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诉》野不秃

63、第 63 章

　　重新上岗的第一天，许岁良刚迈进警局门槛就迎来了史无前例的热情。
　　七点半，许岁良进去时王余生已经坚守在岗位了，冲着他开朗地吼了一嗓子。

　　“许副队早上好！”

　　许岁良隔着段距离冲他轻轻颔首，本分地忙碌去了自己的岗位。
　　七点五十分，陈坚填补上了许岁良身旁的空位。

　　“许副队早上好！！”他勾出一颗糖递给许岁良，说了句特官方的话，“再见到你很高兴。”
　　许岁良笑着将糖纸撕开，里面是软糖，被他丢进了嘴里，“又不是没了，什么再见到你很高兴，整得还挺傻逼。”

　　闻言，陈坚憨笑着挠了挠自己的后脑。

　　这颗糖抿在嘴里，许岁良的世界安静没一会儿又热闹了起来。
　　八点整，他的桌子上突然放来了一个饭团。

　　见状，许岁良放在屏幕上的视线立马被扯了过去。
　　他仰脸望去，周景不太自在搓了搓鼻头，没和许岁良对视，撂下饭团就准备走，“路过买了……”

　　听着，许岁良逐渐眯起了眸子，但周景没有给他反应的时间，步子转一个方向，很洒脱地离去。

　　许岁良的脑袋随着他的移动轨迹扭了过去。
　　周景的背影消失在了办公室门后。

　　收回眼，许岁良目光放去了饭团上，他抬手去碰了碰，还留有余温。
　　许岁良上班的话早餐都是随便吃吃，不喜欢将自己撑得太饱，但要是这一个饭团下去估摸着能顶到晌午。

　　“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陈坚一旁旁观了所有，待人走后凑了个脑袋去许岁良身旁，“许副队，周大队长对你挺好的。”
　　许岁良瞥了他一眼，饭团丢了过去，“你吃？”

　　见状，陈坚一愣，而后咧开嘴贱兮兮地乐呵了起来，刚要去拿又被阻止了。

　　许岁良将东西又捡了回去，特快速地啃了一口，不满地剜了陈坚一眼，“你真敢吃啊？”他说，“人周大队长给我的，你都说了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吃了不怕折寿啊？”
　　陈坚嘿一声，“所以许副队多大了？”
　　许岁良甩动着腮帮子不作理会。
　　“反正到了该结婚的年龄了吧。”陈坚嘚瑟地将自己的婚戒在许岁良的眼前晃了一下，“但可惜，许副队身旁一个人也没有。”
　　闻言，许岁良嘶了声，瞪了过去，“你欠抽了是吧？”他说，“我好歹也是个上级，你这属于直接性的人生攻击了。”
　　陈坚收回了贱兮兮的嘴脸，开始悠闲地喃喃，“做人好难～做男人真的好难～做光棍更难～”
　　许岁良郁闷地猛咬了一口饭团：“……”

　　周一倒是挺多事儿的，许岁良一个饭团刚啃完就跟着大队伍迈出了警局的大门。
　　他们临时接到一个坏消息。
　　……

　　“尸体是在六中后巷发现的，你说作案人有没有可能是学生？”陈坚摇开车窗，警笛声惹耳，他落于副座大胆猜测道 。
　　闻言，后座的许岁良眸色微动了动，“学生？”他说，“没那胆子。”
　　周景屈尊和许岁良一块儿挤在后座，听到他这句话开了口，“这世界上最难猜的就是人心，有时候气头上了就不存在胆子这一说法了。”

　　许岁良不满地啧了声，瞥周景一眼默默地将屁股向着空处挪了挪，不舒服地和他拉开了大段的距离。

　　见状，周景又道，“但许副队的话也不是并无道理，一切都得看见后再下定论。”

　　许岁良扭头看向窗外，拿出了对车厢里的事儿和人不理不睬的劲儿。

　　“话说……”陈坚微顿，突然转头瞅向周景，“六中是周队母校吧？”
　　周景点头。
　　“我听王队说过。”陈坚笑嘻嘻道。
　　看着，周景眼一斜注意打去了许岁良的身上，他抬手亲昵地把住了他的肩，“许副队也是。”

　　陈坚有些惊讶地啊了声，后知后觉地将脑袋又转动了几个度，两只眼定定黏在了许岁良的脸上。
　　他没看两人，不情不愿地去扒拉周景搭肩上的手，但就是拽不动，整个后脑都冒着一股怨气，活像个生气的小媳妇似的。

　　“许副队，你和周队是校友吗？”陈坚好奇问。
　　许岁良白他一眼，“你觉得他这么大年纪了我们能是校友吗？”他说，“顶多了叫一个学校的。”

　　陈坚听着乐了起来，悄悄观察了一眼周景的脸色，他没什么生气的想法，唇角反而翘起一丝弧度。

　　“行了。”周景向着前方提提下巴，“脑袋转回去。”
　　“得咧！”陈坚活力地应下。

　　那股嘈杂远离耳畔后周景凑近了许岁良，在他的耳旁小声丢出仨字，“挺要脸。”
　　许岁良不舒服地耸了耸肩，一路的时长上依旧没将那只大手耸下去。

　　·
　　半小时后，事发现场是一条街的后巷，早已被警戒线封锁住。
　　许岁良跟在周景的身后镇定自若地停在了死者身旁。

　　死者背靠墙壁呈坐姿，脑袋低垂着，看上去有些诡异。
　　许岁良目光在附近扫了一圈，这条小巷很少有人来往，因为后面不能通马路也不是住宿区，而是一条死巷子，而且还是很少被人注意的死巷子。

