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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第 35 章 ...


  •   那天,裴戎当然没有答应我谈恋爱的事,但这当然不是我“纵容理论”的失误,事实上,这正是我理论的一种验证。

      裴戎不可能如此轻易地和我在一起,因为我是他尊敬的李老师的儿子。

      比起资助他长大的我爸,我的重要性显然还远远不够,因而裴戎不可能轻而易举地纵容我。

      否则,若我是个大街上的随便什么人,我猜想他可能会因为不厌其烦,而顺水推舟地答应我。

      裴戎是真的意识不到,他自己有什么好的,因此在他的视界里,我也只是图个一时新鲜,大概很快便会对他感到腻烦。而裴戎很忙,根本没一点空闲将心力花费在个人感情上。

      我其实也挺忙。

      不说别的,就光是从父亲那边套话、帮花哥炒股、不能落下学习这三件事,就够我焦头烂额的了。

      于是那个周日,我从裴戎家回去之后,便和父亲彻夜长谈了一次。

      我拿套路裴戎的那些话,又原封不动地套路了父亲一遍。

      结果我爸这个段位尚浅的小老头,只犹豫了一小会,便对着我和盘托出,承认周五在派出所里的谈话,谈的便是李婷遭人威胁的情况——他也感到很震惊,原来李婷正在遭受不明人士的死亡威胁,而且兼有每月“上供”至少两万元的高额敲诈勒索。

      对此,我同样感到震惊。

      不仅震惊于光天化日之下,有人这般猖獗,更震惊于李婷持续索要生活费,包括空头抵押我家在海川市的房产,原来有点缘由。

      但我不解的是,这么久的时间,李婷为何不报警,让警察帮忙解决这个颇为严峻的问题,甚至连我爸和我都没告诉。

      我和父亲聊了一会,相比裴戎的半个字都不透露,父亲的确要好套话太多。

      于是我顺势又问父亲,11月1号他生日那天,也便是裴戎出院那天,他俩到底背着我在房间里藏了什么,父亲冷瞧我一眼,却不愿再说。

      他告诉我,他现在把李婷的事情告诉我,是想跟我通个气——如果有需要,他可能还会继续给李婷钱,而且如有情况,也不会放弃李婷这个和我流着同样一半血的亲姐姐。

      至于其他的事情,父亲仍是不想我继续关心,比起这些繁杂的事情,他更希望我能专心学习,半年后考一个好大学,离开我们青州这个大县城,去更广阔的天地里成家立业。

      我见他越说越不沾边,便草草地结束了谈话。

      之后我回归书桌与课本,耐着性子学习了几天,直到我花钱聘的“演员”终于到了位。

      我找了一天晚饭时间,约出花哥到一个棋牌室,背着我父亲,让那个“演员”跟花哥聊了一阵,不出意外,两人的攀谈很成功。

      第二天花哥便在那位“炒股大鳄”的指导下,往我选中的那支潜力股“红云山”里投了几万块的股。

      可令我也感到吃惊的是,股票市场千变万化。

      红云山在花哥买入的第二天,便从每股一块二的价格,涨到了每股四块八。

      我想了想,感觉这股还会再涨。
      于是周四装肚子疼,趁我爸教研没空理我,请了半天假跑回家,轻而易举地找到我爸藏存折的地方,轻而易举地拿我妈的生日试了下密码,便取了活期存款的十四万出来,加之我爸本来放在抽屉里,那些预备给李婷“活动”准备的钱,总共三十四万。

      准备好这些钱,我走入了一个证券交易公司开在我们县的营业厅,但没想到,由于我是未成年人,开户买入过程比较复杂,还必须要提供劳动收入证明,证明自己是完全民事行为能力人,才能到营业部办理开户。

