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码宝贝]它有一张红桃A》阙越

23、第二十三章

　　风间芜花百无聊赖地把玩着蘑菇兽的人偶，妖女兽在她身旁眼馋。

　　“没想到还有这种东西的存在，如果能弄到天女兽的人偶，真想一下就掰断它的脑袋。”

　　它很快狐疑起来：“上次在这里，我好像被谁重重打了一下，难道是木偶兽那个家伙？！”

　　风间芜花面不改色地将黑锅推到木偶兽身上：“是啊，真奇怪。”

　　不远处的房间里，被虚掩的门缝里断断续续传出木偶兽崩溃的大叫。

　　“你并没有告诉我会变成现在这个局面！”

　　“这都是你的错！”

　　妖女兽一头雾水：“它们到底在说什么？”

　　风间芜花将人偶放在地上，随口说：“大概是什么对付孩子们的新办法吧。”

　　她将视线投向窗外，被葱茏树木遮挡住的边缘是属于钢铁海龙兽的领域。

　　现在孩子们正在经历一场激战吧，不知道丧尸撒旦兽有没有赶上这场战斗，也不知道爱心徽章有没有回到那个女孩的手中。

　　不知过了多久，伴随着一声丧气的“我知道了”，房门嘎吱一声打开，妖女兽忠心地迎了上去：“小丑皇大人。”

　　“你下去吧。”

　　妖女兽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有些不甘地离开，直到它的背影化作一个小黑点，风间芜花才说：“其实像木偶兽这样的人，我是不太敢用的。”

　　毕竟谁也不知道，像它这样反复无常的家伙什么时候会反手捅自己一刀。

　　但是眼下强敌环饲，的确没有更加合适的选择。

　　小丑皇低低笑了一声：“这算是关心？”

　　“自然。”

　　风间芜花笑了笑：“作为曾经的搭档，现在的同一战线，我当然要为你做足考虑。”

　　她的话音落地，身后却陷入一阵诡异的沉默。

　　静了片刻，它嗓音晦涩地问：“为什么不能全然信任我，就像——”

　　信任曾经的死神兽一样。

　　风间芜花防备过任何人，唯独对死神□□付了信任，哪怕在她离开数码世界的时候，也没有对搭档失望。

　　但现在它感受不到那阵毫无隐瞒的信任。

　　风间芜花的嘴唇挪动了一下，无所谓地说：“你不需要了。”

　　小丑皇不再受徽章的指引，他身后有黑暗军团，数不清的忠诚下属，哪怕如妖女兽一般的战五渣，也奉它若神明。

　　坐到这样的高度，何必强求信任呢。

　　她从前只是嘴上轻飘飘地说说假话，但现在这个时局，连假话也不想说了。

　　她只是想报复玄内，让他自食恶果，如果还有可以选择的余地，她更想关上两个世界的大门。

　　孩子们只是少做了一场梦，起码不会白白牺牲性命。

　　如果非要当这个恶人，那么不如由她来。

　　接下来的时间过得很快，风间芜花和玄内再次取得了联系，她将真的纯真徽章交给对方，代表自己合作的诚意，后者收下徽章就急切离开，似乎孩子们那里遭遇了不测。

　　她听着妖女兽传来的消息，钢铁海龙兽在和孩子们的决斗中失利，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一只丧尸撒旦兽，作为完全体的数码兽，竟然打败了钢铁海龙兽。

　　妖女兽愤愤地说，黑暗龙卷山上代表海洋的颜色疾速消失，孩子们继续向着森林前进，但是不知道木偶兽这个家伙最近在忙什么，总是足不出户，连它最喜欢的战争游戏都丢到了一旁。

　　风间芜花当然知道木偶兽在忙什么，只不过她还有更重要的事去做，没空和妖女兽解释。

　　第一次来数码世界的时候她并没有去过创世村，所以当她真正见到被毁之后的村落，一时没有把这里和“数码宝贝的出生地”联系在一起。

　　并不像是数码兽们说过温馨的家园，她面前的只有一片荒芜，死寂。

　　妖女兽喃喃地说：“数码蛋都不见了……”

　　创世村被毁，在这期间死去的数码兽才是真正的魂飞魄散，无法走入轮回。

　　风间芜花的心情不太好，瞥了它一眼：“这是它的主意？”

　　妖女兽根本不用回答，她心里就有了答案，这种伤敌一万，自损八千的事情当然只有小丑皇才做得出来。

　　说它狂妄也好，说它傲气也罢。

　　但它就这样确确实实地做了，将这个世界毁得不见天日。

　　风间芜花却要为它留条后路，也许不仅仅是为了它，还为了那些不值得死去的数码兽。

　　她在创世村忙碌的时候，妖女兽是她的劳工，也是外界的传声筒，从它那里，风间芜花断断续续地听说了孩子们的消息。

　　他们陷入了诡异的战争游戏，团队逐渐分崩离析，自己人陷入怀疑对立的内战，木偶兽准备坐收渔利。

　　以及纯真徽章的拥有者，正在向创世村前进。

　　“啊……说起来狮子兽也曾经在附近出没。”妖女兽说，“我曾经看到过狮子兽和奥加兽在讨论一些对付我们的事情。”