　　里边摆放着一个大垃圾桶，味儿属实熏眼，路过的都巴不得走快点。
　　报案人是一名女性，扔垃圾时发现垃圾桶旁坐着一个男人，以为是醉鬼就多管闲事了一嘴，谁知一探鼻息已经没气了。

　　周景戴上手套去扒拉死者的脑袋，没有提前通知，那惨白的脸色下一秒就印进了许岁良的眼底。
　　死者双目怒睁着，此刻正直勾勾地注视着许岁良。

　　见状，许岁良心中一颤，他蹲于周景身旁，吓得差点儿跌坐在地上，重心不稳下意识抓住了他的手臂。
　　周景一愣，注意力丢去许岁良那。

　　缓过来后，许岁良挪开了眼，没再和地上的那位对视，垂睫看向了地面，有些尴尬地嘀咕道，“我这人胆子本来就小……”

　　周景轻轻嗯了声，手指开始在死者身上摸索。

　　闻言，许岁良烦躁地啧了声，“嗯？你觉得我胆小？”
　　周景瞥他一眼，很冷淡地丢去两个字，“没有。”

　　许岁良抿直唇，只好压着恼火先去做眼下的事。

　　死者看上去不上二十岁，就是一个少年模样，穿着也很潮流，周景紧接着从他的衣兜里搜寻出一张校牌。
　　许岁良瞧了过去，是六中的学生，名叫王袁……

　　一群人沉重着心情回去立马就展开了调查，家属来认领时哭得那叫一个稀里哗啦，跪着求一个说法。
　　周景这人平常在有些事儿上挺无情的，但扛着刑警队长这个称号依然皱起了眉宇。

　　他分了几小队展开调查，许岁良这个做下属的关键时刻权利还是握不到手中的，不知是刻意还是有意，他和周景分到了一队，两人隔天就开始了行动。

　　时隔多年再次踏进母校的大门，要问许岁良是什么感觉，他毫无波澜，甚至多了几分乐呵气。

　　“哎呦，出息了啊。”班级门后，刘晓将周景上下打量了一番，眼眸里的欣慰藏都藏不住。

　　许岁良就杵一旁，面前这位是两人高中时的班主任，再一见，岁月已在他的脸上留下不少痕迹。
　　说来也巧，死者就是刘晓手下的学生。

　　老头和周景寒暄一番大致地扫看了许岁良一眼，没停留到三秒。

　　周景见状开始进入主题，“刘老师，今天我们是……”

　　话还没说完，刘晓沉重着一张脸打住了他，“我知道我知道。”他手上抓着保温杯，转头拉紧了班级后门又瞅向周景，“有什么话就问吧，我能帮上忙都尽量去帮。”
　　他满脸苦愁地说，“我也是真没想到啊，可惜这孩子了。”

　　“王袁死前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周景询问。
　　刘晓摇头，“这孩子我们班级前五，这阵子考试成绩下滑得飞快，之前我叫他去过一次办公室，没想到就发生了这种事。”
　　“能讲讲具体吗？”许岁良在一旁听着没忍住开了口，“办公室里你们主要谈了些什么。”

　　“其实也没什么。”刘晓的视线飘去了许岁良的脸色，神色认真，“每次考试后我都喜欢来一个总结，错题给他圈出来讲解了一下。”
　　“王袁这孩子内向乖巧，不爱说话，我的话能听进去多少也是看他自己。”

　　总结这事儿没错，刘晓这人确实喜欢随时瞎操个心，这一点许岁良深知。
　　刘晓这人脑袋空洞有时候只能装下学习和成绩两个字，看他这幅模样估计也问不出个什么来。

　　许岁良无奈看向周景，当下只能跟着他的脑袋走。
　　他沉重地点了两下脑袋，没去过多地为难刘晓，道别两三句领着许岁良出了校门。

　　·
　　拉开车门，许岁良没忍住打破了宁静。
　　他坐上副驾，熟络地去摆弄安全带，低着脑袋问，“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周景扣上安全带瞧了许岁良一眼，见他做好准备才踩下了油门。
　　“就这样？”许岁良有些郁闷地摇开了车窗，暖风顿时侵袭了脸颊，“你什么打算？”他说，“我可没周大队长那脑袋，咱俩既然一组了，你准备干什么做什么我都得清楚吧？”
　　周景张了下嘴，刚要说话又被许岁良打断。
　　“周景，我有时候真猜不着你在想什么。”许岁良最近有点闷，心闷，脑闷，然后扯着全身都散发着一股子的不舒服劲儿，“你有话就他妈直说。”
　　周景抿直了唇，等许岁良这句话在车厢里飘了两三秒，确定他不会再张开那张不耐烦的嘴后才缓缓道出仨字，“跑题了。”
　　“……”

　　气氛沉寂了几秒钟，许岁良突然冷笑了一声。

　　“昂？”他脑袋向着窗外，甩了周景一个后脑勺，舌尖不满地顶了顶腮，“哦……怎么着吧？”
　　许岁良越想越不对劲，他啧了声，紧皱着两条眉头瞪向了周景，“就咱俩这关系，你知道我讨厌你吗？你让我和你一队到底什么意思？”

　　“没有意思。”周景没看过去，掌着方向盘无比认真，“公事公办，分配队伍。”
　　许岁良脑袋没动一下，只是眸中的烦躁越演越烈。
　　“之前说过。”周景喉结扯动两下，“别人都拿你没办法，那我周景就亲自带着你。”
　　许岁良眉间的弧度依旧没能扩散开，沉默五秒才又出声，“包括私心？”
　　“包括私心。”周景没有犹豫，坦荡承认，“之前无意，之后有意。”
　　许岁良心跳了几分，心情也不一样了，“你他妈真认真了？”
　　“你要是能给个机会……”周景微顿，卖了个关子，“还能更认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