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师》嗜血的樱花

4、第三章

　　武士和阴阳师，上路了。

　　这路有多长，路飞没问，索隆也没说。两个人上路要做些什么，能做些什么也没有人去关心过。对于路飞来说，身为鬼的自己已经被这个世界抛弃了，只有留在那个男人的身边，才能维系着自己作为人类的记忆。

　　所以，索隆去哪里，路飞就去哪里。这是无须质疑的事情。

　　当路飞用微笑着的表情对索隆说如上的那些话时候，索隆总觉得他笑的太空洞。然后索隆将路飞抱在怀里，告诉他再说一次对不起，或者再说一次我是鬼，那么我就吻你。

　　索隆说这句话的时候也是笑着的，眼神却认真的吓人。

　　这是属于两个人的旅程。索隆总是习惯性的握着少年冰冷的手指。路飞的脸上依然是万年不变的甜美微笑。就似乎用砂糖和蜂蜜将笑容凝固着一样。

　　无论遭遇什么事情。

　　索隆注意到路飞腹部的伤口一直没有愈合过，拳头大小的洞，一直不停渗出的鲜血。他每天都要给路飞更换新的绷带，而在这个时候，路飞似乎总喜欢挑衅一般的说对不起。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眼睛总是闪闪发光。

　　索隆总觉得他是故意要自己吻他的，而自己也喜欢将他拥在怀中，眷恋着他唇的味道。

　　即使他的嘴唇冰冷。

　　这是一段很简单，很幸福的时光。简单到只要将手伸出来，就能够看到时间从指缝中快乐的溜走。索隆有的时候就会想，或许这是一场梦，睁开眼睛的时候就醒来了吧？

　　是梦么？

　　“我们只剩下五个银币了。”在一个好梦之后的早上，索隆对路飞说这句话。其中一半花费在食宿上，而另一半是买药物和绷带。即使路飞腹部的伤口不会愈合，但是索隆从来没有停止敷药和包扎。

　　“对不起，都是我花费太多了。”路飞眼中是促狭的笑意，然后索隆抬起头，直接了当的一个深吻。

　　“不过我知道挣钱的办法。”索隆在路飞的喘息声中笑着开口：“路飞，我记得你说过，你是阴阳师吧？”

　　而索隆这次选择的挣钱办法是……杀鬼。

　　索隆知道路飞有个心结，对于自己不容于这个世界的心结。那个少年总是在微笑着，眼神在不看着自己的时候就空荡荡的，没有聚焦。

　　他说自己是鬼。一次次的重复着。说这句话的时候他依然微笑着，语调平淡。似乎想把这句话说成一种习惯。

　　所以，即使这个任务不是最简单的，不是最挣钱的，却是索隆第一想做的。

　　他想看到路飞被阳光渗透的笑容，只是笑起来，就渗透着让人挪不开眼睛的暖意。

　　路飞并没有拒绝。只是在路上的时候，他一直紧紧握着索隆的手。用力的让索隆觉得自己的手都开始麻木起来。

　　那是一只非常非常丑陋的鬼。

　　它的身上长着长长的鬃毛，手臂和腿上是黑色的鳞片。他的手指甲和脚趾甲长长的凸出来，闪着阴冷的寒光。它的牙齿凸出在嘴唇的外面，眼睛似乎悬挂在眼眶外，而在他撕裂的嘴角，唾液不停的向下滴落。

　　路飞紧紧握着索隆的手，指甲都刺入到索隆的掌心。

　　然后他低着头在索隆的身后发出一串低低而尖锐的笑声：“那也会是我以后的样子吗？”

　　路飞拉着索隆的手，有些强迫他转头看着自己。然后路飞带着一些得意似地表情对索隆说：“那个样子实在是太丑了，如果我真的变成那个样子，就砍了我吧。”

　　很得意的表情。

　　索隆看了他一眼，然后说干活吧。那个鬼闻到了血腥的味道正对着路飞扑过去。他的眼中似乎只剩下食欲，和食人的本能。

　　“去死！”路飞叫起来，然后他手中的符咒向前送出去。那个鬼被燎伤一样惨叫着向后退去。

　　“以风之名，结送契约。风之——退魔！”

　　甜美的声音吟唱般响起，每一个顿挫的字符都带起一阵空气的涟漪。符咒在空气中化作一阵金光消散，而在那只鬼的身边，一圈圈空气的波痕荡漾着，撕裂着，在那个鬼缀满鳞片的皮肤上留下一道道的血痕。

　　“阴阳师？阴阳师？你是，嘻嘻，是同类。”那只鬼突然笑了起来，很难听很放肆的大笑起来。

　　“同类？别开玩笑了，他只是路飞而已。”索隆的声音在鬼的背后响起来，那恐怖的大笑声戛然而止，然后利光闪过，那只鬼的身体从中心整齐的被剖成两半。

　　鲜血四溅，内脏横飞。路飞的眼睛瞪大看着鬼在自己面前死掉，他的衣服上沾染了鲜血，脸颊上却是湿湿黏黏的感觉。路飞伸出手，摸下脸颊上的东西，放在眼前打量着。

　　那是半块舌头，鬼的舌头。

　　然后他丢掉舌头，蹲在地上开始吐。即使他的胃袋中空荡荡的，什么都吐不出来。
　　索隆苦笑了一下，想要走上前去拍拍路飞的后背。而在这时，在他的身后有着熟悉的声音迟疑的响起：“索隆？你不是索隆吗？”

