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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亲人东逝魂落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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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屋子后,见母亲身边的丫鬟们焦急的忙碌着,打水的打水,呼喊着太太醒醒,若华见屋子内忙乱不堪,也不知道母亲是怎么个情形,担忧的问道:“秋兰,母亲怎么样了?请医没有。”
“回姐儿,太太吐了口血,昏睡过去还没有醒,奴婢按了人中不管用,刚才太太的手还抖了几下,刘大哥已经去药铺找郎中了。”秋兰见若华走进来,忙让开位置,边扶若华过来,边利落回答道。
若华没有想到蒙古人还没有打过来,父亲倒先出事了,到现在她还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忙过去坐到床边,握起母亲的手,只见母亲往常柔美的面孔苍白憔悴,手也是凉的,好在呼吸还算稳定,就是脉搏跳动的很快,她不通医术,也知道这样并不正常,担忧的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刚才也回的不清楚,父亲身体好好的怎么会过去的,母亲?母亲快醒醒。”说着说着,若华刚才强忍的泪掉落下来。
“回姐,刚才雨还未下,太太刚睡下,管家来报说是赴京打探消息的家丁回来了,有要事禀报,太太等的正急,忙起身召家丁过来,到了小厅,家丁才讲起去京后的消息,原来老爷赴京赶考,虽然不是第一第二,却考上了举人,被在放榜处侯着一户人家抢了去,非要老爷娶他家的女儿。”秋兰边哭边道。
若华不敢置信的睁大眼睛惊叫道:“抢亲,还是抢父亲,一个男人,这还有没有王法,礼数了。”
“姐儿,你不知道外面那规矩,每次科考放榜时,那里都围满了人,除了读书人外,还有许多有女未嫁的商甲家长带着家丁守侯,只要看到上榜的,年轻容貌又过的去的,就请回家做客,说是请,实是抢,回去后运气好的,不曾娶妻的,就磨的人家娶自家女儿,运气差碰到成亲的,就好吃好喝的请人家住两天,在送人家走,甚至碰到名士了,把女儿送给人家做妾的都有。”秋兰见若华不解,忙出口解释。
这时常嬷嬷板着脸进屋,来到床边,搂着若华就开始掉泪,边哭边道:“太太,姐儿,你们娘俩的命怎么这么苦吆!往后这日子可怎么过啊!没有了老爷,你们孤女寡妇的还不被人欺负死,这往后可怎么办呀!”
“常嬷嬷你问完话了,到底怎么一回事?您别光哭啊!快告诉我啊!父亲他到底遭了什么罪?为什么中个举人竟然被人抢了去,不是说那些抢亲的碰到成过亲的就把人放了吗?”若华被常嬷嬷哭的心慌,眼泪也不由往下掉。
常嬷嬷一抹眼泪,抱着若华哭道:“偏偏老爷命苦,被贾家的姑娘瞧上了,绑了回去,老爷对太太情深,不肯停妻另娶,脾气又倔强,那贾家一个女儿是太子府侧妃,贾家仗着身为太子侧妃娘家人,骄横跋扈,不将人放在眼里,那姑娘也是个没脸没皮的,威胁利诱不管用,老爷不肯娶她,她竟然命人绑着拜堂,老爷不堪受辱,在行礼时自尽而去,被那起子奸贼抛尸野外,咱家人去的时候,老爷刚装殓好,老李想送老爷回来,又担心那起子奸贼不罢休,跟到咱家来,不敢送老爷回来。”常嬷嬷边说边哭,却也把话说清楚了。
“这就没有王法了吗?父亲榜上有名,那姑娘怎么这般恶毒,抢了人,害了命就这么算了?父亲他死的太冤枉了,父亲,可怜的父亲,你就算娶了那恶人又如何,我于母亲不在乎,只要你好好活着啊!”若华也不由落泪,只为了求取功名,却被人逼死,这死的也太怨了。
常嬷嬷抹了下泪,悲声道:“姐儿是不知道老爷的苦心,若老爷曲从停妻在娶,不但辱了梅家几代书香门第,你于夫人定会没有活路,老爷求死,一是为了不受侮辱,辱了清名,二是为了保全你们母女俩,可怜老爷仁善之家,只留下姐儿你这一个血脉,夫人哪!你快醒醒吧!千万可不能倒下啊。”