　　风间芜花想了想：“把它们和被选召的孩子引到一起吧。”

　　妖女兽是个任劳任怨并且不会问为什么的好下属，它立即按照吩咐办事，风间芜花突然想起，已经好几天没有小丑皇的消息了。

　　自从那次信任危机的话题后，两人不欢而散，风间芜花很快就离开了黑暗龙卷山，来到创世村，所有的消息都是靠妖女兽传递。

　　对方始终不肯和她交流，仿佛在闹什么脾气一样。

　　对此，风间芜花哑然失笑。

　　她好像从小丑皇身上看到了曾经死神兽的执拗影子，又或许它从一开始就没有变，还是原本期待着与人亲近，却害怕伤害到对方的蜡烛兽。

　　她的心莫名软了软。

　　等到下次再见面的时候，再道歉吧。

　　风间芜花很快将这件事抛之脑后，因为她还有很重要的事亟待解决。

　　比如和被选召的孩子们的初见。

　　比如和狮子兽的合作。

　　在这些纷乱复杂的事情中，远远比关心“搭档”心情的这件事重要得多。

　　和她洒脱的态度相比，妖女兽简直不敢看小丑皇阴沉的表情，每次一回到黑暗龙卷山就犹如上刑，它毫无底气地说：“这些天……在忙……在忙着创世村的事。”

　　最近在城堡里巡逻的猛鬼兽兢兢业业，仍是受到了主人的低气压所惊，一个个跑得飞快，妖女兽在心底痛骂那群没有义气的家伙们，时刻偷瞄着小丑皇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

　　不过它什么也没有发现。

　　它当然什么也不可能发现。

　　小丑皇被金属面具覆盖的上半张脸连一丝神色变化也没有，端的是一副胜券在握的自信模样。

　　它漫不经心地说：“知道了。”

　　仿佛风间芜花的离开对于它无关痛痒，只不过在妖女兽离开后，它的手心展开，露出里面的一张红桃A。

　　面具下的双眼幽幽注视着这张牌。

　　只听“砰——”一声，它的手心化出火焰，红桃A在它掌中慢慢蜷曲变形，最终化为灰烬。

　　*

　　风间芜花站在空无一人的废墟里，这里曾经或许是一个餐厅，但已经荒凉没落，原本的主人不知所踪，现在被一群怪蛙兽和蝌蚪兽们占领。

　　从它们口中，她知道许多关于“太刀川美美”的光辉事迹。

　　不愧是纯真徽章的拥有者。

　　她的手指在兜里触碰着那枚赝品徽章，勾起来又放下，即使面前的女孩哭得有多大声，外面的打斗有多激烈，她也能镇定自若。

　　实际上对于两个十几岁的孩子，编织一套让他们相信的谎言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她只要说自己曾经是被选召的孩子，话里半真半假，接下来的事情就容易多了。

　　她让妖女兽将被选召的孩子们和狮子兽引到一起，但莫名其妙出现的钢铁悟空兽打乱了她整个计划，孩子们迫不得已踏上逃亡的路。

　　若非黄金剑狮兽的出现，孩子们恐怕要早早结束这段路程。

　　风间芜花望着外面激烈的打斗，她并没有在孩子周围看到丧尸撒旦兽的身影，也许它留在了其他孩子身边。

　　这个世界的规则千万年如一日，总是喜欢将美好的，热烈的，英勇的，真挚的，友善的……统统毁灭在孩子面前，然后逼他接受，逼他成长。

　　再说这就是成长的代价。

　　无论过了多久，也不例外啊。

　　风间芜花凝视着诚实徽章发出的强烈光芒，近在身边的纯真徽章却无丝毫动静，太刀川美美哽咽了一下，眼泪流得更加汹涌。

　　风间芜花状若安慰地抚着她的肩膀，手指飞快地从兜里移出，悄无声息地调换了两枚徽章。

　　她轻声说：“别看。”

　　就像曾经无数次，她捂住政之的眼睛，说：“别看。”

　　女孩靠在她的怀里，泪浸湿了一小块衣料，她呜咽着说要埋了黄金剑狮兽。

　　风间芜花摇了摇头。

　　已经死去的数码兽不需要埋葬，因为它们属于天地。

　　就算没有轮回的那条路，已经死去的也不会回来。

　　哪怕一份记忆。

　　太刀川美美绝望的哭声在她耳边一遍遍回响，风间芜花叹了一口气。

　　原本以为可以合作的狮子兽在转瞬之间迎来死亡的结局，在这个世界上或许总有她算漏的事情。

　　那就是无处不在的变数。

　　变数曾经帮她死里逃生，又转头将她的希望磨灭成泡影，打从心底来说——

　　她讨厌这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局面，就好像被人架起来用火烧，无论怎么费尽心思，都逃不过“命运”两个字。

　　外来者的命运，就像是被数码世界所谓的神灵操纵，一切早就被写好的剧本，没有一点挣扎可言。

　　但是她不是阿均，也做不了久志，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护好这些孩子们以及自己。

　　然后活着回去。

　　至于其他人的命运，抱歉……

　　她管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