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诉》野不秃

73、第 73 章

　　某一天，两人滚完床单后许岁良躺平在床上心血来潮地来了这么一句。

　　“周大队长，你就没什么想问我的吗？”他偏了偏头，目光柔和地注视着身旁的人。
　　周景和许岁良一个姿势平躺着，只是扭着头与他眼神接触，“？”
　　“比如你问。”许岁良打了个顿，卖了个关子，“我们是什么关系？”

　　这句话，周景心开始跳了，一块滴答响着的钟表在他脑海中骚扰了快半分钟才缓缓开口，“我们是什么关系？”

　　话毕，周围又恢复了安静，许岁良没立即回答，只是眼眸微弯，黑色的瞳孔中被床边亮着的台灯点缀了些许暖黄颜色，直勾勾地目视着眼前之人。他能雷打不动深爱几辈子的人。

　　许岁良沉默的时间越长，周景的心里就越有底，在心脏快跳到嗓子眼时许岁良吊儿郎当的声音打破了他的幻想。

　　“睡都睡了还能是什么关系？”他简单一句，很有让人坠入冰窖的功效。
　　许岁良无所谓地拍拍床，无所谓地说，“床上关系。”

　　这句话后，许岁良分明看见周景的眼眸暗淡了几分，就像一只不小心吹灭的蜡烛。

　　见状，许岁良只是笑得更艳了，忽然抬起手拍了拍周景的胸口，“两情相悦。”

　　周景喉结扯动了两下，这次他侧了个身，只是静静地看着许岁良。

　　“我只是说两情相悦。”许岁良说，“因为我知道我们给不了对方确定的未来。”
　　“可能哪天你先离开了，也可能哪天我先离开了……”许岁良顿了顿，慢吞吞地说着，“或者我们一块儿离开了，总之事情总赶不上变化。”

　　“周风景，你看我花了两辈子来认识你。”许岁良将视线从他那收回，惬意地望向了天花板，“你知道，我也终于明白，我们给不了对方肯定的未来。”

　　“我们这种人，没有安全保障，没有具体玩乐时间，我们的关系，好像也不一定需要去公之于众。”
　　许岁良轻声嘀咕着，“到头来这一切的一切我觉得都不重要了，至少在过程里我们相知相爱了。”

　　“结局有时候并不重要，因为我们现在还处于过程中，享受着片刻的欢愉，也背负着责任。”
　　“我曾以为自己这辈子碌碌无为，麻痹地干着所有，除了一味地奔赴我所追求的爱，现在我好像终于明了了方向。”

　　这么听着，周景莫名觉得环境有些压抑，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闭上眼握紧了许岁良的手，唇轻轻地落在了他的右耳上。

　　“你猜猜我为什么总把peace and love挂在嘴上？”许岁良回握住了周景的手，他的手粗糙，是常年干苦活磨出来的茧，“因为我总是无时无刻地在提醒自己，小爱是人之常情，大爱才是追求。”

　　“这句话我不知道对不对，但从一开始我就明白你无法毫无保留地爱着我，无法抛弃做人的底线爱着我。”
　　“我爱的人坚硬时属于国家，柔软时才是属于我的。”

　　话还没说完，周景却否认了，“错了，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第一位，你陪我走过最长最苦的路。”
　　许岁良有些疑问，沉默两三秒问出了这一辈子里最傻逼的问题，“那要是我犯了错杀了人呢？”
　　“这个问题不现实。”周景说。
　　“万一呢？”许岁良很好奇，“万一哪一天我就是这么做了呢？”
　　“那我会毫不犹豫地将你击毙。”周景很严肃，“这个世界上需要公平公正，而我就是声张公平公正的人，我身上挂着重担，你是我心里的第一位，但被害人也是别人心尖里的第一位，我不能因为自己的第一去扼杀别人的信仰，这是我的职责。”

　　闻言，许岁良笑了一声，“周大队长从始至终都是满分答卷啊。”他舔了舔唇从嘴里吐出一口气，带动着整个身体都动了一下，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一起被呼了出去，然后他整个人变得无比轻松，“放从前，我会毫不犹豫地说，那我陪你一起守护国家。”
　　周景扬了扬眉梢，“嗯？现在没力说了？”

　　“傻缺，因为我他妈不是在陪你守护。”许岁良说，“我守护的是自己的信念，见识了世界的黑暗面我才发现我多渴望和平，不只希望你平平安安，我希望所有人都平平安安，女孩子不用再焦虑今天该穿什么出门，多久出门，怎么出门最安全，一个人需要注意什么，穿着怎么样才不会引起别人的骚扰和误会，告诉无辜的人们，不公是可以公之于众的，和平是放在明面上的，危险是可以剔除掉的。”

　　周景轻轻地笑了笑，“大志向。”

　　许岁良也跟着他乐呵了两下，“刚才那个，就像你妈和我掉河里你先救谁这问题你不准备反问我吗？”
　　“没必要。”周景说。
　　“为什么？”许岁良不解。

　　“我不会这样做，你也不会这样做，一个爱你的人从来不会用爱去绑架你的三观和底线。”周景抬起手心疼地抚摸着许岁良的耳朵，“爱是小心翼翼的，是可以依靠的，是信仰，是坚持不下去时提供的动力，是黑暗里指明的一束光。”
　　“你曾照耀过我，现在依旧，这就是最好的当下。”
　　“你告诉我爱谁从来不丢脸，只是我们这部分人暂时无法拥有名分，暂时无法被接纳。”

　　周景说：“等合法那一天，我就娶你。”
　　许岁良：“比起这个，我可能更希望和你一起去吃顿学校门口那家的火锅。”
　　“不用希望，现在就可以去。”
　　“……”

　　—毕—
　　希望大家都能在狂热的追逐中不忘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