“母亲的手动了,快、快端药来。”被常嬷嬷揽住的若华见她说着说着又哭起来,那腔调倒跟现代的唱哭戏的差不多,真不知道她是真伤心,还是古代哭就是这个哭法,胡思乱想间,关注着母亲的安危,直到常嬷嬷说道父亲只有她这一个血脉时,手指忽然动了动,眼珠转动了几下,忽然睁开了眼睛,没有焦距的瞧着床顶,忙喊丫头将药端来,家中长备的药材虽不对症,倒也是清心续命的良药。
秋兰端过药碗,就要扶梅夫人起身喝药,没想到刚碰到梅夫人,仿佛忽然把她惊醒了似的,被她猛的推开,药碗摔落在地上,而梅夫人也忽然坐起身来,怒瞪着眼睛对还在哭号的常嬷嬷喝道:“号什么丧!我一日没有看到老爷的尸骨,就不会承认他去了,他怎么舍得?哭什么哭?不许哭,老爷他不会死,不会的。”
“母亲,你还是先把药喝了,身体老才能等父亲回来啊!”若华见一向温柔的母亲竟然大发脾气,连药碗都摔了,还训斥了与她一像亲厚的常嬷嬷,仿佛变了一个人私的,知道母亲是不愿意相信父亲已去的事实,她不忍让母亲在伤心,就顺着她的话,劝母亲保重身体为要。
梅夫人看到若华,并没有以往的温柔神态,反而怒瞪了一眼,恨声道:“生女如弄瓦,你为何不是个儿子,滚!滚出去,你为什么不是个儿子,老爷...老爷都是妾身母女害了你,让你如今连个后继香火都没有,呜......”梅夫人忽然如同癫狂了一般,将若华自常嬷嬷怀里推到了地上,待看到若华跌倒在地,用受伤的眼神看着她之后,忽然痛哭出声。
“来人,送姐儿回房,夫人病了,不可惊吓到小姐。”常嬷嬷一看这情势,忙上前扶起若华,吩咐丫鬟送她回房,若华没有反对,而是关切的看了母亲一眼,低头默默不语,跟在丫鬟后面,伞也不打的走了出去,外面正是风狂雨急。
若华进了屋子,丫鬟自柜子内找出换洗衣物,就要张罗着给她换上,若华看了看丫鬟手中的红裙绿袄,又看了看身上的衣物,缓缓摇头,稚气疲累的说道:“找素色的来,就着给我扯身白麻衣来,母亲此时不愿见我,等父亲回来后,带我去迎。”
“是,姐儿先换下衣服,休息吧!老爷到家还要好长时间呢。”丫鬟将衣服放进柜子里,又找出素白色的中衣,先给若华换上,又一边给她擦头发,一边劝到。
若华摇了摇头,沉默一会,等丫鬟将她发中带颜色的头绳、配饰都摘下,给她将头发重新编起,用白纱绑好,才低声道:“我这里你不用管了,母亲那里肯定很忙,你过去帮忙吧!父亲冤屈,我要给父亲抄些经书,保佑父亲早登极乐。”
说着说着,她的眼泪不由滑落,她本是孤儿,从没有享受过父母之爱,而这五年来,这对小父母对她的疼爱,岂是一句感恩可以化解,即使刚刚母亲骂了她,她也知道并非母亲讨厌她,而是愧疚因为生她伤了身子,以至于连给父亲继承香烟的都没有,情深不寿,父母情深,只平淡生活,却也惹天妒,总要给他们留下缺憾,而儿孙对古代人来说太重要了,母亲她无法释怀。
“是”丫鬟点了点头,恭敬的退了出去,只是出了房门也不由叹了口气,若华没有理会,也不曾擦去眼泪,悲亲长逝去,当哭择哭,无须忍耐,为父亲流下眼泪,是如今她能对父亲养育之恩的唯一回报,若华抄着经文,任眼泪一滴滴落下,将字打花,一行纸,千行泪。
室外雷雨交加,管家带着家丁,户院将宅子布置好之后,带着一众人手前去迎父亲的灵柩,母亲却拒绝喝药吃饭,只威严的坐在厅中等候,但凡有点动静,就以为父亲已经回来了,谁劝都不行,让以往以为夫人好脾气的下人们大吃一惊,若华却知道像温柔、随和的人在固执起来,九头牛都拉不回。
她如今的身体年龄还小,什么都帮不上,只能默默为父亲抄经祷告,嘱咐常嬷嬷要照顾好母亲。雨下了一夜,大夫来了又走了,母亲固执着不肯就医,清晨雨虽停,但是天依然雾蒙蒙,阴沉沉的,梅府大白灯笼高挂,白帐子挂满宅子,父亲枉死的消息也送入了个亲族呢。
亲族、若华嘲讽一笑,梅家几代单传,父亲独枝,只有几个出了五福的族亲又哪有什么亲人,母亲本是家中嫡女,却无嫡兄,虽然嫁妆丰厚,却是庶弟继承家业,外公在疼女儿,又能拗的过儿子吗?别说父亲只是个小小举人,就是如红楼梦中的林如海还是御使呢,一糟亡故却是人走茶粮,女儿带着诺大家业还要受一年三百六十日的风刀霜剑。
她父亲得罪的是当朝权贵,她那两个小舅恐怕会劝阻外公帮助母亲,以母亲的脾气,亲眼见到父亲亡故一定会想办法讨回公道的,外公能为了女儿不管自己家吗?这是很明显的事情啊!若华无奈的叹了口气,没想到幸福生活五年而止,往后、往后的日子恐怕没有太平了,父亲、是啊!父亲他才儿立之年,他死的太冤枉了,她光说母亲,难道自己就不想为父亲报仇吗?是啊!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