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远人》松木雪

7、假卷（2）

　　夜幕降临，石门大街上静悄悄地，突然听见一架快马飞驰而过，快的让人觉得它一会儿刹不住，可它稳稳地停在了林府的门口。这时才看清楚来人，一身黑衣，又戴着一个黑斗笠，银丝微显，他慢慢扣着林府的大门，只三下，门悄然打开，却只能看见那黑衣人扬起的土灰了。
　　屋内，烛光摇曳，林清玉在等着一位贵客的到来。
　　屋外，透着光，一道黑影掠过，下一秒，林清玉的屋门被风吹开，前几支蜡烛被吹灭，看见一人站在门口，却道：“你这门这么好打开，根本没用我多少力气。”
　　林清玉起身，笑了笑：“冯宗主，请进。”
　　“徒儿啊，”冯宗主把斗笠一拿，满头银丝倾泻而出，“你要的东西，为师长途跋涉给你送来了。我要的呢？”
　　“先给我，我再给你。”
　　“你怎么这么冷血呢？这次不骗你，真带了，真的。”
　　“你先拿。”林清玉伸着手，语气坚定，她被冯宗主这老头骗的不止一回两回了，她不傻，生怕这老头这次又给她开玩笑。
　　“哎呀，行行行，给你，给你。人和人最基本的信任呢？没了，喂狗了？！林清玉我告诉你我记住你了，唔。”
　　“喝你的酒，闭嘴。”林清玉一挥手抓住一酒瓶塞进冯宗主的嘴里。
　　“嗯，这还差不多，还像是个徒弟。”冯宗主怨怨的回道。
　　“徒儿感谢宗主这次大恩，你想要什么，我都给您买回来。”
　　“哎呦呵，现在是徒弟了，刚才怎么跟个师傅似的，哼。”
　　“行，你不要就散了，过了这村没店了。”林清玉假装转身走去。
　　冯宗主突然起身：“徒儿徒儿，就这酒，给我来一坛就行，嘿嘿。”冯宗主撒娇似的说着。
　　“知道了，师傅。您随便找个地儿，好好歇歇啊。明天我让人去给你买酒去。”
　　“诶诶诶，你不给师傅我找个地儿啊！啊？”
　　林清玉白了他一眼，真是越老越像小孩，“不找，自己想办法。”
　　“切，你师傅可比你法儿多着呢。”说罢，斗笠飞起扣在冯宗主头上，他纵身一跃，消失在夜幕中。
　　林清玉太清楚自己师傅是个什么德行了，她回过身，看着冯宗主越过墙头，她嘴角微抬，作了一揖：“徒儿恭送师傅。”

　　次日林府
　　林清玉俯首在案边，写着密信：
　　闵王殿下亲启：
　　明帝九年，恒州知州崔永乐科举舞弊，通过现礼部侍郎荆从提前知晓考卷，并在考场中偷换同学试卷，该人现住于竹陷街，臣已安排好，随时候着。闵王殿下可通过此事再奏一本。
　　林清玉

　　闵王府
　　秦海生刚吃完早膳，在庭院里散步，突然一封信从天而降，直落在他脚边。秦海生吓了一跳，正想骂人，突然看见信封上写着：闵王殿下亲启。他忽地想起来这可能是林清玉写来的。清退了四周，他赶忙打开信，从头到尾细细的读了两三遍，可怎么也找不到那张偷换的卷子，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如他现在感觉一样。他急的直跺脚，
　　“这这这，还得去她府里拿，真，真麻烦。备车！去林府。”
　　“现，现在？”旁边的小厮问。
　　秦海生一脚蹬到那小厮身上，“废话，不是现在是什么时候，啊？等那秦全成了皇帝再去啊，啊？”
　　“是，是，是，小的知错了，这就去备车。”
　　偏僻处，一双幽黑的眼睛死死盯着秦海生，刚才的动作被他刻在了眸中，眼里的怒火汹涌而出。

　　林府
　　“公主，今日林小将军怎么叫您来了？”
　　“上次啊，我为了一直见她，给她承诺只要她想听，我就给她弹琴，今日，她说她想我了，还要说给我一个礼物呢，走。”
　　“这小将军可真是一点都不演戏啊。”身边的侍女笑着说。
　　“哎呀，你懂什么。”秦瑶想到林清玉不染世俗的样子，脸上泛起一阵桃花。
　　刚想要下车，就听见她旁边的侍女惊讶地小声说着：
　　“公主，先别下来，这闵王殿下怎么也来了？诶，你看公主，他也进将军府了！”
　　秦瑶赶紧缩了回来，撩起帘子，看着秦海生大摇大摆地走进了林府。
　　“呼，幸亏咱们停的隐蔽，没让他发现咱们……”
　　“回宫。”秦瑶果断地施令。
　　“不，不去了？”
　　“不去了，这还怎么去啊！就秦海生那个蠢才，还不够恶心我的。”秦瑶一脸嫌弃地说。
　　“小将军，公主全都看见了。”
　　“你确定？”
　　“万分确定，小人亲眼看着她走了。”
　　“嗯，干的不错，下去找沈紫柠领赏去吧。”
　　人刚走，秦海生大大咧咧地进来了，
　　“将军啊，我说你可是真不细心！哼，你让我用你这方法去告太子，但没证据啊！”
　　“啊？这这这，唉，臣向闵王殿下请罪，这实属是臣的疏漏，亏闵王殿下细心，臣罪该万死！”
　　“哎呀行了行了，看在你立了那么大一功的份儿上，我也就不迁怒于你了。”
　　“谢闵王殿下！”
　　“嗯，将军啊，等着本宫的好消息，哎呀，真是高兴！”
　　“祝闵王殿下此次成功。”
　　“嗯，行了，起来吧，我回去写折子。”
　　“是，臣恭送闵王殿下。”
　　秦海生走后，林清玉还保持着跪姿，淡淡地说了一句：“祝闵王殿下折一员大将。”

