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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世 ...
秋风萧寂,听春殿院角的凌霄攀援上宫墙。
门庭的青竹摇了又折,坠了夕阳的垂枝撞了一片月白衣角。
来人身量颀长,着一身月白衣冠,只坠暗色流云暗纹,腰间悬着块浅碧色环佩。他没有像往日那样,束那顶嵌玉鎏金冠,只用同色玉冠,将墨发一丝不苟束起。
也没有惊动其他人,芸枝从内间正好出来撞见,立刻俯身行礼,话还没说出口,便被他抬手拒了。
他绕过芸枝,往里间走去。
芸枝却追将上来,扑通跪倒在地:“殿下,娘娘已经睡下,您若是有事,晚些再来吧。”
他转身,斜斜入鬓的剑眉微挑,瑞凤眼中嗤出点点笑意。
像从前很多次一样,这次他也并没有听芸枝的乞求,丝毫不顾房中之人已经受了多大的苦楚。
在他含着笑意,却又冷若寒潭的目光下,芸枝越来越低地匍匐下身子,近乎贴在地面,浑身瑟瑟发抖。
他并未停留,转身用折扇挑开南红坠东石的珠帘。
清脆的碎玉轻荡,将他挺括的身形盖住。
还未至冬时,屋内已经燃起了烧红的炭火。
少女安静地躺在靠窗的玫瑰软丝贵妃塌上,扬长了细白的颈,侧脸偏向窗外凌天的红花。阴沉的天幕恰漏一缕金光,照亮她脸上细小温顺的绒毛。
安静的,没有任何声响的,像是困在池底的锦鲤,停止了摆动。
宋砚并未走近,他停在深黑色紫檀镂花软木的圆桌旁,一撩衣袍,稳坐而下。二十四骨的折扇在他手中转了个圈,流畅顺服地停在他中指指端。
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她安静的样子,宋砚抬手,给自己倒了杯水,皎皎如玉的的指尖轻靠在白玉茶盏上,出尘如玉,温润从容。
窗外的翠竹发出低低的喑哑,宋砚想到很早的时候,他第一次见到薛碧凝,是在长安城的百花宴上。
她一个人凭靠在临江的楼阁上,半个身子搭在了外头。江山的冷风吹拂起她宽大的轻纱袖摆,露出如凝脂般白润的皓腕。戴着个青碧色的玉镯,高.耸的云鬓上插了朵燕红的芍药,鎏金的流苏从耳畔坠.落,垂在腻白的肩颈上。
那时的她也是这般安静,安静的将双手抵在下颌,看着下头画舫上热烈旋转的歌舞,神情专注。
那时他不知道她心里想着的,是在待会儿献舞结束后,去画舫上悄悄偷走一套西域的舞裙,然后在月色流转至揽月楼最高处的时候,一个人在上头悄悄跳舞。
其实他们原本,并没有如今这般僵持。
总归是这段日子,将她一个人留在掖庭中,冷落了她。
宋砚思绪飘远,骨节分明的指尖在桌案上轻扣,点滴的碰撞声,惊醒了原本就睡得不够安稳的少女。
少女蹙了蹙眉心,蝶翼般的睫羽慵懒开合后,缓慢地张开。
她的指尖动了动,只是手上没什么力气,有些冰冷,便索性也不动了。
宋砚将杯盏搁在桌面上,磕击传来轻响。
少女呆呆地将脸对着泄露的天光,神色空白而茫然。
宋砚轻笑了声。嗓音温润,琢啄如玉,轻磁有致。
他大度地宽了她的不知礼数,也容忍了她气头上的小性子,起身绕到屏风后,拿起月白掐丝芍药的风衣,坐到榻边给她披盖在肩上。
指尖顺势擦过她肩颈上裸露的雪肤,宋砚的嗓音带着些温柔,轻笑着问道:“怎么穿的这么少?”
少女呼吸微促,她偏过面颊,脖颈仰成一条完美的弧线。
宋砚摸了摸她散开的鬓角,微凉的青丝趟过指尖,留下柔柔软软的触感。他贪恋地停留了一瞬,又顺着她露出的颈,轻轻抚过。
薛碧凝睁着眼,浑身都有些僵硬,但她只是缓缓闭上眼,沉默地微喘着。
她很想对他说,别碰她。
可她实在是太累了,便索性闭上了眼睛。
从支摘窗撑起的缝隙中泄露的天光,将她的雪肤映照得透明一般苍白。
他的指尖转向她的面颊,柔声问道:“怎么把自己弄成这般模样?”
薛碧凝想了想,什么时候弄成这样的?
