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过指尖》已退回

6、欢迎回家

　　清明节扫墓

　　梁榆弟弟梁齐打电话来说今年需要梁榆回家祭祖。

　　还没放假的时候，陈周问梁榆需不需要他一起回去，梁榆摇摇头。
　　清明节全国上下都在扫墓祭祖，放假时间刚好在星期五和周末，所以不需要调休，前几天陈周打电话回去问了家里人，因为他们家的习俗其实没有说一定要在清明节进行祭祖，而是根据祖先定下的日子进行祭拜，前段时间他就请假回了一趟，带上梁榆一起。

　　但是他还是很担心梁榆，有些不放心，回去的前一天晚上还在问他真的不需要他一起回去吗？
　　梁榆还是拒绝了。

　　当天晚上梁榆下班，陈周在给他收拾东西，心里很担心。
　　“你回家的话，要好好跟爸爸妈妈说话”
　　“要是发生什么事情打电话给我，我立马来接你回家好吗？”
　　“好”梁榆坐在床边看他收拾，前前后后地拿东西，衣服其实他早就装好了，陈周在给他装卖给父母的特产和买的衣服。
　　接着又拿出一张卡来“这张卡里是给你自己回家用的，还有回到老家之后从这里取钱给爸爸妈妈。”

　　陈周塞到他包的夹层里，拍了拍“一定要记住哦”
　　看他怔愣地看着自己，有些好笑“干嘛呀，这副表情”
　　梁榆摇摇头，环住他的腰紧紧抱住，埋进他的肚子深深吸气，仿佛要带走他身上的气息，声音闷闷的“不想走”
　　陈周低头从上往下理他的头发“很快就回来了”

　　安静地亲了一会儿，时间已经有些不够了，叫的车快到了，两人才分开。
　　拎着行李出门，陈周目送着他离开。

　　叫的车是顺风车，顺路回一个地方，司机用家乡话问他在哪个村，梁榆说是荣余村。
　　没想到司机也是同乡人，但前两年迁了墓，所以就没回荣余了。

　　车程五个小时，也是挺久的，到了镇上还得休息一下再开个两小时才能到村，梁榆定的是到镇上，他要在镇上取钱，梁齐在镇上等他。

　　到了地方，梁榆跟陈周打了个电话，说自己到了，问陈周有没有吃饭。
　　听见陈周的声音，梁榆觉得刚才在车上的烦闷消散了，笑着问他有没有想。
　　陈周赌气说没有。

　　梁榆取了钱出来，就看到梁齐站在车旁朝他挥手。

　　最近几年因为美丽乡村计划的展开，他们镇上也开始特色乡村旅游开发，这几年家家户户加入其中，搞起了民宿、田野花园、特色特产等等，他们家的田出租给了政府开放，每月有些进账，年底有些分红。弟弟出来工作之后回乡打理起了祖宅，开设了民宿，日子过得好多了。

　　前年回家的时候因为一些事情，他跟父母吵架了，一整年都没有联系，梁榆每个月都会给他们大一点钱，但是都被退了回来，这一次联系他回来祭祖也是弟弟打的电话。

　　弟弟梁齐今年24岁，刚大学毕业两年，上一年认识了一个乡的女孩，觉得不错，打算明年结婚。
　　梁齐偷偷瞄自家哥哥，小心地问“哥”
　　“嗯？”梁榆抬眼看他，有些深邃地眼看得梁齐腿都想抖。

　　小的时候父母要养家糊口，很忙，都是梁榆在带他，也爱玩，对他毫不手软的那种。
　　他不听话的时候，梁榆就会揍他，小时候不知大挨了多少梁榆的揍，记忆最深刻的就是天天都在被梁榆捻，但他哥对他也是好，工作之后一直给他发零花钱，出来工作后的第一件西装也是他哥给买的。、

　　上一年的事情他也觉得爸妈做得太过分了，原本每年都能回来个四五趟，上一年一次都没有见过。

　　“额...哥”
　　“说话”
　　“哦，最近妈...身体不是很好，嗯...”
　　“不要说废话”
　　“好的”

