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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4 ...

  •   晏砚章抱手倚着这少说几百岁的房门,发呆。
      所有人都认识钟目,甚至这间宅子里的所有人都认识他,唯独他什么都不记得了。

      来到清平局后,有许多人和事都让他感到一种熟悉感,和他们接触之后留下的不是新鲜的记忆而是仿佛唤醒了旧的记忆。
      想起他刚来清平局那天做的梦,就那样趴在桌子上,梦到好多看得清和看不清的脸,很多人走过他,又有很多人走向他。他时而置身黑暗,时而置身影视城般的古代建筑群里,时而又回到黑暗,总之很混乱,他跑跑停停,好像追逐什么,又好像有什么在背后呼唤他,在即将看清时脚下一顿,醒来了。
      曾经他以为那只是个无意义的梦,直到刚才看到钟目,那种浓烈的,莫名的熟悉感又泛上来,甚至要溢出来。
      他肯定是认识钟目的,怪力乱神的东西他这三年见的多了,别让他抓到是谁这么明目张胆对他下手。

      钟目穿好衣服找出来时就听到晏砚章一声冷哼,脚步一顿,结果后者听到动静转过头来时已经捧出了个可以说得上是明媚的笑。
      “走吧。”

      之前远远瞧见一个背影时没啥概念,躺在床上也只能看见背部肌肉的纹理美感,此时正正经经站面前了才发现这家伙好高,好了他足足一个额头这么多。
      晏砚章后槽牙有些痒,本来发现自己被下手了就心情不爽,又被这家伙狼崽子似的擒住一手,尤其钟目站起来以后还比他高,尽管套上了这身书生唧唧的中山装,那背肌强壮得他是看在眼里的,警校都没几个人比得上。
      打不过,不熟还不好骂,明显摆着只能自己受下这口闷气。
      殊不知跟在他背后走着的钟目将他从头到脚一分一毫地仔细看了过去,之后目光锁在他的脚上,一步一跟地走着。

      客厅里大火围着坐了一圆桌,瞧着两人终于来了,吴姨乐呵呵的向他们招手。
      “还是要砚章去叫呢是吧,小少爷。”
      被点名的钟目稍有些不好意思的侧过头握拳挡着嘴,耳朵泛上些血色。
      “好啦快吃吧,省得菜凉。”

      大约是有一阵子没聚过了,一顿普通的家常菜也能吃上一个小时,钟目坐在晏砚章边上,很少见他动筷子,除了偶尔夹两块青菜埋碗里就是在那数米。
      大宝和吴姨好像很亲近的样子,聊着聊着就抱着吴姨的手笑,一边吃一边夸,许三问则和吴叔在那聊一些风水方位的事,两人酒盏碰碰一边摇头一边咂嘴。

      晏砚章瞧着没人注意,不动声色就拿着筷子用后端给钟目那白的没什么血色能看到青筋的手背来一下。
      “什么德行啊几岁了,袁隆平爷爷辛苦给你培育杂交水稻就是让你拿来数的是吧?”
      钟目还在那走神,突然就感到手背上不痛不痒挨了一下,晏砚章没事人似的在那自己吃菜,要不是用只有他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和他咬耳朵,他险些要以为是幻觉。
      “……我不太饿。”
      钟目憋了好久憋出来一句不太有说服力的借口,晏砚章心想就是从小给你惯的,要是在他们家遇上他老子,碗估计都扔出阳台外头去正在找拖鞋准备伺候他了,这样子挑嘴爱数米还能长到恁高个。

      心里丰富活动的间隙,眼神无意瞥到钟目没动静,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手背上清晰两道红,还有些许泛肿。
      他也没下狠手啊?
      面子上有些兜不住,晏砚章拧回头自己吃饭。
      “不饿下桌去。”
      刚说完话恍惚间好像感觉到有一声轻笑在耳边,很细微的气声,甚至比风还轻。

      院里许三问和钟目在那聊着上午的事,乌鳢吃饱喝足变回他的黑猪咪窝在钟目怀里,一下一下由着他顺毛。
      大宝刚好从厨房里出来,一手水淋淋的在那甩就被晏砚章叫住:“大宝你过来。”
      “怎么啦老大?”
      “你过来,我和你聊聊。”
      大宝瞧着晏砚章假惺惺的笑,脊背一直,还是过去了。

      “一会我和你们回去一趟。”钟目应下,眼睛却瞧着大宝和晏砚章挪去门外头偷偷私聊。乌鳢眯着眼睛一边享受太阳浴一边舔着钟目手上那两道有点显眼的红痕。
      “早上你哥问我滴的是谁的血。”
      “你说了?”钟目闻言顿了顿,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打下根根分明的阴影。
      “我可没答应陪着你一块骗他,再说了他又不傻,你从小看着他长大就应该明白骗不了他多久。”
      ……

      三人就这样沉默在那,其实前几次晏砚章也多少有些反应了,因为记忆有所出入的问题大大小小也找他们几个人谈过,谈过是谈过了但也没用啊,钟目一挥手该忘的还是记不起,于是他们几个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多嘴却也不帮忙隐瞒。
      倒是大宝和钟目坚定一心,认为这是他二人的事,除非钟目不藏了否则她会把保密工作进行到底。

