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好人不易做》君湫一语

221、第二二一章 孽宰凶棺

　　一处村落，一个三口之家，一名佛者手中举着一名不满周岁的婴孩，眼中闪过不忍犹疑之色。

　　“这位大师，我拜托你，这是我们唯一的孩子。”孩子的父母跪地扣头，只希望眼前的大师能心生怜悯之心，放过自己的孩子，“你别下手，别下手啊。”

　　“我的孩子，呜呜……”孩子的母亲早已泪流满面，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佛者看着眼前跪求自己的两人，叹息一声，几番纠结后，终是将孩子还给他们。

　　“多谢你，多谢你啊！”孩子的母亲欢喜的接过孩子，连连道谢。

　　明明自己是要夺走他们孩子的恶人，却因为放过了他，竟得到了感谢之语，佛者内心复杂，转身离去。

　　佛者带着迷惘之色行走在荒野上。

　　吾曾以为吾悟了，在杀戮面前吾承罪，在罪业面前吾无分别，但现在吾该怎么做？

　　“佛者，脚步迷惘，是为何？”

　　突来清冷的声调传入佛者的耳中，佛者脚步一顿，抬眼就见一人坐在石头上，一手缓慢的转动佛珠，一手拿着一卷经书，正是佛乡玉座，君时影。

　　“玉座？”佛者一脸惊讶之色。

　　君时影起身，将手中经书递给他，“佛者这是又动杀念了？这一回想要杀谁？”

　　佛者接过经书，沉默不语。

　　“你不说，本座也知道，是为了孽宰凶棺。百名不满周岁婴儿的龙骨，他们的怨气，的确够凶。”君时影起身，沿着佛者来时的路缓慢而行，“新的生命，还未见识过这个世界的精彩就重归轮回，何其残忍啊。”

　　佛者面露惊讶之色，但在听到君时影后面的话，转为不忍犹豫。察觉到那声音越来越弱，佛者回头，就看到君时影所行的方向正是自己来时的方向，而这条路通往的是那三口之家。

　　佛者心中存疑，跟上君时影的步伐。

　　看着那间熟悉的茅草屋，佛者心中仍在迟疑，他尚未下定决心。

　　透过窗户，看着里面幸福的三口之家，君时影回头看着仍在犹豫不决的佛者，“为了拯救世人，少部分人的牺牲是必然的，既如此，佛者又在犹豫什么？若是不忍心，何不送这一家三口黄泉团聚？佛者啊，既然决定双手沾染无辜之人的鲜血，就不该犹豫，更不该留下后患。”说完君时影抬手推开屋门。

　　屋内正在安抚婴孩的父母听到动静回头，就看到已经离去的佛者再度归来，瞬间明白这位佛者是来取他们孩子性命的。明白祈求并不能挽回这名佛者的慈悲心，孩子的父亲挡在自己孩子的面前。

　　“放心，我们不是来夺走你们孩子性命的。”君时影淡淡开口，对面的夫妻听到这句话，稍稍松了口气，但这口气还没完全松开，就听到让他们浑身冰冷的话语，“因为你们一家将在黄泉团聚。”

　　不止那对夫妻，佛者同样震惊的看着君时影，他张口想要说些什么，那对夫妻已经全身一软，瘫倒在地，更可怕的是，他们身上已没了气息。

　　只是一瞬，就夺走两个人的性命？佛者瞳孔猛缩，这是怎样的力量？能让人如此毫无声息的死去？

　　似乎感应到自己的父母遭难，妇人怀中的婴孩突然啼哭起来。

　　佛者瞬间回神，想要上前，就见那名婴孩被一股力量托起，送到他面前。

　　“都说万事开头难，可只要踏出了那一步，一切就变得十分简单的。”

　　明白君时影的意思，佛者艰难开口，声音嘶哑，“为何？”

　　“为了天下众生啊。”君时影轻笑，“这个理由是不是很高尚？只是牺牲一小部分人，就能换取天下太平，是不是很值？”

　　佛者双手紧握，他知道这是一件很残忍的事，一个婴孩的死亡，就是一个家庭的毁灭。可魔佛不灭，那就是千千万万个家庭的毁灭！

　　看出佛者眼中的挣扎，君时影抬手抱住那名婴孩，安抚婴孩的情绪，已经哭哑的婴孩在君时影的安抚中渐渐睡去，起伏的胸膛逐渐平稳。

　　“既然不忍心亲手了结一个新生命，那死的呢？”

　　“不要！”佛者突然伸手从君时影手中夺过那名婴孩，看着怀中已经没了声息的婴孩，佛者一脸茫然，“不该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

　　“阕声云舵。”君时影第一次喊了佛者的名字，“三棺灭三体，这是唯一消灭魔佛的办法，可却不是这世间唯一之法。”

