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同记忆》淮雨后

50、因为你在我身边

　　四月春，柔柔的明媚妖娆了眼眸，绿柳吐烟，陌上花艳。花儿吐艳柳枝婀娜，碧水传情山峦叠翠，处处芳菲浸染，盎然的春意掠过。
　　裴请和的22岁生日宴在谷雨，他对生日宴没什么兴趣，几乎都是裴家拟订的流程和名单，只在最后给他过目。
　　4月19日，一大早秋来和往常一样吃完早餐，就想回房间。
　　裴请和叫住他：“阿来，你明天有空吗？”
　　秋来脚步一顿，没回头：“有空。”
　　“明天…………你能不能陪我去一个宴会？”裴请和没说是什么宴会。
　　秋来也没问，背对着他，看不清表情，淡淡道：“可以。”
　　语气随意，像是完全不知道明天是裴请和的生日。
　　可秋来拥有他的记忆数据，怎么可能不知道明天是什么日子。不过是不上心，不在意。
　　裴请和心里一沉，眼神暗下去。
　　本来就不充沛的信心更加跌落谷底，哪怕秋来对自己没有情爱之意，只要有一点上心，都不会完全忘记记忆数据里那么重要的日子。
　　很快，裴请和又重整旗鼓，山不就我，我去就山。秋来不喜欢，不记得，不上心都没事，只要还在他身边就行。
　　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的本就要排除万难，能够相伴就已经足够幸运。
　　一天就那么平平淡淡的过去了，所以当零点的钟声敲响，秋来提着盒子敲响裴请和的卧室门时，裴请和又惊又喜。
　　“你……”裴请和看着秋来手上的盒子，心里冒出一个猜测。
　　下一秒，猜测证实。秋来微微仰头，越过他就走进房间，把礼物盒放在床头柜，“你的礼物。”
　　说着，唇边难得漾开一抹笑。
　　暖色灯光下，他面容柔和，一双眼清澈明亮，罕见的温柔。
　　裴请和心头一震，瞳孔很轻地收缩了一瞬，心中阴霾瞬间一扫而空，深沉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这是秋来第一次对他真心实意的笑。
　　笑得真好看。
　　裴请和心口激荡，明白了什么叫一笑勾魂。
　　秋来没注意到他痴愣的神色，语气放轻，眉眼弯弯：“生日快乐，裴请和。”
　　不管听过多少次，裴请和依然会在每一次秋来口中吐出自己名字时神魂动荡，心跳加速。
　　他从不觉得自己的名字如何，但是却在秋来每一声“裴请和”中觉得这名字起的真好，觉得怎么也听不够。
　　喜悦萦绕心头，他看着礼物盒，眼神柔软下来，近乡情怯，竟有些想拆又不敢拆。
　　秋来看他这样，嘴角勾起，又下压平直，声音如清泉温柔：“是一本书。”
　　顿了一下，他又道：“你可以明天晚上再拆。”
　　裴请和不情不愿地点头，眼睛却黏在礼物盒上，恨不得立刻打开看看。
　　今晚估计是睡不着了，秋来的礼物就在床头，他不拆开怎么可能睡得安心。
　　心中的欢喜一股一股往上涌，和喜欢的情绪混合在一起，浓烈的情感几乎克制不住地往外溢出。
　　看裴请和眉毛唰的扬起，嘴角是抑制不住的咧到耳根，双眼灼灼地看着自己，秋来在对视一瞬后又移开视线，不知道为什么有些不敢直视他滚烫的眼神。
　　尽管如此，仍有燥热感从耳根往上窜。
　　有点热。
　　秋来垂下眼帘，走到窗边拉开窗帘，轻纱似的月光从外面投进来，望着树梢上的圆月。
　　有风轻轻拂过脸颊，等脸上的热意散了一点，秋来才回头，冷淡平静：“你要下楼吃蛋糕吗？”
　　裴请和没想到还有蛋糕，又惊又喜：“你做的吗？”
　　说完又觉得不对，如果秋来下楼，自己肯定会发现。
　　果然，秋来摇摇头：“我订的。”