大概是从他将赵婼婼接到东宫的那天,她就开始遍体鳞伤。
最开始的时候,她是尚书府嫡女,有一个在朝中如后生典范般的哥哥,有一双疼爱她的爹娘。旁支手足情深,兄友妹恭。闺中密友重情重义,无人数落过她的不是。
那时候宋砚还不是东宫太子,只是个寂寂无名的三皇子。他的母妃是从异族送来的美人,生下他的时候便难产去世了。
虽然从小寄养在皇后宫中,可自从皇后怀上了四皇子,他又被送到了欣妃膝下,像个没人要的蹴鞠球,踢来踢去。
欣妃体弱,性子也淡,从未想过将他送到太子之位,也无力与皇后相争。
薛家世代为官,三朝元老,也无意掺和进入朝堂之争。
只是因着她说了一句话,“想要嫁给宋砚”,嫡兄入了大狱,家中亲眷男的斩了首,女的入了贱籍。
她在大雨夜哭着去求宋砚,寻变了整个东宫,却全然没有寻到宋砚的踪影。
宋砚身边的福子说,太子去了别院,不过良娣您还是不要去的好。
她那时疯掉了般,什么也听不进去,她想问问为什么,为什么她只是嫁给了宋砚,他却要将她的所有全部都毁掉。
他对她的关切和爱不是假的,为什么能做到这么残忍。
可到了别院,隔着窗影,她看到了一个女人的侧影。
安静的,娇柔的,坐在大雨淋漓的窗边,轻轻咳嗽。
她很想立刻便走,事到如今还有什么是不明白的,留下又有什么意义。
可她却在等着,等着那么微乎其微的可能性,等着宋砚从里面出来,告诉她回去了。
宋砚的确出现了,却是坐在了屋中,窗扉上拉长了他专心书写的身影。
他希冀他能往外面看一看,看到零落的、狼狈的、被暴雨倾注的面目全非的她。
可是没有,一眼都没有。
屋中的女人是谁,从来的不重要。
她没有想过去问,也没有想过要争什么。
她只是感觉,不会再活下去了,仅此而已。
她生了很长的一场病,从夏日到秋冬,满院的凌霄花凋谢,掩盖在风雪中。又从凛冬等到了初春,凌霄又璀璨而热烂地爬满了宫墙。
这段时日,别院中的女人来看望过她,她没见,听芸枝说是个柔情似水的女子,吴侬软语,好生秀气。
宋砚也来看望过她,带来了旁支的姐妹被送往教坊司的消息。
她很想问她的母亲,可她没有勇气问。宋砚倒是很了解她,淡淡告诉她,她的母亲在被送往教坊司那天,便咬断了废太子的耳朵,被吊在房梁上脱光了衣服,鞭笞而死了。
她那时愤怒得发狂,拼尽全力想往外面跑,被宋砚捉住手腕,摔到了铺满雪白绒毯的床榻下,像所有人会对她的姊妹做的那样,他也对她做了同样的事。
肺腑之间痛的想要撕裂,她张开嘴,枉然地喘着气,却什么嘶吼也发不出。
也许她下半辈子的命运,合该做一只被锁在宫墙中的娇雀,等待着主人的施舍与垂帘。
可一辈子那么长,那么长,她费劲了力气,怎么也看不到头。
薛碧凝想着想着,忽然又笑了起来。
胸膛传来隐隐的撕裂感,疼痛不但没有让她苦恼,反而让她觉着格外畅快。
她突然开口问宋砚,“宋砚,你有没有后悔遇见我?”
宋砚指尖微顿,久久停在少女细腻苍白的颊畔。
他温声开口,嗓音清朗带笑,“阿凝还未睡醒?说的什么胡话?”
薛碧凝转过面颊,目光在宋砚的眼角眉间流转。
她看得极认真,水杏般的眼瞳愣愣地,慢慢蓄上一层水意。
即便如此,她还是固执地睁大双眸,像是要将他的模样,一笔一笔,深深刻入脑海中。
宋砚受不了她的眼神,抬手捂在她的双眸上,轻叹一声宽慰道:“‘如果’、‘倘若’之词,并没有半点用处,阿凝。”
薛碧凝很想挣脱他的手,想要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告诉他,有的,倘若可以重来,便是生生世世只能堕入无边地狱,她也不要再与他开始。
宋砚在她的旁侧坐了片刻,便站起身,背对着她道:“孤走了,改日再来看你。”
不过片刻,冰冷的泪珠便滚入鬓边,留下一道无声的痕迹。
他不敢去看,像是要逃离一般。
薛碧凝撑着身子,费力地喘着气。
可这具身子早已是油尽灯枯,任凭她如何挣扎,她始终没办法从美人榻上坐起身。
肺腑之中传来火烧般的灼烫,她猛地捂住嘴,赤目的血红从指尖滴滴落下,红梅般,绽开在雪白的绒毯上。
她没有叫芸枝,费力地滚到地上,打翻了青玉五枝灯的烛台。
撩人的火焰霎时翻滚蔓延,卷黑了雪白的绒毯,金色的火焰攀上垂落的帷帐,如同凌霄一般在高高的房梁上绽放。
油灯烫伤了她赤.裸的脚背,她蜷缩在墙角,坐在冰冷的青石地板上,等待着浓烟将她最后一丝清明吞噬。
如果,她是说如果,有重来一次的机会,她永远永远,不要再遇到宋砚。
火光晃荡后是无尽的黑暗。
薛碧凝觉着自己做了很长的一个梦,梦里所有的煎熬都如同星辰般从她的身体里飞上苍穹,她自己也跟着轻飘飘的,飞到了天上。
她看到自己的尸身埋没在倒塌的废墟中,宋砚疯了一般折返,将她焦黑的尸骨从滚烫的断壁残垣间抱起。
一个秀气纤弱的女人藏在绿荫掩映的水榭后,面上的表情看不出是畅快还是疯狂。
她在云间逗留了很久,世界白茫茫的,直到一道凛冽的雷神在耳畔响起。
她猛地睁开眼,从床榻上坐起。
指尖在蚕丝被上揪出烦乱的褶皱,她哑声开口,几乎是本能地开口叫道:“宋砚!”
小短篇,恨海情天文学,有反转,反正都不是什么纯白人设就是了,女主道德感不高预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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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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