      于是我只能托我妈厂子那边的柯经理,连夜帮我办了一个收入证明。

      等到我周五再去办买入的时候,红云山每股的价格已经从四块八涨到了八块二。

      面对这么巨大的涨势,我的确有点犹豫。

      因为即便这支股票在未来的一年内实现翻倍式的增长,也不确保它能在短期内并不回跌,而以我现在的条件,想赚的是短线快钱,毕竟以我家这样的情况,说不准哪天就要用钱,而且我拿走了家里那么多钱,我爸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发现。

      若是全投进去,无疑太大胆,也太武断了。

      我坐在证券大厅里,细细观察着那些红红绿绿、正在跳跃的颜色,半小时后,终于还是站了起来。

      我将三十四万分成三份,其中的三分之二全部买入红云山,另外两份1/6,则是分别买入全部买入其他两只我考虑过的潜力股。

      做完这一切,买卖刚敲定,刚到下午15:00,股票停止交易、我找的这家证券公司也准备下班。

      我的手机彩铃终于响起,只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我便能感受到那彩铃中伴随着的愤怒。

      所以直到孙燕姿唱到那一句“我拿着爱的号码牌”,我才放下手里的那罐旺仔牛奶,将父亲的来电接起。

      预想中,父亲的怒火如期降临。

      半小时后,父亲来证券公司提我,带着满脸懵逼的花哥来审问我,“教唆于老师买股”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红云山的股票涨停板花哥当然非常高兴,所以原本说是想请我、我爸、还有我妈厂里的那位“炒股牛人”一起吃个饭,顺便问问这股票什么时候能抛。

      谁知当花哥跟父亲描述了一下“炒股牛人”的履历和相貌特征,两个人一对口供,齐齐傻眼了。

      ——我妈厂里根本没这么个人。

      是我不知道上哪,编造出、又请出来了那么个人!

      这还不算完。

      父亲在得知我拿了家里的34万,也通通投了进去之后,彻底暴怒,指着我的鼻子破口大骂:

      “李与!你的胆子也太大了!”

      我千算万算,其实也算到了父亲的情绪可能较大,但我没想到,父亲能气到当场昏过去,严重到被救护车送到了医院。

      得知父亲被送了急诊,裴戎来得很快,快得好像本来就在医院里似的。

      我看着他苍白的面色,还有一身的冰雪,担心的人又多了一个。

      当然,与此同时,“骂”我的人也变多了一个。

      “李与,你做事怎么可以不考虑后果?”裴戎冷声问我。

      我望着他忧心忡忡的眼,在花哥诧异打探的目光下,牵起他的手腕,将人带到医院走廊的角落,小声向他保证:

      “我有考虑后果,只是我没想到,我爸居然会这么生气——等他醒了,你帮我劝劝他?”

      我承认我故意打电话叫他来,为的就是给我爸消火,对我爸来说,我就是那只能点燃他的炮仗,而裴戎便像灭火器,同样的话,我说不行,但如果换成裴戎来说,我爸不仅能少生气,而且能听进去。

      所以说,我现在唯一的任务,就是要把裴戎哄到顺毛,说服裴戎相信我。

      只是现在裴戎的眉间正郁郁地蹙着,冷声冷气地反问我:“所以你考虑的后果,就是偷家里的钱炒股,然后把李老师的情绪排除在外?”

      他没有问我为什么往股市里投那么多钱,却问我为什么不顾及父亲的身体。

      这显然与我准备好的说辞不同。

      我只好眨眨眼睛,实话实说:“我没有排除在外,我现在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爸。”

      裴戎沉默地看着我,面无表情,犀利的目光也审视着我——他显然是一个在事情的发展超出他想象时,便喜欢收集情报与信息,再进行自主分析的人。

      于是我便如他所愿,继续解释。

      “那几支股票我观望了很久,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我也不会让于华老师去投,我是做了好多调研,确保它们能赚钱。”

      裴戎眯起眼睛,声音淡淡地问:“股票市场瞬息万变,你就算有再万全的了解,怎么能敢说‘确保’两字?”

