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好人不易做》君湫一语

161、第一六一章 兄弟

　　离开碎岛玄舸，君无玖直往艳凉地界而去。

　　“我还是第一次知道，隐藏任务还能这样开启。”听了好好的一番解释，君无玖忍不住吐槽一句，“全无交集的两方，这样强行绑在一起，不觉得太过霸道了？”

　　【咳咳，那啥，其实认真算起来，他们也算是大大的师侄孙。】

　　“师侄孙？”君无玖听的一头雾水，“我何来魔族师兄弟？”

　　【这件事说起来有些复杂，大大还记得楼至韦驮吧？】

　　“天佛原乡的至佛。因光尊的关系，我虽在天佛原乡进修过一段时日，却从未与人深交，与他，也只能算是名义上的师兄弟。等等！你该不会想说那群魔族与他有关吧？这怎么可能？”因为太过惊讶，君无玖骤然停步，“就算他修体已臻精纯，色身非男非女，也不能……”不能生孩子吧？最重要的是，和谁生？

　　【不是不是。】知道君无玖想歪了，好好连忙解释，【他当然不会也不可能和别人生孩子，但被人算计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千年前的佛历之争，天之佛用四剑封印厉族天之厉，但天之厉也不是没有任何反击，他屠戮万千魔族，取魔元炼为魔晶，在被封印前夕一掌将魔晶贯入天佛之体。天之佛炼化邪氛无功，更使魔气在佛厉双元催动下，蕴生自我意识，最后在青芜堤脱胎孕化成魔。天之佛没有杀他，但佛身诞魔，此事若是被人知晓，将有损佛家清誉，便与中阴界做了交易。天阎魔城的魔族王脉，便是出自那个孩子。】

　　“……这么远的关系，祂也能绕到我身上。”对此，君无玖是真的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大大，这个任务并不难，就是麻烦些。】

　　“你确定只是麻烦些？前一回救魔，我可是准备了好长时间，如今却是一点喘息之机都没给，我去就是给他们收尸的吧？”君无玖没好气地道了一声，随后加快速度往艳凉地界赶去。

　　【唉，太悲壮了，我都不忍心看。】

　　“……”

　　圣魔之间的战争再一次全面爆发，只是这一回，魔军不占任何优势，甚至被龠胜明峦与古武族的联军逼入艳凉地界。而在艳凉地界内，有专门克制魔族的旱毒，如果是寻常时候，他化阐提定能察觉。但此刻却被有心人遮掩，直到天际乌云散去，阳光直射大地，艳凉地界气温不断攀升，他化阐提才惊觉，只是为时已晚。前无去路，后有敌军守住唯一的出入口，此时此刻，唯一的生路，就是突围。

　　夜沉沉，林间不闻虫鸣之声，唯有脚步声响不断起伏。忽而，乌云掩月，浓雾四起，四周掀起莫名骚动。

　　树林之间，数道诡异的身影闪动，宛如鬼神之军，在浓雾中肃杀降临。

　　魔族众军上下一心，自毁魔元，换取短暂的魔能提升，只为保住魔族王脉。他化阐提明白众魔的意志，带着断灭阐提离开，海蟾尊与净无幻随后追赶。

　　奔出数里，断灭阐提因伤重而吐出一口鲜血。他化阐提心知，这样下去，他们谁也走不了，于是决定由玄雷带着断灭阐提先行离开，而他留在此地断后。断灭阐提不愿，争执间，他化阐提直接一掌将两人送离。

　　深谷内，杀伐之声回荡不已，守护的人与逃亡的人，不同的处境，却是相同的悲怆。

　　壮士去也，该当百夫，裹尸而还，该当百夫，终为鬼雄，该当百夫！

　　君无玖赶到艳凉地界外时，终究是晚了，遍地都是魔族与龠胜明峦将士的尸体与残骸。其惨烈程度，让人心惊又心颤。

　　【宿主大大，左边左边。】好好对这场景没什么特别感触，察觉到君无玖停了下来，连忙催促。

　　君无玖依言前行，很快就见到一具无头的尸体。

　　『断灭阐提一生至此，无悔无恨，唯有一愿，望天，成全！』

　　“那时传入我脑海中的话，便是出自这人。”

