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同记忆》淮雨后

60、接吻

　　秋来一怔，下意识推拒的动作都停顿下来。
　　背着光，裴请和长长的眼睫垂下，在眼睑下方行成一片细碎的阴影，“你别在对我这样忽冷忽热了，有什么事求你说出来告诉我。”
　　哪怕是不喜欢我也好。
　　“这段时间我吃不下饭睡不好觉，满脑子都是你，无时无刻不在想你……我不知道你到底为什么突然转变了态度，还不肯告诉我。”裴请和的语气近乎自嘲。
　　忽冷忽热。
　　秋来张了张嘴，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殷红的唇瓣微抖，他看不清裴请和的眼神，自然也看不到他眼底的占有和沉色。
　　两个人错乱的呼吸声交错在一起，缠绵悱恻。
　　半晌，秋来垂下眼帘，开口的声音很轻：“我看到你，就会控制不住情绪，心情总是失控。”
　　裴请和心头一跳。
　　秋来却又不说话了。
　　“你今天不说清楚，就不能走。”裴请和克制着情绪，声音沉哑。
　　第一次见他那么强势，秋来顿了好几秒，才慢慢开口：
　　“我今天去你公司那边了……我本来没想去找你，但是不由自主……”
　　“太久不见你，就会忍不住想见你。”
　　裴请和喉咙动了动，一个猛烈而不可思议的念头冒了出来。
　　短短几句话，秋来却好像耗尽了很大力气，裴请和能感觉到掌心里的身体在微微发抖，他的声音越来越轻：“还有上次生日宴，我只是听见别人提你的名字都会忍不住去注意，并且影响心情。”
　　“这种负面情绪来的猛烈而不可控。”
　　“我不想这样。”
　　“逃离影响我情绪稳定的一切东西，飞奔逃离，这是我对自己好的方式。”
　　他一开始以为是过度的依赖，可是后来，有了很多朋友亲人，很多爱自己的人，有了很多牵挂，他还是唯独最依赖裴请和。
　　可他本身明明不是会依赖任何人的性子。
　　只有裴请和是不同的，这种不同不是因为裴请和对他好或者其他什么，而是因为他也说不清的理由。
　　因为他会注意裴请和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因为他会不自觉的记住有关他的一切，因为他会随着他的心情变化而变化，因为他会因为分开而想念，甚至为之痛苦。
　　他一向冷心冷情，因为不在意所以也不会畏惧任何，却会在面对裴请和的时候感到怯弱，感到不安。
　　可他明明从来不在乎别人怎么想的。
　　哪怕裴请和对他那么好了，他却还是觉得不够。
　　是哪里不够呢？
　　秋来的声音听起来轻柔又脆弱，像是被一晃就能碎的薄雾：“我是不是很麻烦。”
　　他不想这样不受控，变得不像自己。
　　从秋来开口说话开始，裴请和就陷入了一种不可置信的喜悦中，一种狂喜上涌缭绕心头，刚刚的愤郁和酸涩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止不住的欢喜，与将他的心脏涨得发痛的浓情蜜意。
　　心脏如擂鼓跳动，几乎要跳出胸膛。
　　秋来去公司找他了，他说，他想见他。
　　秋来也喜欢他。
　　甚至比裴请和以为的喜欢，还要深一点。
　　刚刚秋来异样的情绪不是因为李关柏。
　　是因为他。
　　可在听到秋来的最后一句话时，他只觉得心口像是被针了一下，胸口仿佛被勒住一般，连呼吸都疼痛起来。
　　他不知道秋来会想那么多，他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如果知道，他怎么会忍心这样逼问他。
　　没来由的，他忽然想到，自己因为幼年缺爱所以感情凉薄却情绪极度敏感，秋来各方面都和自己那么相似，本身没有“幼年”，却也“缺爱”，是无根无本的重组人，敏感缺爱再正常不过了。
　　“不麻烦，你怎么会麻烦。”裴请和开口的声音有点哑，心口的疼痛和欢喜纠缠在一起，“你的一切都不麻烦，我都很喜欢，我……”
