。
“你要干什么?你是奥尔克人,却要跟这些狗杂|种为伍吗?你……”
“不好意思,请你冷静。”
荆榕说注视着他的眼睛,因为脸盲,他有点拿不住自己的视觉中心,只能尽量放轻声音。
周围早已聚集起了两方的人,所有红发的人都看了过来,而负责巡逻守卫的奥尔克士兵也即将赶到。
一场剧烈的冲突即将爆发。
“这里没有人可以伤害你,你为你的责任战斗过了,但这里也是一些因为战争失去家人的人,你不应对他们无理。”
他的声音沉静舒缓,刚刚的剑拔弩张在这声音里一寸一寸消退。
荆榕乌黑的某种只有平静,“你已经离开了战场,不会再有这样的伤痕了。”
那个士兵仿佛在这样的注视里丧失了所有心智,他剧烈地颤抖和哭泣起来。
荆榕掰着他的手腕,转而对店主点点头:“我为您遭到的不公深感歉意,您允许我把这个人交给他们的卫兵处置吗?请您放心,您不会遭到任何的追究。”
店主眼神空洞茫然,看了看他。
跟着荆榕下来的玦掀开兜帽,露出他的红发,虽然他也有些愣神,但他上前去握住店主的手:“您可以相信他。”
得到所有人的默许后,荆榕推着那名士兵走到了巡逻者面前。
这么一来,巡逻者也有些发愣,呆呆地看着他。
他们已经做好了冲突爆发的准备,这么多年来,这种事情屡见不鲜;战俘镇的人杀过他们的人,他们的人也对这个镇的居民肆意辱骂和掠夺,冲突每天都在发生。
没有人愿意来这里当守卫,因为罪岛人在战场上是不要命的,做他们的敌人,实在太过痛苦。
但他们从没有听过这样的说辞。
626说:“如果你们没有下来,今天恐怕是要流血的。”
荆榕对巡逻者说:“战后应激创伤综合征,能走出来的是少数。对他多加照看。”
“好、好的,先生。但你……”卫兵有所犹疑,“您到底是什么人?”
荆榕说:“我是什么人并不重要。”
他咬着烟,神情随意而认真:“我是来结束这场战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