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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Chapter 1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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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普放下勺子，盘里的咖喱饭还没有吃完，手托着下巴叹了口气。
“跟踪人类和跟踪宝可梦完全是两种不同的概念啊。”
对面的小智鼓着腮帮子朝他看过来，赫普兀的想起自己似乎还没有向小智介绍起关于迦勒尔的传说，他精神一振，连忙对小智侃侃而谈起他和索尼娅在迦勒尔的各地遗址发现的重大遗迹。倒不是说他有多热爱这份工作，只是现在赫普实在是太无聊了，再不聊些别的，他担心晚上睡觉闭眼都是街角那个邋遢的男人的身影。
五天，整整五天。
那个男人硬生生地躺在那里有五天。
当然，这其中或多或少夹杂了一些赫普夸大的说辞。大概巴特在发狂之前人际关系维系得是不错的，别看现在他衣衫褴褛，神志不清地睡在街边，但依旧会有邻居隔三差五送一些食物给他。偶尔巴特意识清醒的时候，他就会起身去另一条街买点酒，谁也不知道为什么巴特的身上还会有钱。但只要等他一喝完酒，他就会醉醺醺地挨家挨户跑进去，嘴里翻来覆去也就只会叫几句宝可梦联盟的阴谋论，丹帝骗子此类此类，结果自然是如初一辙地被赶了出去。这样的画面几乎每天都会上演，倒也不怪赫普会看腻了，面对着整日都散播着自己引以为豪的兄长坏话的人，赫普觉得自己没有上前动手已经是最大度的举措了。
小智终于把嘴里的饭吞了下去，“传说中的勇者是宝可梦？！”
赫普将手指放在嘴边，“不要告诉索尼娅这件事，她可是要把这个消息写在书里的。”
小智连连点头，但他发现赫普的说辞与咖啡馆的老板的有一处不同，“所以无极汰那不是丹帝先生打败的吗？”
赫普摇摇头，他告诉小智当时无极汰那挣脱开精灵球之后就暴走极巨化，丹帝和喷火龙为了保护他和索尼娅受了重伤，之后是靠着他们在微寐森林找到的信物，召唤出那两只传说中的宝可梦才成功收服无极汰那。
小智听后，只当民间流传的与真实不同，倒也没有细想，心里反而更加敬佩起丹帝以肉身之躯抵挡攻击的举动。
赫普又说他第二次前往微寐森林的深处调查过，可持续几个月之久都没能再见到他们。这种情况的前提是面对着拥有救命之恩的宝可梦，虽然他们来无影去无踪，但赫普依旧心甘情愿地去做，因为他知道就算找不到，他们也会在隐秘的角落里守护着迦勒尔。但人不一样，平时不光要每天盯着，还要接纳这个人所有的负面情绪，所有糟糕的一面展露无遗。所以如此相对比，赫普还是愿意选择去蹲守虽然时间长摸不着影，但心怀希望的宝可梦。
“可是，巴特先生对宝可梦挺好的啊。”小智笑着说，他指着街口逐渐清醒的男人，一两只流浪的喵喵凑到他的眼前，巴特将手里的面包分给了他们。小智接着道：“巴特先生就算在醉酒的时候，面对来捣乱的宝可梦也不会发火，只是会默默走开。所以我很好奇啊，这么温柔的人，为什么却惟独对丹帝先生这么做呢？”
赫普知道小智说的都是事实，因为就在两天前，巴特喝完酒之后醉醺醺地在街上游荡，被迎面冲跑过来的逐电犬撞倒在地，赫普和小智原以为男人会脾气暴躁地对逐电犬谩骂或者斥责，二人都准备冲上前去了。但巴特只是晃晃被撞晕的脑袋，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爬起身又窝在自己的角落里。
还有一次，他闯进别人的店铺里大声嚷嚷被赶出来的时候，被客人们受到惊吓的宝可梦攻击的时候，也没有选择回嘴。赫普原以为这是个欺软怕硬的男人，但经过这几天看着巴特与流浪的宝可梦互相分食的景象，他也无法断然下定论。