　　裴请和上扬的眉毛稍微有点下撇，他还是更喜欢秋来亲手做的，不过秋来订的也很好。
　　只要是秋来给的，就很好。
　　下楼前他恋恋不舍地又看了一眼秋来放在床头柜的礼物盒，只觉得心里发痒，恨不得立刻拆开看看。
　　蛋糕是红丝绒的，蛋糕店定做的蛋糕又精致又好看，和秋来自己做的简单随意的完全不同，但裴请和心里却想，还是秋来做的好看。
　　一口下去，唇齿留香，只觉得唇舌几乎都要化在这香甜软糯里，但裴请和心里在想，不如秋来做的好吃。
　　大概这就是情人眼里出厨神。
　　人都是贪得无厌的，裴请和也忍不住想，虽然秋来能记得他的生日，还准备了礼物和蛋糕就已经让他很惊喜了，但如果蛋糕是秋来亲手做的就更好了。
　　或者他做给秋来吃也可以，不过他虽然做饭做菜厨艺还不错，似乎在做甜品上却没有什么天赋。
　　秋来不知道他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只是看他眼珠子转溜溜的，有时看着蛋糕，又突然转向自己，然后露出一种又满足，又失落的神色，之后眼睛发亮地看着自己。
　　那种眼神好像他才是美味的蛋糕一样。
　　秋来被自己莫名其妙的想法激出一身鸡皮疙瘩。
　　“啊。”突然，他想起了什么，神色罕见的有几分懊恼。
　　“怎么了？”裴请和放下叉子，擦了擦嘴。
　　他吃蛋糕的动作很优雅，不急不缓，擦嘴也是。
　　秋来从旁边装蛋糕盒的外卖袋里倒出蜡烛，语气沮丧：“我忘记了，你们生日是不是要先点蜡烛许愿的。”
　　说到底记忆数据毕竟是别人的记忆，他还没办法真正“运用自如”。
　　裴请和其实不在乎这些，往年宴会上那么多人，也没有这个环节，但他以前去参加朋友同学的生日时，确实觉得这种时候平凡又温馨。
　　看秋来似乎真的很苦恼，唇瓣不自觉嘟起一点，裴请和只觉得心都要化了。
　　太可爱了。
　　太喜欢了。
　　想了想，裴请和把蜡烛一根一根拿出来，宽慰道：“现在弄也来得及。”
　　秋来怕他不喜欢吃，刚刚只是挖了一小块边缘的蛋糕装到盘子里。
　　秋来还是有些懊悔，怎么就忘了呢。
　　他也跟着一起插蜡烛，裴请和今年是22岁生日，他认认真真地数了22根蜡烛，一根一根地点好，烛火在他眼眸中闪烁。
　　裴请和没有看蛋糕，一直注视着秋来，眼神移都移不开，几乎要黏在上面，客厅只开了一盏小灯，昏暗间烛火照亮了秋来精致的五官，以及他郑重的神色。
　　“好了。”秋来点完了蜡烛，嘴角微微挑起，抬头就对上了裴请和炙热的目光，一怔，不自在地移开视线，开口又恢复了无波无澜：“许个愿吧。”
　　顿了顿，他又把声音放轻：“生日快乐。”
　　他不会说那些丰富的祝福语，但只唯独一句简单的“生日快乐”，却又饱含温柔和真挚。
　　烛火跳动间，裴请和眸光深邃而温柔，他伸手把秋来额边的碎发别在脑后，才对着蛋糕双手合十，闭上双眼。
　　他从不信鬼神，更不信这种虚无缥缈的许愿。
　　但若真能实现，愿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裴请和忽然就明白了小米之前所说的“想和他一辈子在一起”。
　　因为他这一刻，是真的满心欢喜畅想往后一辈子里有秋来的未来。
　　把蜡烛吹灭，四周顿时更加昏暗，只留有一盏暖色小灯照亮桌面。
　　裴请和在灯影恍恍间望着秋来低垂的眉眼，心里是从未有过的温柔和宁静。
　　裴家人惯是把他的生日宴当成商业化活动，不被父母所爱的诞生，也让他对生日没有期待。
　　从前不喜欢过生日。
　　从今年开始，却对这个日子有了期待和欢喜。
　　因为你在我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