　　【是的。】

　　君无玖蹲下身子查看，身躯早已冰凉僵硬，“以血生祭，施展千古禁咒，可惜，仍改变不了任何结果。魔族与人族的区别在于魔族有魔魂，只要魔魂不灭，他们再临人间不过时间问题，似乎不需要我做什么。”

　　【这个就要靠宿主大大自行领悟了。】

　　“……”你还能再不靠谱一点吗？君无玖盯着那具无头尸身，隐藏任务之所以是隐藏任务，就是不知道它的存在，这种提前告知的做法也是第一次。沉默许久，君无玖叹息一声，“好好，这样直接薅宿主的羊毛，对你有什么好处呢？”

　　一个尸体对君无玖自然无用，要发挥作用就要先将人救活。而一万点的功德值，救一个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君无玖觉得，他这不是在做好人行好事，纯属冤大头。

　　不过，不管君无玖心中如何想，手上的动作却是不慢，寂灭幽昙瞬化万点金光融入断灭阐提的体内。于此同时，黑沉沉的天际突然压下一片劫云，云层中，紫色雷霆不断游走。

　　察觉危机，君无玖猛然抬头，看着似曾相识的一幕，一脸黑线，“这目标怎么又是我？”话音甫落，雷霆落下，君无玖没有丝毫迟疑的快速闪避。

　　【可能是因为大大心里说了祂的坏话？】好好不确定地道了一句，然后看向被金光包裹住的断灭阐提，【宿主大大，你不给他再造魔元吗？那他醒来之后，还算是魔吗？】

　　君无玖闪了几次，发现对方纯属猫逗老鼠一般的逗弄自己，脸色瞬间黑了不少，衣袖一挥，一股黑暗力量席卷四周。

　　“事不过三，再有下次，本座可就真的不客气了。”君无玖的语气中透着几分怒意，他这一生处处受制，如今又有诸多牵绊在身，但如果真的惹恼了他，放弃现有的一切，魂飞魄散，他也不在怕的！

　　【大大、大大，冷静冷静。】察觉到君无玖的心绪变化，好好连忙出声劝慰，同时还不忘与祂交流，要知道君无玖如今的根基修为，灭世就跟玩一样，若非最初的一步步引导，又给他找了那么多羁绊，此刻君无玖还在不在那都是两说。

　　“冷静？呵，本座现在就很冷静。”君无玖冷哼一声。

　　【大大、大大，断灭阐提醒了！】察觉到断灭阐提醒来，好好连忙提醒。

　　君无玖神情一顿，不知何时，天际劫云已经消散，露出满天星斗。随后微微皱眉，看向苏醒的断灭阐提，莫名的有一种因为对方是魔，复生他需要自己体内的黑暗力量，所以祂才会朝他落雷的错觉。

　　“我，还活着？”断灭阐提茫然地看着眼前一切，他头都断了，还能活？

　　君无玖敛了情绪，“何必质疑？”

　　“是前辈救了我？”断灭阐提看着君无玖，他可以确定他并不认识他，会有人这么好心去救一个已死的魔吗？“我与前辈认识吗？”

　　“不认识，但吾认识你祖父。”

　　“祖父？”听到这个称谓，断灭阐提更加茫然了，他怎么不知道他还有一个祖父？

　　“你心中的疑虑，吾不方便解答，待到日后，你自会清楚。”君无玖轻叹一声，那错综复杂的关系还是让他们当事人自己解释吧。一想到这，君无玖突然一愣，等会，我这救了断灭阐提，那他爹、他祖父岂不是……

　　【是哒，恭喜宿主大大开启隐藏任务，佛魔一家亲。】好好在君无玖的意识海中放了好几朵烟花，【大大，这个任务奖励颇为丰厚哦。】

　　丰厚……

　　“前辈？”察觉到君无玖的脸色十分不好，断灭阐提忍不住关切问道。

　　“无事。”君无玖压下吐槽的冲动，脸上神情转为温和，“先去找你兄长，其他的稍后再说。”

　　无名荒野，杂草丛生，他化阐提一路找寻，终于在一块石头后寻到断灭阐提的头颅。

　　颤颤巍巍的伸出手，脚步沉重无比，浑身颤抖地蹲下身子，将那熟悉的容颜紧抱在怀，声悲切，泪无声，“断灭，小弟。”