　　晨曦殿
　　秦瑶在路上就想清了，秦海生那畜牲胁迫了她的清玉，逼她帮助自己跟大哥斗，夺取皇位。“不行，”她心里想，“她一定要和清玉确认一下，她要替她的人解决了这个祸害。”
　　“茉儿，你去林府送个帖子，就说邀请林小将军来宫中聊天。”
　　“是，殿下。”

　　次日大殿内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刘屏向着乌泱泱的大臣们喊道。
　　“臣有一事启奏。”秦海生从袖子里掏出一本奏折，呈给皇上。
　　秦争看着奏折，越看眉头越皱，脸色越差，看到最后，一下把奏折扔出老远。“把太子带上来！”
　　半晌，太子被拖了上来，见他邋里邋遢，眼圈青涩，身上已然没有一点储君的气势。
　　“太子，看看那奏折，是真的吗？”秦争正值壮年，声音洪亮。
　　太子看着奏折，手抖的不成样子，“污蔑，污蔑！父皇，这都是污蔑！秦海生，你，你可有什么证据？”
　　秦海生挑着眉，从袖子里拿出两份卷子和一份口供，轻蔑地看着秦全，双手向皇帝递上。
　　秦全脸色铁青，听着秦海生说着那场舞弊的一点一滴，他觉得脑顶轰的一声，自言自语道：
　　“怎么，怎么可能？那件事明明，明明那么隐蔽，没有一点破绽的呀！”
　　“臣还发现，”秦海生还在耀武扬威地讲着，完全不顾皇帝脸色，“这崔永乐，是中书省宰相臻广的远房亲戚。”
　　所有人的目光立刻集中在臻广脸上，臻广抬起头，在秦争凶狠地注视下，第一次感受到了死亡的降临，“臣与什么崔永乐并不相熟，闵王殿下不要开什么玩笑。”
　　“怎么，臻大人，也要我把你们见面的证据拿出来吗？”秦海生陡然提高了嗓音。
　　“闭嘴！”秦争气的大吼一声，“这事儿，既然闵王准备的如此充分，呵，那闵王你说，这太子，臻广，礼部，吏部都应该怎么处置啊？”
　　“应该，”话没说完，秦海生突然想起“诶，陛下，吏部怎么了？”
　　“哼，吏部掌的是官吏的考核和任免。这吏部没查清背景就敢分配官职，难道不是他们的失职？还是说，闵王计划中，就没想到自己手里的吏部啊？”
　　“这，这确实没想到。”秦海生还傻傻地接着话。
　　“孽障！”桌子上的奏折全翻在地上，“你们一个个地，这还是朕的天下！这六部还是朕说了算！你，和这些结党；你，又和那些结党，行了，都去结党算了，咱这国事都不干了，行不行？一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在这儿又说又跳，当朕的前朝是戏团子吗？今日之事，你二人谁都不许参与。”他扫了一眼，看到秦丰安安静静地跪在地上，“秦丰，”
　　“儿臣在。”
　　“朕要你与刑部联手，半月之内，查出原委。”
　　“儿臣遵旨。”秦丰掩饰住心中的种种喜悦。

　　林府
　　“榆清，这肯定是你干的，对不对！”
　　“嗯。反响如何啊？”
　　“父皇命我与刑部联手，半月内查清此案。这次啊，太子算是不行了。”
　　“额，不一定。半个月内，他一定会想尽办法阻止你，他出不去，但还有臻广，说不定，你都活不了半个月。”
　　“是啊，我也想过。我注意就行了。”
　　“嗯，我把府中的三百精卫借你，放心，他们身上没有一点林府的标记，并且武功都是林将军带着练出来的，绝对靠谱。而且，你也别指望着他们杀你能留下来线索。派去杀你的人都是些死士，你抓到了也没用，所以现在还不用着急花心思对付臻广，你做好自己的就行了。半个月后，你写一副像样的折子，况且，这本来就是太子干的，你也不必过多忧虑。”
　　“明白了。谢林，啊不，谢柳将军。”
　　林清玉会心一笑，也回了个礼，“举手之劳，不必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