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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将倾(2) ...

  •   “你的资质本就极好,若有楼门倾力栽培,你多加努力,会比他强很多。”

      “可我也不该就这样丢下你。”伊少昊狠狠的咬着牙,他清楚的知道许易说的每一句话都死死的戳中他的心,但他不能去,去了,许易极有可能就死在这了,他不信二皇子不会继续作妖,斩草除根。

      真难搞啊,许易舔舔唇。

      “少昊啊……”许易叹息,“那最重要的,只要他无法让我的灵骨认他为主,你杀他取骨时,可以安然无恙的换回我的身体里,这个理由,够你去楼门了么?”

      伊少昊睁大了眼睛,猛地站起来:“真的吗!”

      但他很快冷静下来:“不行,要去我们一起去,二皇子视你如眼中钉肉中刺,曾经你威光如此,有多少人对你带着怨,你落了难,天下多少人想要踩你一脚,就算灵骨可以换回来,也得你活着才行!”

      “你还和从前一样固执啊,少昊,”许易唇边带笑,“楼门我是去不得的,楼门终究有着皇家耳目,最好的方法,就是将我身殒的消息放出去,大办葬礼,只要我死了,二皇子就心安了。”

      许易的话令伊少昊醍醐灌顶,他神色一喜,珍而重之的将凤玉藏的严严实实:“我这就去吩咐!”

      这地全是伊家人,都和二皇子有着深仇大怨,对许易这个受害者更是又心痛又愧疚,倒不担心有人泄密。

      他说罢便风风火火的离开了,许易摁了摁眉心,叹气,白球乐颠颠的数着高达两万八的刀子值,笑嘻嘻的打开了禁制,外人便只能看见许易在休息了。

      许易头疼般把白球捏着手里玩:“和脑子一根筋的说话真累啊,好说歹说是把人忽悠去了,你那刀子值够你活几天?”

      “两个星期多一点,你可以在商店花掉刀子值去买一些有帮助的东西,这样我就能收到了!”

      “你打开商店让我看看。”许易吩咐道。

      白球大概是真的穷,商店面板也挺简洁的,里面的东西也多是辅助性用品,很符合他发刀主旋律,一些药物,马甲啊,变性药水,带有特异功能的面具和斗篷这种,实用性相当不错。

      嗯,他的意思是,除了这些,其他都用不太上。

      他这具身体是没办法亲自行动多少的,只能靠开马甲或者多结识一点人物,逮着几个人狠狠的刀了。

      但马甲他是买不起的,那标价八千万确实有点吓人,随手挑了两件可以遮掩信息的斗篷和面具,两万八就花了过半了,剩下那点钱他零零碎碎的购置了些暗器和毒。

      在地球的时候他就凭借兴趣将冷兵器了解了不少,徒手飞物不在话下,又是枪械俱乐部成员,准心自然也是不错的。

      再说这具身体那能拿得起刀剑呢,他偏爱折扇,这也是把做工精致的暗器,不发动则已,一动起来非得皮开肉绽,淬毒后更是致命,他打开折扇,森然冷光映入眼帘,满意的合上之后,叫白球把禁制撤了。

      他正思索着伊少昊什么时候回来,木意溪就推着一台轮椅似的工具走了进来,她将他扶起,嗓音柔柔:“少昊怕你闷了,让我带你去院里走走,你昏睡的这些日子,院里的丹华都开了,外面红火一片,煞是好看,母亲摘了些做装饰,府内各处都是丹华,你最爱这张扬的赤红,想来看了也心情愉悦。”

      许易失笑:“丹华红艳成那样,看久了怕是眼睛疼,我记得少昊喜爱的那株见夏与丹华花期相同,色彩清素,应是很显眼才对,怎的不见?”

      木意溪推着他往外走,听着他的问询,又将身上的披风披在他腿上,这才解释:“那日少昊带着浑身是血的你回来之后,我们带着你去治疗,他失神落魄的在你床边跪着,母亲嫌他碍着来来往往换血水的下人,将少昊赶去了门外。”

      “直到你的情况稳定下来,他才起身,突然就冲去将见夏几掌打断了,第二日我起来时,见夏的树根都没有了,我猜是他挖走了吧。”

      “这关见夏什么事……少昊偶尔还像个长不大的孩子,难为你就着他了。”许易怜爱摸着丹华的树皮,温声道。

      “他也就只在你面前有这般模样了,你于他亦兄亦友,少昊自觉对不住你,想用各种自以为是的法子补偿,知道你爱火红的流彩,便将碍眼的白除掉,是很愚笨的做法……”木意溪将轮椅停在小院西侧,石桌上落了点花,她伸手拂去,“可要吃些点心?是你最爱去的那家,母亲今日去买了些甜霜酥和绿豆糕。”

      许易抿唇轻咳两声,点头:“劳烦了。”

      没人打搅,他便撑着额角在石桌上闭上了眼,不是睡觉,只是沉浸式翻阅脑子里的记忆而已。

      木意溪回来的快,只取了一小碟子,绿豆糕和甜霜酥各两块,倒了杯泛着热气的水,上面还浮着几粒来不及沉底的枸杞:“身体不如从前,不宜多吃,你房里藏着的那些糖也都要交出来。”

      许易咬了口清甜的甜霜酥,苦笑:“饶了我吧。”

      木意溪没什么威慑力的瞪了他一眼,继续嘱咐:“少昊出门前说了,两日后下葬,这几日二皇子定会派人探查你的身体情况,我们会做好准备,叫那监视的人看不出端倪,掩土后会用术法调换棺木,给你留几颗糖,路上无聊了吃。”

      许易一一应下,没多久就把碟子里的食物处理干净了,他正抿着枸杞茶,对上木意溪欲言又止的神色,问:“怎么了?”

