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好人不易做》君湫一语

129、第一二九章 弟子

　　云雾环绕的山谷中，一道身影坐立其中，周身剑意环绕，稍显稚嫩的面容上带着一丝隐忍，似在忍受着什么。过往种种如潮水般蜂拥而来，不解、委屈、痛苦，弥漫整个心口。

　　一声清浅的低吟缓缓从唇齿间溢出，羽睫微微扇动，那双闭了百年之久的眼，缓慢睁开。迷茫的眼中带着浓郁的不解之色，他记得自己身中剧毒，最后不得不找一处隐秘的山洞躲藏起来，并用剑气封锁周身经脉，让自己犹如一名活死人。

　　可是现在，这云雾环绕的山谷是什么地方？吾身上的毒又是何人所解？

　　诸多疑问萦绕心头，却无人解答。

　　“请问，有人在吗？”略显沙哑的声音出口，除了他自己本人听的见，这声音并没有传出去多远，但他自己似乎并没有察觉到，等了许久不见回应，又继续道，“晚辈邃无端，可否请前辈现身一见？”

　　等了许久，四周依旧安静如昔，不闻任何声响，邃无端有些茫然地坐在地上。四周一切都被浓雾遮掩，他根本不知道该往何处走，就算他想走，他那虚弱的身子也难以付诸行动。

　　啸龙居内，君无玖懒洋洋地躺在躺椅内，一手拿着书，一手拿着扇子，目光虽是落在书本上，却是看的心不在焉。

　　【禳命女与枫岫主人见面了？换了面容，改了名字，她也能认出他是锲子？】君无玖有些好奇，照理说，他提前让禳命女从石封的状态解除，又让寒烟翠将她带走安顿，这两人不该在遇上才是。

　　【也有可能是寒烟翠告知的，当然，也不排除他们命中注定由此缘分。】

　　【命中注定？】君无玖缓缓眯起双眼，【寒烟翠若有心隐瞒，又如何瞒不住，不过是不忍心罢了。这三人的关系，日后如何，也是一个问题。】

　　【宿主大大，那个人醒了。】

　　【嗯？】君无玖一瞬愣神，一时没反应过来好好口中的那个人指的是谁。

　　【就是大大无意间发现，带回无咎谷，最后却将之丢入雾海山林的人。】好好提示道。

　　【他身上的毒解了？】君无玖自然记得那人，那人所中之毒并不难解，秉持着做好人行好事的原则，他将人带回无咎谷，却在解毒时发现根本无法解。【依你那时所言，他身上的毒还不到解开的时候，现在是时机到了？】

　　【我看看。咦？他什么时候成了大大的徒弟了？】好好也觉得那人此时醒来有些不太对，当即查看起来，这一查，就发现了不得了的事情。

　　【我徒弟？】君无玖一脸莫名其妙，随后打开收徒界面，很快就看到了一个十分陌生的名字，【邃无端？什么时候这收徒弟，还能如此强买强卖，不经由我同意了？】

　　【可能与他待在雾海山林的时间有关。】好好想了想，解释道，【雾海山林常年被浓雾笼罩，是无咎谷内，连大大都难以一窥全貌的地方，那个人在那里待了将近百年。】

　　【让他待在雾海山林，是你的提议。】君无玖皱眉。

　　【这个，大大都将人带回来了，总不好又把他丢回去吧？以他那时的状态，雾海山林是最好的去处。】

　　【雾海山林的雾气有滋养魂体、蕴养身体的作用，他体内的毒虽被他自己用剑气压制，但随时都能渗透心脉，所以你当时提议将人送入雾海山林，我并无异议。但这与他莫名其妙成了我的弟子，又有何关联？】

　　【这个可能需要大大亲自走一趟才能知悉。】好好有些好奇，能够避开它的感知，也唯有祂能做到，就是不知祂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

　　君无玖想了想，那人既然都醒了，他也不能将他丢在雾海山林不管不顾。合上手中的书，准备离开时，正好遇到归来的拂樱斋主。

　　“先生这是要离开？”拂樱斋主看着似要外出的君无玖，问道。

　　“是啊，有点事要处理。”

　　“大概几时归来？”拂樱斋主眼底暗芒闪过，关切问道，“可有需要我等相助之处？”

　　“个人私事，顺利的话，三天后就会回来。”君无玖缓步从拂樱斋主的身旁走过，视线从他的脸上扫过，“你的脸色看起来不是很好，可要注意休息。”

　　“多谢先生关心，我会注意。”似乎没料到君无玖会突然关心自己，拂樱斋主愣了一下神，才回道。

　　浓雾环绕的世界，感应不到时间的流逝，邃无端虚弱地躺在地上，也不知自己躺了多久，还能继续躺多久。

　　就在他以为这里是他最后的归处的时候，四周的浓雾突然游动起来。随着浓雾一层层散开，一道人影出现在邃无端的眼中。

　　“你是？”邃无端茫然地看着君无玖。

　　“是个实诚的少年人。”看着邃无端那干净无暇的眼，君无玖有些意外，本以为这人又是重伤又是中毒的，性情多多少少都会有些变化，没想到还能保持如此纯真的赤子之心，对于这个徒弟，便也不排斥，“少年人，你可算是醒了。”

　　“是前辈救了吾？”邃无端努力想要站起。

　　“嗯，听你口音，你是儒门之人？”君无玖伸手将人扶起，同时渡入一道真气，让他有气力站起。

　　“是。”

