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约者》赵二月

44、第四十四章

　　妖怪的身形太过庞大，等孔佑佑接近时，一抬头，竟分不清它首尾在何处。

　　“孔佑佑，来这里！”小白踩过如柔软水面的冰块快速驶向他，他见状连忙跳到上面，在小白的带领下一步一步滑向半空。

　　妖怪的行动缓慢，攻击性不是太强烈，有小白的帮忙孔佑佑分辨出妖怪的弱点，手心蓄起一团火焰猛烈地朝它攻击过去。

　　身上被覆上一层灼热地火焰，妖怪疼痛无比，想要甩开火焰却没有办法。

　　这个妖怪看起来很笨的样子，怎么还被列为D级？孔佑佑再重击一下，直直地把妖怪打倒在地。

　　然刚被打倒在地，妖怪又起身，孔佑佑继续朝它攻击，但力量像是失效了一样，对它没什么作用。孔佑佑没有放弃，在小白的带领下，两人飞向半空朝妖怪命门攻去。几招下去，那妖怪终于倒地。

　　一战下来，孔佑佑脑门上已经布了一层汗。虽然只是D级妖怪，他可以单独对付，但是若是没有小白的帮助他会吃力不少。

　　可即便刚刚有小白的帮助，他还是花了不少力气。孔佑佑将瓶子收好后回到几人面前，他看了江落一眼，然后将手中装着妖怪的罐子递给了林尽。

　　听说江落可以单独迅速地处理C级妖怪，甚至C+级的她都得心应手。而自己竟然连D级都需要小白帮助，和她差距太大了。

　　孔佑佑一声不吭地站在一旁，却听江落突然开口：“还算不错，无论是勇气还是身手，小孩子处理D级妖怪，值得鼓励一下。”

　　下意识地，孔佑佑惊喜地抬头望向江落：“真，真的吗？”

　　随后他又别过脸，“哼，我才不是什么小孩子，呸，我才不需要你的认可，我知道我自己很棒。”

　　江落撇着嘴，没有再搭理他。

　　贺霖这边却应景地鼓起了掌：“东原的队员吧，很不错，小小年纪，未来可期。”

　　江落没有理会贺霖这副假情假意的模样，反过来问：“妖怪抓到了，归我们二队了。你说的那个遗留的问题，该说了吧。”

　　“难得你还耐心等他把妖怪抓了才问我。”贺霖笑眼弯弯，浅褐色的眸子焕发着别样的光彩。

　　“有话直说，你们SCC应该很忙吧。”

　　贺霖低笑一声：“那我就长话短说。”

　　她说着，俯身摸了一下树根，枯死的树根像是被陈列在博物馆的标本，栩栩如生，却感受不到一点生命力。

　　“612街道这片区域以前还不是很偏僻，居民多，附近也有学校和商城，后来周边发展起来了，学校和商城的地皮都被划走了，只剩这里建得相对密集的居民楼。”贺霖站起身子，遥望远方。

　　“好在交通不是问题，这里的人去城里务工比较方便，加上虽然发展不好，但人口较多，上边每次想重新规划这里的土地，都会遭到反对。直到几年前，一个新的管理者上任，说要将612街道的居民搬迁到安置房，他想要在这里修建一个体育馆，发展一□□育。”贺霖哼笑一声，“我倒是搞不清楚他到底是想要一个新的体育馆，还是想为了别的，毕竟这里经济不行，简直算得上荒郊野岭了。”

　　贺霖转过身子，看向几人，“但是他的提议得到了区长认可，于是开发商便带着拆迁队来了，结果闹出了不少幺蛾子，新闻媒体也报道了这件事，导致拆迁的事告一段落。不过一年后，忽然有一天恶妖袭击了此处，居民们死伤惨重，救援后只救出四分之一的居民。房屋毁坏严重，居民们只能被迫离开。加上事件平息不久后，又出了这么多恶心的粘液，此处关于体育馆的规划就不了了之。”

　　江落听完双手一摊道：“哦？就这些？哪里存在历史遗留呢？或者你想说，是那个管理者让恶妖袭击这里，但因为这些粘液最终也没有修建体育馆？”

　　贺霖点点头道：“你说得对，确实是你想的那样。”

　　小枫皱着眉道：“可是，怎么会有人因为想建个体育馆就让恶妖杀人，这件事是你们编的吧。”

　　贺霖笑笑：“我们也不想相信，竟然有人为了政/绩和其他小九九，居然和妖怪合作害死了那么多无辜的民众。恶妖袭击事件发生后，那个管理者当场被问责，后来好像是调到其他地方了。毕竟在人们眼中只是612倒霉罢了，也不会有人想到，在这个妖怪肆虐的时代，竟然会有人和妖怪合作。”

　　说完，她看一眼面前的二队，看向这些和妖怪“合作”的人。

　　江落冷哼一声：“讲事就讲事，别扯我们身上，你以为你们SCC就是干净的吗？”

　　贺霖不予回应，自顾自说：“管理者确实是和妖怪合作了，并且合作的对象就是契约者，不，应该是那些做妖怪生意的野生契约者，我想江落小姐你应该懂我在说什么。”

　　野生契约者做妖怪生意。

　　听到贺霖这样说，江落噤声。

　　“人类做妖怪生意？”林尽摸不到头脑，在他的认知里，当契约者本身就很麻烦了，怎么还有靠契约者做妖怪生意的，他闻所未闻，“不会吧，妖怪可是我们共同的敌人啊，怎么还会有人做这种生意？”