　　梁母徐允的身体因为年轻时太过劳累拉下了病根，这几年在家里休养还算可以，最近又有些复发的倾向。

　　村里变化很大，已经快凌晨了也还有挺多人在外面玩，小孩在新建的游乐设施嬉戏打闹。

　　车开进家里的车库，梁榆和梁齐把东西拎出来往里走，家里是这几年刚翻修因为要做民宿，布置得特别具有民族特色，花花草草特别多，楼顶还建了一个小型游泳池，现在各处都还亮着灯。

　　进到玄关换鞋子的时候，发现客厅里坐着他的七大姑八大姨。
　　看到他们进来，纷纷出声问候。
　　“梁榆回来啦”
　　“哎呦，还是孝顺的，回家带着大包小包的”
　　“弟妹啊，还是你有福！”
　　坐在中间的徐允带着温和地笑容起身过来接过东西，“路上累了吧，先坐一会儿，你爸在给你弄吃的”

　　“妈”梁榆打了招呼，出于礼貌强忍着不耐烦坐在了其中一条没有人坐的条凳上，接受着七大姑八大姨的审视。
　　梁齐很自然地融入了其中，问他们在聊什么。

　　他小姑打了点主意，看到梁榆在这，而且长得这么玉树临风“哎呀，还能聊什么呀，不就是聊你们的婚事吗，你也打算结婚了，但是你哥不还没对象么？”

　　梁齐嘴角僵了僵，看了一眼自家老妈和老哥“哎呀我哥在大城市工作，没那么快找对象的嘛”
　　“哎呀梁齐你就不懂了吧，大城市啊诱惑多，今年不结婚明年不结婚还行，但是上了年纪啊，你爸妈还能等么？”

　　徐允面色淡然地说“我们不急，时间也不早了，梁榆刚回来，让他休息休息吧，明天都还得上山呢”
　　听到这话，其他人也不多聊了，各回各家了。

　　梁榆吃完饭上了楼，回了房间。
　　他的房间没有什么变化，窗帘换了个天蓝色，被套是新换的，有一股洗衣液的清香。

　　洗完澡出来，梁榆接到了陈周的视频通话。
　　“梁榆”
　　他打开阳台的门，靠在阳台栏杆上“我在”
　　陈周躺在床上，睡在了他那一边，暖光照在他的脸上，梁榆喉咙滑动了一下。

　　陈周无知无觉“怎么样？”
　　“没事，不要担心”
　　“那就好，累不累？”

　　“不累，你要早点睡觉，明天不是要去接妈妈吗？”
　　陈周妈妈明天回国，陈周要去接机。

　　“好，你也早点睡”
　　“好”
　　“亲亲”
　　“啾”
　　跟陈周在一起那么多年，他已经能面不改色的对着电话亲。

　　第二天天蒙蒙亮，梁榆就起来了，起来的时候看到了他妈在准备祭祀的东西，他爸在摆早餐。
　　梁齐从楼上下来，一家人安静地吃了饭，拎着篮子袋子就出发了。

　　今年通知了家族里的年轻人都回来了，梁榆属于里面比较小的年纪，最大的已经有40岁。
　　祭祖不是只在一个地方，要走好几个地方，除草，烧香，上供等等，作为男丁还需要跟着家里人上前派茶酒。

　　从六点多到快12点，才正式结束，结束之后一起去饭店吃饭，用桃叶水洗手。

　　下午就休息，清明节没有什么人来玩，而且他们也需要祭祖，所以现在他们家隔壁的民宿目前没有人住，但是明天有人订了房间，所以需要去打扫。
　　徐允在前面拿着扫把，梁国重拿着水桶什么的，梁榆和梁齐就在后面拿着抹布。