      我看着他,不动声色地改口:“是,我的确是孤注一掷,所以我需要你的相信。”

      裴戎轻挑左眉:“你凭什么相信我会相信你?”

      我牢牢捏住裴戎想要抽出的手腕,居高临下地放低了音色,鉴于我不能直接告诉他关于上辈子发生的事,我只能哄他,勾引他,诱骗他:“因为你聪明,你总是知道,而且总能理解我在做什么——无论如何,你也是关心我爸的,也帮我劝劝我爸,让他别太生气了,好不好嘛?”

      我话音一落,花哥走过来,探头探脑地伸着脑袋,打量了两圈我俩过于靠近的距离,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

      裴戎紧蹙着眉头,谨慎地看了眼花哥,用力撤出手,连忙立刻退开,隔了我三四步的距离,倒有几分生动的好笑。

      “华老师。”

      裴戎礼貌地唤了花哥一声,花哥扯出一个极大的笑容,连连点头:“还真是,李与刚刚拉走你的时候,我看着你就像——这不是小裴状元嘛?”

      裴戎显然是局促的:“您叫我裴戎就好,我正好在这边,就来看看李老师。”

      “哦哦。”

      花哥又看了眼我刚刚握过的裴戎的手,神色恢复如常,对裴戎说:

      “嗨,李与这小子,确实大胆了点,但是事情也没到不可转圜的程度,一会老李醒了,你也帮着我劝劝他,他现在生了病,气性可不能那么大,脾气可不能那么急。”

      裴戎垂眸答应,声音凉凉的,但很规矩,声线超好听,“好的,我会的。”

      花哥点头,感叹道:“哎,这就对了,你是老李最得意的学生,你说话管用——确实管用啊。”

      我颇有几分得意地看了眼裴戎,发现裴戎也在看我。

      他的脸极俊美,定定看向一点的时候,都有一种让人不忍心惊扰的专注。

      我的视线不由自主,顺着他的面庞下滑。

      正当我的意识如脱缰的野马,不受控制地往下三路去想,便见裴戎淡淡转开了视线,对着他曾经的英语老师开口:

      “华老师,像李老师这种情况,可能实在不适合再做班主任,您看有没有可能去替李老师代个班?”

      花哥眨了眨眼,沉思一会儿,叹一口气道:“啊……你说的一点没错,刚刚我也想这事来着,眼下好像也没有比我更合适的人,但我可能要跟我老婆商量一下。”

      ——他是个重度耙耳朵。

      我原本想接过话来,说他可以考虑一下,却听裴戎再次开口,却是出乎意料地强势推进:

      “华老师,今天李老师住院,可能就是做决定的最好时机,如果不是趁他无法工作将这事敲定下来,后面再劝他可能还要大费功夫——要不然这样,您要不要现在就给师母打个电话?”

      我禁不住挑了唇,深深地看了裴戎一眼。

      ——根据我这一周的接触,据我所知,花哥老婆应该是没买手机。

      下一刻,只见花哥一拍大腿,兀自决定:

      “算了,不商量了——横竖我在家闲着也帮不上什么忙,我自己决定了,你俩在这陪着老李吧,我现在就回去跟学校领导通个气。”

      目送着花哥的背影,我禁不住垂目看向裴戎。

      裴戎果然不是等闲之辈,三言两语便将事情敲定下来,毫不拖泥带水。

      所以我更好奇,上辈子究竟是什么样的情状,能让裴戎陷入如此被动的局面。

      如果他真的没有撒谎,如果他和苏既朝真的不是两情相悦的关系,那对方必然是掌握着更大的势力或筹码,才有可能将裴戎这种人都套进去。

      临近午饭的时候,花哥带着校领导回来了,不仅只是慰问,还聊了一些工作上交接的事。

      校长抓着我爸的手,来来回回就那么几句话:

      “老李啊,这就是你的不对了,病得这么重,怎么都不跟组织说的啊?”