赫普怔怔地看向小智，这个少年似乎永远都能看到别人闪光的那一面，并且坚定地对自己所做的选择毫不犹豫、毫不后悔。八年前他巧妙地化解了兄弟俩的矛盾，八年后他又提醒赫普事物的两面性。赫普很难想象，在这段时间内，这个少年经历过多少才能拥有如今强大温柔的内心。
反观自己，赫普低头反思，虽然言语上誓要找到自己人生的方向，但行动上却三心二意，耐心不足。或许，这件事情之后，他真的需要自己一个人静一静，再进行一次旅途了。希望那一次，可以揭开他心中的迷雾。
“而且，”小智迟疑地开口，“明明清醒的时候看到来送食物的邻居也会道谢，为什么巴特先生需要喝酒才会去做那种事？”
“......就好像是为了壮胆？”赫普跟上了他的思路，二人对视一眼，那么金钱的事也可以解释清楚了，是幕后黑手故意提供给他的了。
得出这个结论的赫普和小智默契地选择了沉默不语，是有多么狠心的人才会操控原本温柔的男人变成如今这幅模样？二人心里一颤，这种人绝非善类，而且背后绝对不止一个人。赫普心知仅仅凭他和小智是不可能对付得了这类人的，于是他准备将这份消息告诉给丹帝。
“老哥现在暂时挂着联盟会长的职位，洛兹当时留下的烂摊子是真的不少，所以老哥他天天忙得我都联系不上。”赫普举着手机，通话音已经响了很久，但好在在最后一秒被接起，电话那头传来一板一眼的女声：“您好，请问找丹帝会长有什么事？”
赫普听到这个声音，向一脸疑惑的小智做了个鬼脸，“啊，我是赫普，我现在有一件很重要的事需要和我老哥说，麻烦帮我转接一下。”
“好的，请稍等。”
“她是我老哥从上面派下来的秘书，自从洛兹出事之后，上面就开始插手管事了。”赫普小声地说。
趁着转接的空档，赫普向刚来迦勒尔的小智解释道，上面其实也就是指在迦勒尔地区几千年以来一直延续到现在的贵族王室们。他们看似地位极高，但其实实权都还是掌握在宝可梦联盟手上，所以在洛兹下台之前，那些王族基本上只充当着吉祥物的角色，毫无发言权。但问题就出在现在洛兹被关进了监狱，丹帝只是暂挂名，无权无势，宝可梦联盟陷入一片混乱无序的状态，那些王族就开始暗戳戳地搞起小动作。
小智还没来得及询问，电话那头的声音一下打乱了他的思绪：
“喂？赫普，找我有什么事吗？”
丹帝的嗓音已不似十四岁那时还尚少年的清澈，他已经完全长成一个成熟的男人，低沉又浑厚。
如果说容貌的改变能勾起对时间的慨叹，那么声音绝对是记忆最好的载体，它能唤起当年的一切景物与情感。那短短七天却极其美好的回忆，小智以为他经过四年的风风雨雨早已将这段记忆埋藏在心底。但如今仅仅是丹帝的一句话，却让如画般的场景完完整整地又浮现展露在他的面前。
他看到了遇到梦幻与他一起玩耍时的快乐、看到了二人不顾形象地对战时的热血、看到了山洞里男人如火炉的拥抱，他身上散发出的太阳温暖的味道，那种包裹着全身的安全感。直到这一刻，小智心底最深处的想念才如潮水般涌出，迅速灌满了全身，他一时梗住，感觉自己几近窒息，眼眶变得湿润，呼吸变得紊乱。他注意到皮卡丘朝他投来担心的目光，可这也无法阻止桌子底下抖如糠筛的脚。
赫普没有注意到同桌小智异常的表现，他正一脸认真地注视着街角的男人，一边与丹帝交谈着刚才与小智的发现。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你是说，小智在你旁边？”
赫普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似乎还没和哥哥交代与小智的会面这件事，连忙应声，他记得丹帝和小智在关都时候的关系也是十分的亲密，所以他询问道：“老哥，需要把电话给小智，你俩聊聊吗？”
小智猛地抬头看向赫普，他不知道如果对面的回答是肯定的话，他还有没有勇气和力气拿得起这轻如薄翼的手机。
电话那头又静默了十秒。
“不，不用了，我马上就来。在我到之前，你们千万不要轻举妄动。”
“好吧，那你路上小心。”赫普挂了电话，却莫名心虚地不敢与小智对视，刚刚他是有观察到小智望过来的眼神是多么的期待与渴望。
“小智，我哥哥他.......”