　　阕声云舵闻言，猛然看向君时影，若是还有别的办法，是不是就可以不用牺牲百名婴孩的性命？

　　“你可知娱笑颠已被圣魔原始影响了心性，只要你残害婴孩的消息传出，他就会假扮你，专挑孕妇下手，坐实你妖僧之名。而欲界更会以此做文章，天佛原乡护不住你，天下众生更是唾弃你，恨不得将你挫骨扬灰。”君时影没有说出消灭波旬的另一个方法，而是说起了另一件事。

　　“娱笑颠？怎会……”阕声云舵没想到这里面还有娱笑颠的事。

　　君时影突然一挥衣袖，四周场景瞬间转变，他们从屋内到了屋外，屋内依旧是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模样。

　　阕声云舵震惊不已，“他们……”

　　“本座怎么说都是佛乡玉座，既有别的办法处理波旬，又何必牺牲无辜人，犯下杀业？”君时影说完转身离去。

　　阕声云舵最后看了一眼屋内的三人，跟上君时影的脚步，“我不明白。”

　　“不明白什么？强者肆意妄为，弱者如待宰羔羊，这就是武林写照，真实又残忍。”君时影停步，侧身看向跟在自己身后的阕声云舵，抬手点向他的眉心，“从你下定决心的那一刻起，悲惨的又何止这一家。”

　　阕声云舵只觉的眉心一凉，眼前一阵模糊，没多久，他就看到一个染血的身影，在他身后，是悲痛的父母，是眼带怒火的村民。

　　他认出了那道身影，那就是他，一个双手沾满鲜血的罪人。

　　画面突然一转，他看到一个蒙面的身影，毫不留情的杀害一名孕妇，甚至还大义凌然的说是为了正义。

　　最后，他看到了一个刑场，刑场中，自己垂首跪着，接受欲界的审判。在众生仇视的目光中，他被一刀授首。

　　烈日灼地，玄鸦盘空，被遗落的罪躯，在啄食之下早已不全，再也无人闻问。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身影来到他身前，轻声道了一句，“你辛苦了。”

　　“吾血吾躯，从此舍了。破戒有罪，吾难偿；造杀有罪，吾难偿；背道有罪，吾难偿；弃佛有罪，吾难偿；此身受戮，若罪未尽，坠入地狱后，当以业火灼魂，唯苍生仇恨因吾而起，让欲界摆弄人心，此亦吾过，望天怜见，助苍生解脱束缚，引渡迷津。”

　　“没一丝怨怼，亦不曾后悔，最后仍为苍生祈愿。你的心音吾听到了，没事了，没事了。”

　　甘霖洗仇，晴空依旧，点滴声清，错落空明，生者与往生者，皆淋了一身净，是否真能得到宽慰？

　　“玉座想改变这一切？”阕声云舵意识清醒，目光复杂的看着君时影。

　　君时影却是轻叹一声，“未来不可变。”

　　阕声云舵皱眉，若未来不可变，现今所做的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就在此时，远处忽然飘来数道灵光。

　　看着那些飘来的灵光，君时影目光微变，抬手接住那点点灵光。

　　“这是什么？”阕声云舵问道。

　　“天佛原乡死去的僧者之灵。”君时影将灵光收起，猛然一掌打在阕声云舵的胸口，霎时鲜红的血液飞洒，却在接触到地面时，荡起道道涟漪。

　　“你……”来不及说什么，阕声云舵意识陷入黑暗，身躯重重落在地上。

　　“恒河沙界，浮光造梦。”君时影起手结印，很快阕声云舵的身影便被那泛起的涟漪吞噬，“本座可是从未说过，这孽宰凶棺不用造啊。”

　　命运的轨迹在偏转一分后又回到原点。

　　夕阳余晖散落，在外忙碌一天的丈夫背着木柴回到家中，在家修养的妇人挺着肚子缓慢的从屋内走出，看着额上冒着细密汗水的丈夫，妇人心疼的取出手绢，为其轻轻擦拭。

　　丈夫看着身怀六甲的妻子，心中并不觉得辛苦，反而带着将为人父的喜悦。

　　武林平凡的一角，本该远离江湖纷争，但命运却没有因此放过这对平凡的夫妻。

　　突来一掌，攻向怀孕的妇人。丈夫看到这个突然攻击他们的人，来不及多想，一个转身，与妇人交换了位置，而那道掌劲直接击中丈夫，并将其振飞。飞落的身躯犹如断了线的风筝，跌落在地，不过须臾，便没了生息。

　　“夫君啊！”变故发生的太突然，妇人不敢相信刚才还和自己说话的丈夫瞬间就没了性命。

　　“该死之人始终避不过。”蒙面人冷声一言，抬掌就要了结妇人的性命。

　　危急之刻，一柄利剑挡下了杀招。

　　霁无瑕的出现，救下了那名妇人，也从那名妇人口中得知了这一切都是因为佛门中出了一名妖僧，以杀人为乐。原本对佛门有几分好感的霁无瑕，在听闻此事后，这份好感瞬间变成了质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