      “挖骨抽脉,那档事情换作是我,也许都会和少昊反目成仇,易哥为何如此平静,也不憎恨少昊呢?”

      白球嗅到了刀子的气息,噌的一下就飞了出来。

      许易只是笑,将枸杞茶一饮而尽:“你与我、少昊皆为青梅竹马,还记得我与伊家结识几年?”

      “五岁启,至今已有十二年有余,我都记着。”木意溪微微蹙眉,似乎不解。

      “十二年了,自我父母离去,我便在伊家的照拂下长大,虽出游三年,可和少昊在一起也有九年之长,你们都是我的家人,我分得清该恨谁,看得见是什么人要谋夺,你们都是受害者,不是我要恨的人。”

      他接下一片缓缓飘落的赤红花瓣,捻了捻:“以少昊的性子,我要是真的恨他,他这辈子就这样了。”

      他眸色似乎浅了又浅:“我是废了,可他是万万不能。”

      刀子值猛地涨了一万,白球要是有人中,非得狠狠的摁着深呼吸不可,随着叮叮咚咚陆陆续续的入账音,白球笑的许易耳膜发痛,叹息。

      木意溪不知为何红了眼,压抑着哽咽,轻声:“院里天冷,吹久了怕是要着凉,回吧。”

      第二日,许易是在一片抽泣声中醒的。

      他大门关得严严实实,门外是伊夫人和木意溪此起彼伏的哭声,还夹带着伊家主沉稳中带着一丝焦急的安慰。

      听上去就像是许易活不长了似的。

      知晓是在演戏,许易勾着唇笑了两声,伏在门边偷听的伊少昊猛一回头,大步大步的跨了过来,摸摸他额头又摸摸他的手:“昨日回来晚了些,见你睡了就没叫你起来,事情都打点好了,这几日你别出房门……”

      见他还要唠叨,许易赶紧叫停,他昨日话说的多了,此刻嗓音还略有沙哑:“细枝末节我比你清楚,再多说几遍,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伊少昊活像个憋着闷气的棕毛大狗,泄气般坐在床榻上。

      “今早二皇子派人来打听了,是个小太监,趾高气昂的丢了两箱黄金,美名其曰“慰问品”……”

      伊少昊这边还在吐苦水,絮絮叨叨的说他置办事情是都发生了什么,一会是皇家趣闻,一会是今年收成,什么都说,白球却慢悠悠的飘过来,变出一只滑稽的手指着侧免窗口:“哥!这有个人偷听呢,黑衣黑裤,还带着面具,用了法术遮掩,看着像什么暗卫,难不成是二皇子的眼睛?”

      许易眯了眯眼,白球监测到什么都会第一时间通知他,那个黑衣人大概没有听见他们谋划葬礼的事情,身为皇子,只允许有一位暗卫,二皇子做的事情有多么可恨多么难以启齿,知道的人都要啐一声,如果他能策反这个暗卫的话,杀死二皇子倒是手到擒来。

      演戏要演全套,新的观众还没被忽悠,他可不能轻易下班。

      “那两箱黄金咳咳……咳…换成米分发下去吧,百姓怨声载道,难有饱腹之日,修习之人多是自视清高,不可沾染凡尘,珩帝暴戾恣睢,皇家高高在上,蝼蚁性命于他们而言何足挂齿……我的灵骨自然……也是他们囊中之物……咳咳!可恨、我已经拖着这样一副躯体……咳——”他声音渐低,血液从喉咙里争先恐后涌出来,咬牙切齿地呕出最后一句,“我心难安!”

      伊少昊知道他又想起那些生活困难的人,这个世界的分层太过明显,上层的珠宝黄金随手可弃,下层却连一顿饭都要节省好几日才能饱腹,每天死在下层的人如何能数?那金碧辉煌的楼宇,皆是堆叠的尸体,都是活生生饿死的人。

      他本不懂,可许易在外游历三年,见过苍生苦楚,回来时便一字一句的告诉他,一桩桩一件件的悲剧,许易记录着的手册,里面的每个笔画都是鲜血淋漓的伤疤,他告诉他:“等你有足够的力量,别忘记在世界最底层走一走。”

      许易咳血咳的厉害,不知不觉间已经是泪流满面,虽说是演的,可演的也是痛的,痛的他眼前发黑,光晕一闪一闪的,他抬起倔强的手,紧攥着伊少昊的衣襟,整个人往下跌。

      伊少昊慌了神,嘶吼着让人去找医师,颤抖着手臂搂紧许易,木意溪从进门见到那一地的血便开始哭,她半跪在地上,柔弱的身姿仿佛一吹就倒,葱白的指小心的抚摸着许易的面颊,声音都扭曲了:“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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