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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第三十五章 ...

  •   晚冬,新年伊始的喜悦还未消散,街道上满是人来人往。舒颜扶着唐霄走在熟悉的街道上,远远地便看到宁兰茹和崔伯伯焦急地等在门口。
      宁兰茹看到舒颜和唐霄连忙迎了上去,细细检查了一番见两人身体已经没有什么大碍才板起脸来,训斥道:“你们两个可真是让人担心!都去哪儿了!阿霄这么长时间都了无音讯,也不知道报个平安,还跟着颜儿胡闹!”
      舒颜和唐霄低着头站在门口挨训,周围来往的人皆是笑眯眯地看着他们,时不时还为她们说好话,“唉唉唉,宁大夫消消气,有什么事慢慢说啊,慢慢说。”
      “咱们闺女越长越水灵了,要我说啊,这两小口的事情咱们大人就别跟着掺和了,总归唐小公子不会让咱闺女吃亏的。”
      ……
      舒颜伸手勾了勾唐霄的手,在唐霄悄悄看过来的时候,轻声说道:“像不像咱俩小时候?”
      唐霄微微一顿,笑道:“像。”
      宁兰茹也是心慌意乱的,这段时间一直都找不到她们人,舒家又是那般模样,若不是师父安慰她舒颜和唐霄没事,她说不定便当场随她们去了。
      宁兰茹想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夫人,夫人别哭阿。”舒磊见此连忙安慰着宁兰茹,讨巧的好话跟不要钱一样哄得宁兰茹终于露出了笑意。
      舒颜看着舒磊扶着宁兰茹回去,拽了拽唐霄的衣袖,问道:“卫黛可还在?”
      唐霄微微一愣。
      舒颜垂眸,轻声说道:“娘亲应当知晓这些事情的。”
      唐霄听此,叹了口气,道:“那你最后不要迁怒于我,我对你可是一心一意的。”
      舒颜看着唐霄微红的耳垂,听出他言语夹杂着的委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几日积攒在眉间的愁绪也因此散了不少,挑眉看着唐霄说道:“这事可不好说啊~”
      夜幕降临,舒颜推开宁兰茹的房门,见宁兰茹呆坐在桌边看着手中的玉佩不知在想些什么,便问道:“娘亲,我能跟你说些事情吗?”
      宁兰茹听此,转头就看到舒颜小心翼翼地趴在门口探出头的模样,笑道:“你上次这么同我说话是因为你同人吵架,打翻了医馆的药柜,损失了好几千两银子。”
      “嘿嘿。”舒颜笑着走进来坐到宁兰茹身侧,“那都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娘亲就会打趣我。”
      “少来。”宁兰茹看着舒颜在烛光下的眉眼,似乎还有些不真实,伸手戳了戳舒颜的脸颊,道,“有什么事情就说吧。”
      “那崔伯伯是你什么人啊?”舒颜问道。
      宁兰茹笑着用手指点了点舒颜的额头,“你这丫头心里都知道了,还问?”
      “嘿嘿,”舒颜挠了挠脸颊,道,“我这不是想听您说一遍嘛,我又没见过师祖,怕认错了。”
      宁兰茹照写感慨道:“没想到还能再见到师父。”
      舒颜看着宁兰茹眉目间的柔情,将她如何认识崔伯伯的事情绘声绘色地说了出来,直到说到在王家相遇。
      舒颜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将卫黛和自家爹爹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随着她吐露的事情越多,宁兰茹的脸色越冷。
      但舒颜最后还是没舍得将事情了结之后自家爹爹还对戚家宝藏耿耿于怀的事情说出来,只道爹爹是为了寻她才找到了戚宅。
      但看着自家娘亲冷沉的脸色,恐怕也不会信这说辞。
      宁兰茹看着手中已经凉透了的茶杯,沉默了许久。
      舒颜如坐针毡,心里惴惴不安。
      就在这个时候,崔伯伯裹着夜深的寒露推门进来了,见到舒颜时也是微微一愣,随后急急忙忙地问舒颜道:“你可见到阿朿那臭小子了?他怎么没回来?”
      “崔伯、不是,林师祖,”舒颜被这么一问有些迷糊,“这个阿朿是谁啊?”
      “你还是唤我崔伯伯吧,师祖什么的,显得我七老八十了。”崔伯伯走上前来,解释道:“阿朿就是崔策。他与你们一路同行,怎么却不见他人影,难不成事情还没有解决?”
      “崔策?”舒颜有些惊讶,没想到崔伯伯居然同崔策相识。舒颜忽然想到了崔策最后的那几句话,难不成那个“兰”字和老头指的是娘亲和崔伯伯?
      舒颜连忙转头看向自家娘亲,“娘亲,你也认识崔策?”