　　“你即已醒来，可要回转儒门？”儒门所指并非儒门天下，而是一个统称，儒家学派众多，虽能从那独特的声调中辨别他是儒门之人，却不知是儒门哪个组织的人。

　　“吾……”似是想到什么不好的事，邃无端秀眉紧蹙，“吾暂时不想回去。”

　　君无玖微微点头，“你身上的毒患虽解，但还需要时间调养身体，不如就先留在此地与吾儿作伴。”

　　“啊？”

　　“吾见你眼神澄明，筋骨奇佳，想收你为徒，你可愿意？”君无玖说着牵起邃无端的手，捏了捏他的手臂，笑问道。

　　“啊？这……吾……”邃无端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有些不知所措。

　　“不必急于拒绝。”君无玖伸出一根食指轻点邃无端的唇瓣，“拜我为师的好处可是数不尽数，你不吃亏。”

　　“吾需要时间想想。”邃无端对于君无玖亲密的举动有些不适应地后退半步，可又碍于君无玖对自己的恩情，不好直接拒绝他的提议，便言要时间想想。

　　“可以。但我不希望你想的太久，明日给我答复可以吗？”

　　“明日？”邃无端抬首望向看不清天色的天空，这要如何辨别时间？

　　“怎么？舍不得离开？”看着邃无端的举动，君无玖笑道。

　　“不是，吾能离开？”邃无端此时才反应过来，他好像可以不用继续留在这里了。

　　“自然可以。走吧。”君无玖抓着邃无端的手腕，将人带出雾海山林。

　　温和的日光洒在身上，明媚的天空映入眼中，邃无端竟有一种宛若隔世之感。很快，他就看到不远处站着的蓝衣少年，少年眉目清秀、眼神清明，一看就是被呵护的很好。

　　“爹爹。”见人走出雾海，素续缘上前行礼，“这位就是邃无端，邃师兄吗？”

　　“不是。”见素续缘要对自己行礼，邃无端连忙摆手。

　　“嗯？”素续缘不解地看向君无玖。

　　“他刚醒来，诸事不明，你给他点时间理清一切。”君无玖轻揉素续缘的脑袋，“你先带他安置，再带他四处看看。”

　　“好。邃师兄，请随我来。”

　　“叫吾无端就好。”邃无端连连摆手，他还不是君无玖的徒弟，唤师兄不好，且也该是他唤对方师兄才是。

　　“就算你不是爹爹的弟子，还是可以唤你一声师兄的。你是儒门的弟子，我也曾在儒门学习过，这般算来，也算师兄弟了不是？”素续缘拉过邃无端，将人带离。

　　“雾海山林将他照顾的很好，无咎谷承认了他的身份，祂才能将人落在我名下，直接绑定师徒关系。此回就算了，但我不希望再有下一次。”君无玖回身望着雾海山林，这处无咎谷最神秘莫测的地方。

　　【世上不会有第二个邃无端。】这么多年，除了素续缘这位命定的儿子，也就邃无端一人得无咎谷认可，其他人不过是因着君无玖的关系才能在无咎谷小住。

　　君无玖微微挑眉，没有多说什么，未来不可预测，谁又能保证什么会发生，什么不会发生。

　　啸龙居内，两个巨大的天外之石被搬到庭院中，只等天时来临，刀龙共鸣，重现人间。

　　极道先生外出不在，拂樱斋主与刀无极、啸日猋两人一同护持在侧，等待时机。然而，就在众人紧张等待之时，三道人影闯入啸龙居，正是火灾佛狱三人组。于此同时，妖世浮屠的灭度双宗与禁天妖肃联袂来到。

　　一时间，现场气氛更加紧张。

　　刀无极与啸日猋同开刀龙之眼，强大的气势捲动尘沙无数。代行者眼神冷漠，稍稍活动手指，率先持枪进攻，冰冷枪尖直刺刀无极。同一时间，禁天妖肃也举掌攻向刀无极。

　　“毁去天外之石。”仲裁者这一句话看似对代行者几人所言，但实际上却是在对拂樱斋主下达命令。

　　“难啊。”拂樱斋主自然明白仲裁者的意思，但此刻非是最佳时机，而拂樱斋主也有自己的考量，自然不会立马动手。

　　灭度双宗再度联手，面对强势来袭，啸日猋逼上刀龙极限，烽火狂燃。

　　就在三方战的难舍难分之际，四周气流忽而一凝，刹那间万物止息。

　　一道儒雅的身影，踏清风而来，衣袂翩翩，足尖轻巧地落在天外之石上。随着一声玄音响起，四周气流再度流动，而原本交战在一起的众人，在玄音响动的瞬间，泾渭分明的分立两边。

　　“看来吾归来的时机很不凑巧。”

　　拂樱斋主看着站立在天外之石上的君无玖，瞳孔微缩，他提前归来，是猜到了什么，还是另有原因？

　　“本座时间宝贵，是你们主动退走，还是本座亲自送你们离开？”君无玖双眼微眯，手指轻轻划过琴弦，而在问话的同时，食指轻勾一根琴弦。

　　仲裁者目光闪动，没有丝毫犹豫，直接下令离开。

　　拂樱斋主看着连反抗都不敢反抗的仲裁者，心思渐沉。

　　君无玖轻哼一声，收起七弦琴，轻巧落地，“不是要刀龙共鸣吗？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