　　他几乎语无伦次，深呼吸几下才继续说下去：
　　“我怎么会嫌你不好，我好喜欢你，秋来，我好喜欢你。”
　　秋来紧绷着脸，眼皮跳了一下，却没有说话。
　　真正困住他的从来都不是这些，他心底当然清楚裴请和是什么样的人。
　　真正让他痛苦彷徨的，是他明明心里清楚却克制不住产生的负面情绪。
　　太失控了，这不正常。
　　裴请和却好像全都知道，看着他，语气放轻：“秋来，你现在有了友情，有了亲情，但是有一种情感和这两种都不同。”
　　“是一对一的，是一生一世的，是独一无二的，是炽热的，是爱情。”
　　是两个人，就是一个世界。是想和这个人一起喝奶茶，一起看书，一起打游戏，一起干任何事情，是想要和这个人过一辈子。
　　是哪怕知道对方的不足，但是对方的缺点在自己眼里也是那么可爱。
　　是对方在自己眼里总是可爱的。
　　“是看到对方和别人亲密就会吃醋，是看到对方受伤就会担心，是对方和自己亲密就会开心，是希望每时每刻都能见到，是分开会很思念，是会不可抑制的感受到痛苦，因为爱而痛苦，也因为爱而快乐。”
　　“你是喜欢我的，秋来，你这些想法都很正常，你只是在意我，我很高兴你会在意我。”
　　裴请和眉目含笑，语气温柔宠溺至极，眼神中的占有和念想却克制不住的往外溢，几乎要将秋来整个人淹没。
　　“我会因为你一次皱眉患得患失，也会为你魂不守舍魂牵梦绕。刚刚看到李关柏想要抱你的时候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裴请和虽然笑着，浑身的气息却迅速包裹了过来，强势地入侵了秋来周围的空气，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霸道和强烈的占有。
　　鼻腔都是裴请和身上的味道，秋来心底隐隐有了预感，下一瞬，听到裴请和低沉暗哑的声音，带着无法忽视的侵略性：
　　“我想把你关在家里，让你哪也去不了，只能看的到我，一辈子。”
　　还有更深入的，裴请和怕吓到他，没说出口。
　　但这已经够了，秋来耳尖泛红，耳边是自己紊乱加速的心跳声，眼前则是裴请和极具存在感的身躯，让他往日清明的神智也跟着有些恍惚。
　　“秋来，我喜欢你，你能给我一个和你谈恋爱的机会吗？”
　　裴请和一字一顿，表面上看起来认真冷静，自己却也并不清醒，整个人亢奋的几乎要发疯，他感受到掌心下的身躯在颤抖，一只手轻轻拍着秋来的后背安抚。
　　秋来的呼吸几乎都要停了，一层薄红从脖颈漫了上来，说不出任何拒绝的话，也不想拒绝，勉强保持着清冷淡然的样子。
　　有什么从心底升起，烧不尽，连绵成一片。
　　黄昏时分，远处的落日余晖爬上秋来的脸，映的他脸上一片绯红，更多了几分朦胧的美。
　　彩霞满天，霞光落入裴请和的眼中，深冰融化，温柔荡漾，正定定地凝望着眼前的人。
　　看着秋来蜷缩的手指，裴请和突然说：“从小我紧张的时候会下意识手指蜷缩。”
　　“你现在在紧张，秋来。”
　　你如果真的像你表现的那样冷心冷情，现在又在紧张什么呢。
　　裴请和脑子里就像是正在热烈燃烧, 将他的理智慢慢烧尽。
　　看秋来理不清自己的感情，裴请和突然低头凑近。
　　秋来浑身一抖，却没有躲。
　　裴请和却在即将贴上他唇瓣的时候停下，说话时若有若无地触碰那片柔软：“如果你不乐意，就推开我，不然我就当你同意了。”
　　秋来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霎那间脑子一白，唇上又一疼，但这股疼痛还来不及被他细细感知，就被骤然深入的动作夺去了所有的注意力。
　　这是一个柔软无比却又滚烫汹涌的吻。
　　过了好一会，秋来才反应过来，裴请和刚刚咬了他的下唇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