      直到晏砚章没什么表情地从门口进来,第一眼看了仍在那撸猫的钟目,他身后跟着的低头含胸一脸做错事模样的大宝一声不吭,只是在看向那边时睁大了眼猛摇头,收在身前的手也一直挥着,好像在说:“我没招我没招,我没当叛徒”。
      许三问掐着手指,无奈地摇了摇头:“缘分这事,注定不是人定胜天的玩意,你俩之间只能有一种签文,不会变的。”
      “喵,私自为你们两个人的事做决定,等你哥知道有你好受。”
      “我只是不想…”

      “吃不吃水果啦,给你们切了些。”吴姨从厨房走出来,刚想招呼那边聊天的两个就迎面撞上面色不佳的晏砚章,“怎么啦砚章?”
      “呜呜吴姨怪我一不小心惹老大生气了。”大宝跳上来,抱着吴姨的手撒娇,一脸讨好地看着晏砚章,好像在说“看在吴姨的份上原谅我吧~”。
      “局里那边还有事,帮我们装起来带过去吃吧。”钟目二人走过来,适时插上一嘴。
      然而油盐不进的晏队谁也没看,谁也没理。
      徒留三人一猫互相递眼色,回去的时候晏砚章自己一个人溜小毛驴就走了,许三问被扔在原地,含泪坐上了钟目的911一路尾随去了清平局。

      钟目食指和拇指一掐,似乎是捏到什么了一样揪出一缕东西来放进嘴里嚼,之后摇摇头说:“不行,这上面我的气味太重了,尝不出来。”
      众人一气馁,突然大宝想起了什么似的,小心翼翼从兜里拿出袋无菌袋,两秒钟看一次晏砚章脸色说:“中午想着去找吴姨,忘了去给小许了……”
      “让他去茶苑的垃圾堆里翻,半个月吃三四顿总能翻出几节人骨头来。”
      得到晏队臭脸回复,大宝献宝似的递上那点碎肉,碎到几乎看不出来是肉,钟目这回拎出的东西就清楚多了,连晏砚章都能看见,只见他马上又要放进嘴里,晏砚章皱眉打断:“这回纯了不能让三问来算吗?你这刚吃过饭就往嘴里扔这些东西真的不膈应吗?”

      ……

      大伙的脸色在顷刻间变了数遍,尤其是吃的最多的大宝都捂上嘴了,看向许三问。
      “…头儿,我今天次数用完了?”
      晏砚章的目光还落在钟目那从手心一直往上缠的绷带,这会见他拎着祟的炁,才清晰记得这人躺床上时左手上也缠着厚厚的绷带直到大臂。
      “头儿?”
      “?什么?你早上例循一卦用了一次,中午定位用了一次怎么就用完了?”
      “吃完饭又占了一卦……”许三问讲话的声都小了,担心眼神暴露那也不敢乱瞄就盯着自己的手。
      “什么卦?”
      “上上吉……”

      晏砚章摆手,知道许三问不轻易解卦,有他们那一套天机不可泄露的说法,全当是寓意这祟能完美除了,殊不知剩下几位知情人士都一声不吭心里有数。
      许三问这么多年唯一占出的上上签,说是唯一,其实是每次占的结果都一样,是同一张签文。
      钟目在回神后还是将那祟炁放进了嘴里,众人就这样盯着他那张血色不是特别足的嘴细嚼慢咽。
      晏砚章也跟大家一块看着,主要这个情境下目光好像真的会自然而然落在钟目的嘴上,待他发觉后咬了咬后槽牙,把目光从嘴上挪开借机对面前这人来了波仔细观察。

      钟目留着不长不短的短发,看上去发质很软,受地心引力的作用一丝丝地垂着,在室内冷光下也是纯黑没有一丝的杂色透出。
      过分黑的头发就衬得他的皮肤很白,但不是那种不健康的灰白,反倒是能在透过皮肤下的青筋看到里面活跃的生命力的那种白,一黑一白的强烈对比也难怪晏砚章先前只记得他像是水墨画了。
      钟目的五官相比他重墨的头发更可圈可点,完全没被那乌压压的黑给盖住,反倒让人眼前一亮。利落的眉毛似书法般向上扬去,眼睛却是一双桃花眼,但没半分阴柔妩媚的感觉,多的是疏离和冷漠。
      鼻梁起点很高,完全不似桐市的市脸长相,倒有些混血的味道在里面。嘴唇此刻正在咀嚼,一抿一展间比方才多了些血色和湿度。
      薄唇,就这长相应该有很多无知少女在这失过足。
      晏砚章很少这样细致地打量一个人的长相,尤其是男人,此刻单纯是太无聊了,吃完饭就容易犯困,只能给自己找点事做,鉴赏鉴赏美。

      “还在南区,没走远。不过好像是在移动,只是这个视野很矮……”
      “你能看到多久?”
      “只要我想。”
      “那走吧,今日事今日毕,劳烦您小少爷跟我出一趟外勤了。”
      晏砚章扬起一个礼貌的假笑,害钟目呛了一遭。
      “下次开点看起来便宜点的车,我公务员出外勤坐保时捷911到时候被政审怎么办?对了你算是清平局的人吗?公务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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