　　这个世界上鬼不会只有一个，而武士更加的泛滥。

　　路飞靠着一棵大树，在正午的阳光下昏昏欲睡。而索隆则坐在一个干枯的树桩上，看着对面那个金发的武士皱眉：“山治，你怎么在这里？”

　　“这是我应该问你的话才对吧。古依娜公主过世这么多年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山治用有些责怪的口吻问。索隆却没有回答，目光只是穿过树丛，望着路飞的方向。

　　“达斯琪公主要求我们必须要带你回去。你已经离开太久了，而守护德川家族是你的责任，身为德川家首席武士的责任。”

　　山治继续皱着眉头，而索隆的眼神也依然从枝杈的缝隙中传过去。正午的阳光斑驳的流落下一片片的金光，这让树林中出现一道道虚幻的光柱。而那个纤细的身影在光柱的环绕中，似乎随时会消失。

　　“将军的身体现在很差。索隆，去看看将军吧。毕竟，他是你的师傅。不是么？”

　　山治的声音依然从耳边划过去。而索隆没有回答，他站起身，径直的向着路飞的方向走过去。山治在他后面有些恼怒的站起来，追上来。

　　路飞听到脚步声就睁开眼睛。他望着索隆微笑起来：“你要走了吗？索隆？”

　　索隆看着他的眼神，很空洞，很空洞。

　　索隆想起来路飞曾经说过：“如果你离开我的话，我就吃掉你。”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眼中有着光芒，脸颊上那一瞬间的微笑温暖动人。

　　索隆在路飞的身前半跪下去。他抓住路飞的手，看着路飞的眼睛，一直到清楚的看到路飞瞳孔中的自己。然后，索隆开口，用很认真的表情说：“路飞，你和我一起走。”

　　他这么说，没有犹豫。

　　少年笑了，而索隆的身后，山治轻轻的蹙了蹙眉头。

　　两个人的旅程中，增加了第三者。

　　索隆告诉路飞德川将军府离这里并不远，不过是两天多的路程。他说德川家族中的人都很好，待人很亲切。索隆也告诉路飞，曾经的古依娜公主是他的青梅竹马，而公主在十一岁时因为失足跌落楼梯，就将自己的年纪永远的固定在了那一刻。

　　索隆说了很多，而路飞只是微笑着一句话都没有说。而山治一直走在两个人的身后，他也反常的很安静。

　　这次，当日头西沉的时候，山治在旅馆中要了三个房间。

　　路飞在吃晚饭的时候躲回到自己的房里。山治坐在索隆的对面慢慢的说：“你没有告诉他达斯琪公主的事情。”

　　“达斯琪公主和我有什么关系？即使她是古依娜的表妹，她终究不姓德川。”索隆无动于衷的说着。

　　“好吧，不说这个，我问你，你这么准备什么时候离开？”

　　索隆抬头看着山治的脸，嘴角扯了扯，却没有微笑：“你在干涉我吗？”

　　“呐，每次和你说话都想打架啊。”山治有些焦躁的从怀里掏出烟卷，闻了闻然后塞回衣襟里：“是因为那个少年的存在吗？”

　　没有听到索隆的回答，山治耸了耸肩膀：“那个少年你最好小心一点，他身上的血腥味道太过于浓重了。”

　　索隆知道山治应该是察觉到了什么，不过他并没有打算解释。路飞是自己带下山的，那么就是自己的责任，这无需要任何人认同或者同意。所以，武士推开盘子站起来说吃饱了，然后径自回到自己的房间中。

　　今天的夜里，月亮似乎很圆。索隆在关上门的那一刻想。

　　路飞从床上坐起来的时候也是如此想的，今天夜里的月亮很圆。他这么想着然后起身穿衣，然后回过头微微怔忪了一下。

　　索隆不在这个房间中。

　　路飞轻轻的勾了勾嘴角，然后推开门走出去。掩住的房门依然有着一声轻微的“咯”的声响。

　　路飞的木屐叩打木质楼梯而发出的声音渐渐远去。而山治的房门“吱呀”一声打开。皱着眉头的金发武士从门中走出来。他看了一会儿楼梯，然后跨步想要向下走去。
　　“山治！回去睡觉。”索隆的房间也在这时候拉开一道缝。索隆的声音传出来，很平静。

　　“你知道他去做什么吗？”

　　“我没有兴趣知道！”索隆有些急促的打断山治的话：“你去睡觉。”

　　金发武士沉默了一下，然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转身回房间。在房门关上的时候他开口：“索隆，那少年，可能是鬼。而他离开房间，应该是去‘狩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