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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恣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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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发什么疯?”司霂抓住沈傅的手腕,“躺回去。”
“司靖濯,你不用装。”
司霂没说话,静静地看着沈傅。
小情种这是误会我了,他心道。
沈傅的手紧了紧。
司霂要害他。
那他还在岐王府住了一个月,这不过都是司霂的计划。
接风宴上那么多人想杀他,多他司霂一个才合理。
司霂上辈子无恶不作,当今各处势力上辈子被他杀的一干二净,不然这辈子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多人要杀他。
不都是冲着宸王去的。
谁不想要那十万大军的兵符。
“这是我父亲的故居,王爷这么住着恐怕是不合适?”
司霂应道:“嗯。”
他出了门。
今天皇宫里飘了雪。
司霂站在门前,迟迟没有挪动脚步。
雪不算太大,但司霂不喜欢雪。
上辈子死在大晏元年的一场大雪里,把他一切的罪孽都埋在雪里,这辈子,雪就像是直勾勾戳在他心口的刀子。
“下雪了啊,岐王。”沈湘走了过来。
司霂淡笑,“嗯。”
“沈将军身体如何了?”
“脾气大着呢,这不把我赶出来了,”司霂开玩笑似的,“听闻六殿下自接风宴后,身体差了很多。”
沈湘:“王爷还是消息灵通。”
司霂:“不不不,湘南王这是哪里的话。”
“六殿下他中了毒,一直在昏迷,找了几个大夫都解不了,本王担心他撑不过这一遭……”
“可否让我看看?”司霂回头看了眼禁闭的门,“如今也是没去处了,接风宴出了这样的事,陛下应该已下令关宫门了。”
沈湘垂眸,司霂不过是个废人,被所有人忘得一干二净,如今又没了去处,真是可悲。
“沈将军若是跟您闹,就且到恣阳殿歇着吧。”
司霂看到门口淡淡的一抹影子,“那先谢过湘南王了。”
沈傅在门口听着,司霂现在是不仅想杀他,还想像上辈子一样,把对他造成威胁的一个个先取得信任然后杀掉。
这不过是他常有的手段。
他当初是怎么又轻易地相信了司靖濯。
待到门外没了声音后,沈傅开了门。
那零零散散的雪花,也同样勾起沈傅的思绪。
“司靖濯啊司靖濯……”沈傅喃喃道。
还是那么让他看不透。
恣阳殿。
沈湘是外族与九公主联姻后的孩子,当时九公主早年丧夫,沈湘也便跟着九公主回到了大渊。
他的一头金发,在雪中实在耀眼。
他与司霂走到恣阳殿前,看到一个半头已是白发的紫衣少年。
“六殿下。”司霂与沈湘都向他行了礼。
沈湘连忙上前查看沈宣铭的状况,“外面冷,进去吧。”
“嗯。”沈宣铭近几日都没怎么清醒过,难得醒来,能下床走走。
“岐王,”沈宣铭向司霂回礼,“您那日没出宫吗?”
“沈将军与臣都受了伤,实在走不远,这几日便在宸王故居暂且住着。”
“听闻岐王身体不好,先进来吧。”
侍女给三人备了手炉。
沈湘身体可好着呢,他给沈宣铭找来厚重的披风,“六殿下莫着了凉。”
“阿湘,我哪有那么脆弱。”
司霂伸出手,“湘南王说殿下那日中了毒,臣略懂些医术,给您看看。”
沈宣铭苍白的嘴唇扯出一个笑容,伸出手,“您请。”
司霂的手指覆上沈宣铭的手腕处。
那冰凉的不像正常人的体温,分明比他自己的身体还要差。
沈宣铭看着司霂逐渐皱紧的眉头,轻轻摇了摇头。
司霂对上他的眼睛,突然懂了沈宣铭想说什么。
“六殿下,您……”
沈湘连忙支过脑袋,“岐王,怎么样。”
司霂点了下头,“这个毒,李大夫能解,但他最近不在封都。”
“李大夫?”沈湘也对李神医略有耳闻,“就是那位可医白骨的李谦?”
司霂:“他一直在为本王诊治心疾。”
沈宣铭命不久矣,司霂又不傻,这毒确实解不了,李谦还没回来沈宣铭应该就走了。
可是这毒,分明是南疆的蛊毒。
沈宣铭看向沈湘,“阿湘,都说了没事了。”
沈湘看着沈宣铭,半分怀疑的态度让沈宣铭有些撒了谎的心虚。
“岐王知道李神医什么时候回封都吗?”