　　征衣所裹，是源自至亲血脉的沉重，夜雨所泣，是不甘壮志沉埋的悲声。一声惊雷，一声悲叹，收尘万里，血洒风歌。

　　他化阐提收拾好心情，带着断灭阐提的头骨，准备前往魔皇陵，却被古武族以及海蟾尊围剿，危机时刻，鬼如来及时赶到，将人救走。

　　艳凉地界外，君无玖正准备带着断灭阐提离开，正好遇到前来为断灭阐提收尸的净无幻。

　　净无幻看着断灭阐提，满脸的不可置信，视线扫过周围，遍地尸骸，却是唯独不见断灭阐提的尸身，“你，真的是断灭？”

　　断灭阐提看着换下道袍一身素装的净无幻，一时竟不知该如何解释现在的情况。

　　君无玖看了净无幻一眼，沉默片刻，道：“她这具身躯已油尽灯枯，你若不想她死，就带着吧。”说完转身率先离去。

　　“无幻，你……”

　　“他说的没错。无幻本是无名之人，若非你为我续命，我早已不在人间。经过多次战役与耗损，我这具凡躯也已经渐渐支撑不住了，不久之后，将是我天命尽头。”

　　“无幻！”断灭阐提上前抓住净无幻的手，“前辈能救你，你随我一起走吧。”

　　“好。”净无幻眉目柔情，没有丝毫犹豫地应道。她原本就想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找一处安静之所，既然无法生同衾，那便死同穴。

　　不远处，君无玖停下脚步，回首看向相拥在一起的两人。

　　【你说，回去后，要不要办一场喜事，热闹热闹。】

　　【有情人能够终成眷属，自然是一件喜事，可是大大，魔族惨败，这么快就办喜宴，会不会不太好？】

　　【我只是提议，如何做，看他们自己的意思。】

　　魔皇陵中，他化阐提将断灭头骨嵌入魔皇之象的缺口中，霎时，魔氛回荡，皇气笼罩。就在魔皇密室开启之时，一道寒光闪过，鲜血流淌。

　　他化阐提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最后的死劫，竟是来自身后之人。

　　“兄长！”断灭阐提一掌推开鬼如来，扶住重伤的他化阐提。

　　“断灭？”他化阐提紧握断灭阐提的手，深怕眼前之人不过死前幻影。

　　“鬼如来，或者该称你一声帝如来。为了这魔皇陵，欺瞒天下人，你做的很成功，只是，可惜了。”君无玖看着鬼如来，为了天下苍生，不惜舍弃一切卧底魔族，这份决断，的确值得让人敬佩，可前提是，这不是一场骗局。“皇陵之秘，天下灾殃。这是你所知的，然而，在魔族之中，流传的却是，皇陵之秘，亘古开章，圣魔争斗，唯厉猖狂。圣魔之间的争斗，最初也不过是魔与厉之间产生了利益冲突，而厉，披上人皮，组织正道势力，高举正义旗帜，宣扬诛魔口号，所为不过一己私欲，结果却是整个天下蒙受灾难。”

　　“你是谁？为何会知晓这些？”鬼如来目光警惕地看着君无玖，他有自己的判断，不会因为对方的三言两语就动摇自己心中所坚定的信念。

　　“天地无咎君无玖，或许，天佛原乡之玉尊，这个称号你会更加熟悉些。”

　　“你……”鬼如来确实听过玉尊名号，可也只是听说过，传闻此人入佛乡时，天降佛光金雨，三日三夜，甚为传奇。可君无玖身上却无半点佛法根基，更不似佛者。

　　“这不过是吾的一面之词，信或不信，吾想，等你离开魔皇陵，会有更加明确的判断。他化，释出一道力量寄于犀角上。”君无玖没有给出更多解释，此地该有些动静了，不然在外观视的海蟾尊怕是要起疑心了。

　　他化阐提看了眼断灭阐提，见他点头，才抬手释出一道力量寄于犀角上。

　　“离开吧，等你离开后，魔皇陵也将不复存在，如此，你也算完成了任务。而后，你的路将无比艰辛，小心了。”

　　鬼如来最后看了君无玖一眼，转身离去。

　　君无玖在鬼如来离开后，轻轻一跺脚，一股力量直入地脉，顿时整个魔皇陵动荡不已，乱石掉落。

　　“你做什么？”他化阐提怒道。

　　“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君无玖淡声一语，随后带着阐提兄弟离开。

　　皇陵崩塌，巨大的震动竟使空间产生一道裂痕，溃散的魔气从裂缝中释出，但很快就恢复原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