　　擦擦洗洗，换被单，进行检测，其实卫生平时是外包给了镇上的清洁公司，但是因为放假所以没有人上门。

　　徐允想跟儿子说话，但是太久没开口也不知道怎么说。
　　梁国重就觉得没有必要跟他沟通，说他做的那些事情都是有伤风化，丢尽了他们老梁家的脸面。

　　但是徐允不想失去这个儿子，自从前年吵架之后，梁榆就没有回家，他们也没有叫他回来祭祖，也没有打电话。
　　她一直在找解决的办法，也想过去那边看一下自己儿子交往的对象，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能够让他狠下心宁愿跟他们断绝关系也不愿意分开。

　　刚开始知道自己儿子有个男的对象的时候，徐允觉得天都塌了，这个事情在这里可是要被戳脊梁骨的。梁国重很生气，让梁榆赶紧回家最好辞职跟那个男的断绝关系。
　　梁榆被骗了回来，徐允看着跪在地上脸上有两巴掌印的儿子心痛，问他能不能断了。

　　得到的答案是不能。
　　徐允也不知道当时为什么就鬼迷心窍了听信了其他人说的，觉得是梁榆没有跟女孩子交往过所以才会这样，让她二姐给找了个喜欢梁榆不介意这种事的，把他俩关在一个房间。

　　当时的梁榆是醉酒的状态，当时梁国重借口说谈一谈喝点酒，把梁榆灌醉了，但是没有想到的是，他儿子宁愿割破手掌，鲜血直流也不愿意，把人女孩吓得直接跑了。

　　从房间出来的梁榆没有管手上的血，脸色沉得吓人，略过她们出了门，搭了车直接去了镇上住，带回来的衣服也没有拿走第二天就听说梁榆那对象凌晨去了镇上两个人一起回了大城市。

　　一年里她心惊胆战，也接触了网络知道了有的人就是天生喜欢男的。

　　到了梁榆走之前的晚上，徐允给他准备了两份特产，放进他的包里“小鱼”
　　其实小的时候他妈妈想给他起梁鱼这个名字的，觉得鱼跃龙门是一个很好的寓意。但是去登记的时候他爸爸看到了门外的榆树，就换了字，但是从小家里人就叫他小鱼。

　　“嗯”
　　“我想跟你谈谈”
　　“好，但我不想跟你吵架”

　　徐允知道他的意思了，心下一酸涩“我没有要你们分开”
　　“你知道，爸爸妈妈的文化不高，没有办法一下子接受，你能明白吗？”
　　“嗯”
　　梁榆靠在衣柜旁。徐允坐在床边，眼里有泪花闪动。

　　“小的时候没有照顾好你和梁齐，你从小就因为你奶奶的原因不爱吃饭，一直都讨厌她，我们也知道。知道你喜欢的人是个男人的时候，我们那样对你，你恨我们是应该的，后来小齐告诉我们说你对象对你特别好，你在他们家过年，你们一起出去旅游”

　　梁榆放在口袋里的手在颤抖，当时的震惊和愤怒到现在身体都还记得，他没有想到他的父母居然可以做到这一步，甚至宁愿听信别人，也不愿意听自己亲生儿子的想法。
　　“你们出去玩的照片我们有看到，我在想你笑得好开心，好像在家里没有这样笑过，每一次回来都不开心也很累，或许......”

　　梁榆摇摇头坚定地看着徐允“我不可能跟他分手”

　　“我知道，妈妈只是想跟你道歉，是爸爸妈妈做错了”
　　“嗯”

　　两人没再说话，沉默了一会儿，徐允先说让梁榆好好休息，明天早上早点起坐车。
　　梁榆送她离开，回来躺在床上，他在想陈周，很想很想，想抱着他，想听他叫他梁榆，但是陈周这个时间应该还在跟妈妈逛街。

　　又是一样的司机，坐了快十个小时的车程才回到家，打开门，一声砰，空中散开彩纸，梁榆被吓了一跳，手上提着的东西掉在了地上。
　　陈周大笑，冲过来，跳起挂在他身上
　　“欢迎回家！”
　　梁榆抱着怀里热乎乎的人，那一刻他才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