顷刻间，地动山摇，乌云密布，咆哮声响彻云霄。
“极巨化？谁会在城市里极巨化？！”赫普震惊地看着站在河里，比周围的楼房还要高出一个头的沼王，他小小的眼睛里透露着无措，似乎自己也被吓了一跳。
“赫普，巴特先生！”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小智注意到角落里的巴特嘶叫着被一只从天而降的巨大鸟类宝可梦抓起，鸟的背上还坐着一个穿着黑袍看不清脸的人。
“他们是一伙的！”小智咬着牙说道，尽管巴特努力挣扎着宝可梦的巨大钢爪，但还是被轻松勾到了天空，神秘人趁乱就是为了抓走巴特。但是只是为了抓走巴特，需要费这么大的功夫吗？如果要掳走这个男人，完全可以在夜晚很隐秘地将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拖走，没有理由这么做。
除非，他们真正的目的不在于此。
小智看向赫普，握住他的肩膀，郑重地对他说：“赫普，你现在需要马上找到索尼娅，他们不可能只是为了抓走巴特这么简单，肯定是为了其他什么事情。我去追巴特先生，我是外地来的，他们的目标绝对不会是我。”
赫普听小智这么说，脸色一白，“许愿石还在索尼娅身上！”
“可是小智，你才刚来迦勒尔，身上应该没有带其他的宝可梦吧。”赫普从腰间掏出一个精灵球递给小智，“这个你先带着吧。”
小智却摇摇头，他担心用着陌生的宝可梦反而会打乱他对战的节奏。“放心吧，巴特先生就交给我和皮卡丘吧！”
“pikapika！”
赫普看到小智和皮卡丘同出一辙的胸有成竹的笑容，他就清楚这绝对不是自大，而是他们是真的有信心去完成这件事。赫普原本焦躁的心也慢慢缓和下来，“我哥他马上就会去帮你，我给他发了消息了。”
“嗯。”
二人分手之后，小智带皮卡丘跟着钢铠鸦的背影快速往那个方向跑去。实际上，他的内心并不如外表看起来的那么冷静。小智忽然想起几天前赫普用着怪异的表情说出的那句话：“我怀疑，我哥哥他不太对劲。”如今看来，倒也不是那么不可思议，光是拒绝与小智通话这一点，确实有待深思考虑。小智自认为不算是个万人迷，但也不至于被人当作祸水而避之不及吧。
更何况，少年咬住下唇。明明，在以前他们还是那么的要好。他用力抓紧手腕上的龙之牙，任凭它的尖端在手心抵得血红。
男人坐在月光下，低着头，虔诚地用头发在他的手腕上编制成绳子，然后对着醒来的他露出一副不符合冠军的天真的笑脸。小智可能没有说过，这一幕是他记忆深处永远都无法磨灭的珍宝，每当旅行途中遇到各式各样的坎坷的时候，他都是凭着这一画面撑过一次又一次。
“pikapi.......”皮卡丘短短的小手轻抚着小智的脸。
“我没事，皮卡丘。”小智扯出一个笑容，他只是有点生气、有点不甘、有点委屈。他甚至不敢承认刚刚拒绝赫普，到底真是为了不打乱节奏，还是只是为了赌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