      宁兰茹点了点头,将手边的玉佩拿了起来,玉佩色泽温润乃是上乘,只不过玉佩上方雕刻的翠竹手法有些生疏,但能看出来雕刻者的用心,右下方还有一个小小的“朿”字,“他是我师弟,这玉佩是我送给他的。我本以为他也藏身火海了,却没想到他竟然也还活着。”
      崔伯伯坐在宁兰茹的身边,道:“兰丫头刚入门的时候,药谷出了一件事情需要我下山一趟,我们在清风馆的路边碰到了奄奄一息的阿朿。”
      “清风馆?”舒颜问道。
      崔伯伯道:“男子求女便去怡红楼,而若是求男便去清风馆。阿朿因为相貌出众很小的时候就被人拐到了清风馆,教了一两年,碰巧遇到了一个有些古怪癖好的富商偏爱阿朿那个年岁的少年,那馆主便将阿朿送了上去。阿朿不从,晚上办事的时候咬了那富商,结果被折磨得不成人样。那馆主生怕贵人因阿朿迁怒清风馆,寒冬腊月里就将满身青紫的阿朿扔在了路边。”
      宁兰茹道:“他当时就靠在路边的角落里漠然地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等死,我便将他救了起来,带回了药谷。那时我刚入门,很多东西都需要学习,光是针灸这一课,我就练了半年,时常在自己身上扎针。但每次我扎针的时候,阿朿都会神情淡漠地将自己的手臂递过来”
      “有些药材药性尚不明确,偶尔需要自己食药,观察药性,结果每次也是阿朿抢着做。”宁兰茹看着手中的玉佩,”我看着他吃着药材,一副行尸走肉、无谓生死的模样,气就不打一处来!”
      崔伯伯也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笑道:“那个时候药谷可热闹了,每天都能看到兰丫头追着阿朿打。阿朿不还手,她生气,阿朿还手,她还是生气。阿朿那个臭小子想不明白缘由,三更半夜跑到我房里来问我该如何做。哈哈哈,也是从那个时候阿朿才像是一个活着的人。”
      “再后来,阿朿变成了兰丫头的小跟班,跟着兰丫头学习医术。”崔伯伯道:“阿朿在医术上的天赋着实不高,嚯嚯了我一屋子的药材之后就被我扔到了武夫子手中,练习武功。这孩子在医术上毫无天赋,在武学上倒也有所长,人也勤勉,短短几年功力便大涨。等学成之后,便下山游历去了,兰丫头成亲他还托我送了一份贺礼。
      “后来药谷出事了,他赶回来找到了我。当时我情况危机,他不知磕头求了多少人家才将我救了回来。之后他又照顾了我一年多,我的情况才逐渐好转。”
      崔伯伯看着桌子上闪动的烛光道:“之后他便东奔西走寻找当年的仇人,却也不让我插手。直到有一次他浑身是伤地回来,我追问之下才知道李璃投靠了新的主子。那人不好对付,阿朿一时不察露了马脚被人发现了,他一人不敌两人之力便逃了回来,我废了好大的力气才将他救了回来。事后他对此事耿耿于怀,不过好在当时并没有别他们看清面容,之后阿朿就设计混去了他们其中。我不放心阿朿便想下山寻找,再之后的事情你们便也知晓了。”
      舒颜听完总觉得崔伯伯这段话里面有些不对劲。崔策的武功她见过,虽然初次交手可能弄不清那铁臂的机关,但也不至于被伤得那么重。
      但舒颜抬头见自家娘亲也是眉头紧锁的模样,便也没有多说。
      “兰丫头回舒家之后没看到舒磊,我便去找过他,告诉他舒磊不见了,让他留意。他还跟我说你们似乎另有谋算,他会助你们,让我放心,好好照看兰丫头。”崔伯伯问舒颜道:“最后一次书信上他说你们似乎有了确切的法子,他会护好你们,等事成之后会在镇外的柳树下等我。今日我见你们归来便去那柳树下等着,但等到了现在也不见人影,你可知他去哪了?”
      “他、”舒颜张了张口,有些说不出口,低着头不敢看宁兰茹和崔伯伯,小声说道,“他、他死了……”
      “什么!?”崔伯伯站起身来,道,“死、死了?”
      舒颜点了点头,将事情从头到尾说了出来,“他说他总是迟那么一步,一步之遥,千尺之远,生死之隔。”
      “迟了那么一步……”崔伯伯神情黯然,眼角似有泪光,摇了摇头道,“傻徒弟,真的是傻徒弟啊。”
      宁兰茹一只手握着玉佩趴在桌子上泣不成声。
      崔伯伯拍了拍宁兰茹的肩膀道:“他最听你的话,日后给他立个衣冠冢吧,让他下辈子投个好胎。”
      说完,崔伯伯便起身离开了。
      舒颜想了想追了上去,走之前还特意将门关上。
      舒颜追到崔伯伯身边问道:“崔伯伯,你方才是不是没说实话?崔策的武功不低,当年就算是以一打二也不至于被打得有性命之忧。更何况若只是因为报仇,将李璃单独引出来便是了。既然崔策都同那些人交过手了,为何一定要冒着被发现的危险混入其中?”