“不清楚,他总是到处云游,隔三差五找不到人。”
沈湘垂眸,不再说话。
“岐王,用过早膳了吗?”沈宣铭将手收了回去,转头对沈湘吩咐道,“阿湘,你且将沈将军请来,一同用早膳吧。”
司霂刚想拒绝了,沈湘已经很利索的出了门。
待到沈湘一走,沈宣铭先开了口:“这么早,实在是麻烦王爷。”
司霂知道沈宣铭借机将沈湘支开,一定是有话和自己说。
“六殿下,您既知您身体不好,为何不与湘南王说明白?”
沈宣铭抿了一抿唇,“本王只是不想让他担心。”
沈宣铭:“岐王,您既知道,还请您……且帮我骗骗他。”
司霂眼睫微微一颤,道:“您打算怎么办?”
他深知沈宣铭活不久,上辈子他还没差人向沈宣铭下手,就已经传来他的死讯。
沈宣铭中的不是一般的毒,司霂揣测着那脉象,应该是南疆的奇毒。
虽然不知道沈宣铭为何会中南疆的毒,但宫里从南疆来的,还能接触到沈宣铭的,司霂想了一遍,也只有沈湘了。
沈湘弑主?司霂觉得不太可能。
世人皆知那沈宣铭与九公主的儿子关系要好,沈湘下手也没有必要等将近十五年。
沈宣铭思索几秒,“后日我会找借口将您和沈将军送出宫,到时我也会同去。”
司霂始终觉得不妥。
“哪怕您逃出大渊,湘南王的那只鹰也能找到您,这件事让臣来办,实在有些不妥。”司霂可不想再背上与皇子勾结的罪名。
沈宣铭摇头。
“我会死,岐王若是能在袂山找到我,将我随便找个地方埋了也行,”沈宣铭将一块刻着铭的白玉佩递到了司霂的眼前,“您帮帮我。”
司霂:“臣……”
他原是不愿意松口,最后还是收下了玉佩。
司霂道:“您若是喜欢江湖间的日子,就……挣脱这牢笼,往远处飞吧。”
可飞不远的,沈宣铭心说。
他可能活不到过年,沈宣铭在心里一天天数着。
沈湘与沈傅回来时,沈宣铭已经躺回了床上。
“湘南王,”沈傅的语气中带着些戏谑的意味,“您这是打算帮着岐王了?”
沈湘没来及回应沈傅,走到床前,俯下身子轻声道:“六殿下?”
“殿下说他累了,让我们先用早膳。”司霂手里握着那快玉佩,缓缓摩挲着。
“岐王和六殿下这就勾结上了?”沈傅冷笑道,站在门口却没有进来。
司霂没有理睬他,将沈湘请过来坐下。
司霂取了筷子,不抬眼,语气冷淡,“沈将军吃不吃?”
沈傅最后还是坐下了。
早膳用过后,司霂便站在房檐下赏雪。
“岐王?”一个女声传了过来。
“思南郡主。”
司霂行了礼,静静地等着沈宣宁发话。
沈宣宁偏偏不说一句话,径直走进了恣阳殿。
司霂顿觉不对劲,沈宣宁平时和几位皇子都不怎么来往,怎么今日得了空来看弟弟?
沈傅见沈宣宁来了,也从屋内出来。
他准备回宸王故居,却被司霂叫住了。
“小情种,有什么误会,我给你机会,你现在说。”
沈傅冷嗤一声,迈开步子正欲离开。
司霂追了过去,“沈沉舟,你再跟本王闹。”
沈傅没说话,任凭他拽着。
“说话,”司霂站到了他的面前,“别把问题拖着。”
他想说别像上辈子一样,什么都不说。
误会这条沟,时间长了就变成无底洞无法弥补了。
“你要杀我,我还有什么要解释的。”
沈傅一把扯开自己的衣服,露出了心脏处。
“让你杀,我不反抗。”
司霂用裘衣一把裹住他,道:“下着雪呢。”
沈傅:“……”
他推开司霂,“我走了。”
“沈沉舟!”
沈傅闹起脾气来真是不好哄,司霂无奈的笑了笑。
他看着沈傅的背影,垂下眸。
沈宣宁从恣阳殿里出来,看到司霂站在雪里。
过来低声嘲讽了一句:“岐王,被沈将军误会的感觉怎么样?”
司霂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不回答沈宣宁的问题。
“没意思——”沈宣宁伸出手,在司霂的脸颊上抚过。
司霂偏头避开,“郡主,您自重。”
沈宣宁笑着离开。
整个院子里安静下来。
司霂站在雪里,没有动。
远远从行乾殿里走出几人,为首的是太后娘家带来从小养大的公公。
“苏公公。”
苏敬安没见过司霂,也微微点了点头。
沈湘从屋里出来,“苏公公……”
苏敬安同样回礼,“湘南王,六殿下呢?”
“还休息着。”
“麻烦您转告六殿下……陛下要立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