      我爸说他是党员,在学校里大小也是个干部,现在的老师那么紧张,他真不好意思请假,然而领导却坚持让他把病给养好了,再讲别的事。

      于是无论父亲怎么反对,工作上的变动还是敲定下来,班主任被花哥当了,而且在他暂时修养好之前,语文老师的职责也暂由其他老师代班,于是我心中一块大石头落了地,总算因祸得福。

      更幸运的事,周一股票开市,我买的三支股票再次飞红,全部涨停板。

      见到股价疯狂上涨,父亲也没有再逼我把故事里的钱给取出,我便也放弃了炒短线的想法,干脆将那三十多万套在里面,去吃长线,只是各种开销开销若是用钱,只是除了医保救急之外,平时的开销倒真是有点捉襟见肘。

      正当我思考着要不要把护工辞掉,自己去照顾几天父亲。

      直到又过了一周后,裴戎在校门口等我,拿着三万块。

      我垫了垫裴戎信封里沉甸甸的百元大钞,禁不住勾起唇角,调戏他说:“什么意思?想包养我?”

      裴戎修身的长风衣裹得很紧,眸子如冷清的夜:“我的一点奖金,李老师住院开销……你看着用。”

      我挑眉:“哦,奖金——抓李有良还有奖金?还是立功有奖金?”

      裴戎垂下眼没说话,没心思跟我开玩笑,给了钱就想走。

      于是我赶忙靠近挡住他:“欸,等等,老婆本都给我了,这就想走?”

      裴戎拧起眉来,两道锋利的目光像清霜的双剑,凌厉地滑向我:“你还有事?”

      “有啊。”

      “什么事。”

      我并没有把他的血汗钱还给他,相反,我毫不客气地将装钱的信封放进书包,蹬鼻子上脸道:

      “我爸要出院了,你啥时候来我家住啊?顺便照顾他?”

      我的要求一提出口,裴戎便垂下眼来,身体紧绷着,很明显是一个拒绝的姿态。

      “我会经常去看看的,”裴戎淡淡道,“住到你家去就不必了。”

      我盯着他的发旋看:“不该啊,刘关风难道最近还没谈恋爱吗?”

      裴戎蹙眉:“什么?”

      我笑着说:“让他抓紧点谈,他不谈我还要谈呢。”

      裴戎似乎对我的花言巧语产生了一定的免疫能力,除了一对耳朵尖尖是红着的,讲话仍是不温不火地拒绝撩拨:

      “不要再胡说八道了。”裴戎的声音微微有点低,清泠泠的,却请求一般说。

      我突然产生了想低下头去,吻一吻他眼睑的冲动,像通俗小说里的王二、郑驴、孔大壮,我的冲动是那么原始并简单的下流——

      然而在看见那一双澄澈的眼睛看向我时,我还是生生忍住了。

      “我喜欢你,”我对裴戎告白,“对不起,我好喜欢你的。”

      我的冲动突如其来。

      我不知道裴戎这种长成这样、学习好成那样的人,会被形形色色的人告白过多少次。

      我只知道我受不了他回避我、不理我、假装不认识我。

      裴戎却被我吓跑了。

      虽然之前也有开玩笑似的打趣,但如此认真的告白,毕竟还是有史以来的第一次。
      我虽然觉得他的反应是意料之中的可爱,却又想着他能够尽快接受我,于是第二天,我专挑课间时间给发短信。

      第一节下课:

      【hello?】

      发完,我把数学书收起来,准备上语文。

      第二节下课:

      【怎么不理人?】

      发完,我又把语文书收起来,准备上英语。

      第三节下课:

      【醉了】
      【怎么会这样】
      【我做错了什么吗】
      【我哭死】

      发完,把英语书再——等等,裴戎回我了!

      我连忙把手机短信打开:

      【再发就让你爸把你手机给收了】

      我笑眯了一双眼,又发极其卑鄙的一条,完全杜绝了这个可能:

      【喜欢绒绒,亲亲】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第 3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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