      崔伯伯看着月光下舒颜清澈又倔强的目光,笑道:“你跟你娘还真是像啊,都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子。”
      崔伯伯抬头看着天上的明月,道:“你幸亏更像你娘一些,而不是随了你那个混账爹。当年若不是害怕他糟践了我漫山遍野的药材,我才不会将他领回谷,没想到他竟然赖着不走了。我当时是想撮合兰丫头和阿朿的,哪曾想……唉。”
      崔伯伯言语中夹杂着苦涩,“阿朿也知道自己对兰丫头的心思,只不过他觉得他被人碰了,脏了,配不上你娘了。当年他下山游历就是为了想要凭自己闯出一份名堂,回来向我求娶兰丫头。”
      崔伯伯到现在还记得阿朿临下山时意气风发的模样,说药谷的掌上明珠唯有能够遮风挡雨的翠竹才能相配,等他名震一方时便能护住她了,到时候他会备上最好的礼来问她是否愿意。
      说起来,兰丫头在臭小子耳边唠叨最多的也是君子如竹,不畏风雨,不畏过往,只问内心。
      “只不过那礼最后变成了贺礼,被兰丫头收在库房了。”崔伯伯言语中尽是惋惜,“其实这孩子在兰丫头成亲那日便回来了,只不过他没有前来,只是在门口远远地看了一眼就离开了,找了一个路边的酒摊宿醉,也正是因此他才没有回到药谷中。但他总是为此事愧疚,若是他早来一步……”
      崔伯伯说着摇了摇头道:“其实这样才好,他若是回来了也不一定能有所改变,还为此搭上了自己的一条命。”
      “至于他之后为何会重伤,”崔伯伯道,“还不是因为他发现那个郑勋和李璃为了当年的藏宝图找到了舒家,他怕他们会对兰丫头不利,逼不得已才现身,但又不想惊动你娘,怕她陷入危险,左右顾虑,这才施展不开拳脚被打伤了。”
      舒颜听完了忽然想明白了一些事情,“阿霄哥哥曾经同我说过爹爹只要过了崔策这一关,那些人便不会再找上门来了,所以当时崔策是故意的?故意带着阿霄哥哥来,因为他知道阿霄哥哥一定不会让爹爹出事的。”
      崔伯伯点了点头道:“那时候江湖关于戚家的风头正盛,很多江湖人士都对舒家虎视眈眈,他便主动同郑勋说要来这里,借着找线索的名头将那些人都干掉了。我本不愿让他再来舒家,万一碰上兰丫头被认出来了他的处境就危险了,但是这臭小子硬是来了,他说郑勋因着江湖上的传闻对舒磊还是有所怀疑,他必须来一次。”
      “这孩子看似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心思最是沉重。结果千算万算还是没护住舒家,最后只保全了你爹的性命。”崔伯伯骂道,“哼!还不都是因为你那个贪心的爹,非要将藏宝图握在手里。他当年若是不心生贪念,妄图两头吃,故意将假的藏宝图交给了郑勋,何至于日后牵扯到兰丫头,阿朿又何至于此!阿朿那个臭小子还想将此事瞒着我,难道我自己不会查嘛!一个一个的都这么不省心!”
      崔伯伯越说越生气,最后狠狠地甩了一下衣袖离开了,但临走之前还是嘱咐道:“这事就不要告诉你娘亲了,平白多一份愧疚。”
      舒颜听完这些事情,不知为何心里忽然有些堵,在院中站了许久才走了出去就看到唐霄依靠在院门旁等她出来。
      阴云散去,皎洁的月光洒在唐霄俊美的脸上,那双如墨般的双眸正担忧地看着自己。
      舒颜快步走上前,扑了唐霄满怀,拽着唐霄的衣领便亲了上去。
      唐霄微微有些惊讶,稳稳地环住了舒颜的腰身,微微张开口任由舒颜在他这里索取,温柔地安抚她的情绪。
      良久之后两人都气喘吁吁,舒颜戳了戳唐霄的心口画着圈圈,道:“我们以后一定要开诚布公,不管有什么事情、无论好的还是坏的都要对对方坦白。生气了,委屈了,不满意了,都要明明白白地说出来。”
      唐霄握住了舒颜的手,保证道:“你放心,我们不会的,我们不会像他们任何一个。”
      舒颜听此忽然就笑了,她那些鼓鼓囊囊,连她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被唐霄这一句话尽数打散,“不过鉴于你有前车之鉴,所以你还要再答应我一个愿望。”
      “好。”唐霄没问是什么就直接应下。
      舒颜哼哼了两声,不满道:“你知道你都欠我多少个愿望了吗?来不及给我过生辰匆匆回去的时候便应了我三个,之后我每个月还会在梅花树上挂两三个,那些祈福用的红条我都快要用完了。”
      唐霄听着舒颜在他怀里絮絮叨叨着自己的欠账,不由得笑出声,道:“放心,都记着呢,不会赖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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