　　“两年前，你们妖契西城部门所在的地方，曾经有一个区域管理治安都很差，抢劫和弓虽女干的事频频发生。那里早就被划入拆迁规划，也已经给那些人相应的补助，但因为种种原因，他们不愿意搬走，竟然还摇旗XX。直到妖怪袭击让他们老实了，房子顺利拆迁，也把一些总爱闹事的外地人赶走。”贺霖看向林尽，“而那场妖怪袭击，是妖契和当地政/府合作的。那场袭击没有人员伤亡，只因为一切都在你们妖契的规划中。”

　　这一席话将几人的三观重新刷新一遍。

　　“不可能，我们妖契怎么会做这些事？怎么可能让妖怪，怎么可能……”林尽瞪大眼睛，身后的几人也频频发出难以置信的声音。

　　“用不着那么惊讶，妖契从来不是一个单独的组织，既然有强硬的资本参与，就不会是单纯的处理妖怪的地方。”贺霖身后的一个下属说。

　　沉默许久的江落轻蔑道：“强硬的资本参与，我没记错的话，你们SCC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吧，毕竟你们占据的资本投资是最大的，我们妖契可是要逊色不少呢。”

　　贺霖点头道：“没错，你说得对。”

　　“天下乌鸦一般黑。”江落一脸鄙夷。

　　“至少比你们这群成天和妖怪打交道的强，毕竟我们把妖怪抓回去可是要处理的，而你们的用途可就多种多样了。”

　　江落摆摆手不耐烦道：“好了，这就是你们的遗留问题吗？要揭开以前的真相还是有其他事？如果没事，我们就走了。”

　　“还真有其他事。”贺霖道，“当时没有揭开真相，自然没有妥善处理，但现在需要找证据把那个管理者做过的事秘密处理。比如你们今天抓的那个妖怪，它是没有被抓走的袭击者，身上还留有那个管理者的交易证据，我们需要这些证据。”

　　“话说你们是才知道真相吗？不都五年了？”

　　贺霖摇头道：“不，只是因为上任区长落马，新区长上任，该做点大事。”

　　“比如，罪加一等，比如合理规划这里？”

　　“答对了。”

　　江落看了破旧房屋的粘液忽然道：“等等，这些粘液，该不会是你们SCC搞的吧，你们该不会就是等这一天，然后妖怪也是你们故意保护着，就等新官上任，去邀功？”

　　贺霖拍拍手：“看来脑子不坏，但妖怪是你们抓住的，也有你们一份功。不过我得带你的队员去SCC一趟，要把一些证据拿走。”

　　“你们SCC真是好有心机。”江落再一次感到SCC的可怕。

　　“彼此彼此，江落小姐过誉了。”

　　小白忽然惊叫：“所以，所以我们可以去SCC？”

　　贺霖身后的队员点点头，“没错，我们的车在外面，待会儿一起走。”

　　几人的欢喜再也藏不住，他们竟然可以去SCC参观，天大的喜事！

　　“我还没去过呢，以前只是见过他们执行任务。”孟尘尘道。

　　孔佑佑不屑道：“真土，我就去过几次。”

　　孟尘尘才不信，“又吹牛了，也不害臊。”

　　“哼，到时候见分晓。”

　　贺霖扬了下下巴：“江小姐已经来SCC很多次了吧，我记得你小时候还在SCC住过一段时间呢。可惜那时候我还没加入SCC，后来虽然听说过你，但因为忙，没和你碰面过。你应该很久没来了，要不再回去看看？”

　　江落转过身，“不，没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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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趁着提取证据的时候，几人被员工带着参观SCC，员工身穿的制/服和普通执行队员穿的衣服有点差别，他服务很周到，和那些高傲的执行者完全不一样。

　　“平常都是机器人帮忙带着客人参观呢，但各位是稀客，就由我们这些员工来引导了。”员工笑着说，他眼睛眯起一条线，露出标准的八颗牙齿。

　　“哇，荣幸，荣幸之至！”林尽搓搓手，路边经过的SCC员工频频投来好奇的目光令他有些不好意思。

　　小白看了看，问：“林尽哥哥，江落姐姐呢，她不是也跟着我们一起过来了吗？”

　　“江小姐在和贺小姐聊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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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样？再回到这里，有没有家的感觉？”天台上，贺霖递给趴在栏杆处的江落一杯奶咖。

　　江落接过后冷笑一声：“家的感觉？我可没有家。”

　　她喝了一口奶咖，沉默地望着高楼之下兴高彩烈参观的几人，暗道了几人没出息，跟刘姥姥进大观园似的。

　　“在想什么？”

　　“没想什么。”

　　贺霖靠着栏杆轻声道：“在绝对的恐怖到达之前，人类永远都学不会团结，不管是各自的组织内，还是一个国家，都不例外。哪怕是在混乱的时代，也是利益至上，人们追逐权力、欲望的脚步不会停歇，这些丑恶又被妖怪学了去，让战争仿佛没有尽头。”

　　“这么快就想认输？你们SCC也不怎么样嘛。”

　　“只是说了一些实话罢了，我们两个组织的合作，就是一场小实验。”贺霖侧过脸看向江落，“不过高层的意思我们哪里猜得准？”

　　“你不也是高层？”

　　“真正的高层我们不会接触到，就比如伟大设计师Crill的死，和那些高层脱不开关系。Crill身份特殊，他的死绝对不是简单的妖怪意外袭击。”

　　江落来了兴趣，“难道也是类似拆迁的事？”

　　“那我就不得而知了。”贺霖笑笑，忽然想到什么，她转过身子，往江落身边靠了靠，“小姑娘，我上次救你的事，你还没感谢我呢。”

　　江落想到那次的狼狈，撇着嘴道：“你想我怎么感谢你？要不给你做个锦旗？”

　　贺霖哈哈大笑，天台的风阵阵，她如瀑的黑发飘扬着，令她如自由的鹰，“嗯~那可得让我想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