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同记忆》淮雨后

19、迷离

　　刚喝完酒，就迅速上了脸，浅浅的绯红染上脸颊，眼尾也隐隐暗红，无波无澜的眼眸中
　　有一丝微醺晕染出的湿意。
　　本就殷红的唇被酒色沾染，饱满水灵，更加魅惑诱人。
　　不少人看的眼睛发直，苏峰南却还是笑着又把酒杯倒满。
　　秋来照喝不误，尽管面色绯红，仍然是面无表情，好像不是在酒吧喝酒，而是在茶馆品茶。
　　一连喝了好几杯，苏峰南都没有要收手的意思，李关柏神色犹豫，却还是没有上前。
　　裤子口袋里的手机振动几下，苏峰南漫不经心拿出来瞥一眼，随后皱了皱眉，抬头看了一眼正在喝酒的秋来。
　　这杯喝完，他终于收手，戾气退却，又开始玩世不恭地继续逗弄怀里的情人。
　　这算是暂时翻篇了。
　　苏峰南不再追究，周围人却看的不尽兴，七嘴八舌地对秋来问东问西，语气不怀好意。
　　秋来不由得想起“春去”，想起来魏雨桥。
　　魏雨桥也总是爱问他各种问题，但是并没有任何恶意，也不会让他觉得反感。
　　还有乔音，对他也很好，把他当弟弟一样，总是很照顾他，给他安排的活都很轻松。
　　于知行话不多，但是秋来能感受到他对自己友善的态度。
　　而这里每个人，或恶意或善意，态度却都是咄咄逼人，语气居高临下，看他的眼神像是看什么新奇的玩具。
　　秋来不自觉蹙眉，不知道是刚刚喝太多酒的原因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只觉得反胃。
　　不知道苏峰南刚刚给他喝的是什么酒，喝的时候虽然上脸但是没有太多其他感觉，过了一会却觉得脑袋昏昏沉沉，搅成一团。
　　脑海中翻涌一片，面上却丝毫不显，冷静自若。
　　苏峰南在一旁看到，心里暗暗疑惑。
　　刚刚他倒的酒是这里最烈的烈酒，后劲很大，一杯下去很多人都不能保持清醒，更何况秋来连喝了好几杯。
　　哪怕是他这种花天酒地，酒量很好的都撑不过三杯就会开始头晕。
　　难道重组人不会喝醉？
　　苏峰南疑惑地皱眉。
　　但是重组人和普通人本质身体并没有什么区别。
　　晦暗的灯火辉煌，忽明忽暗，倒映在秋来的瞳仁，他下意识眯起眼睛，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在摇摇欲坠。
　　周围不知道是谁的香水味和各种酒味混在一起，刺鼻的气味直往秋来鼻腔里钻，让他更加难受。
　　五脏六腑仿佛都在燃烧，呼吸都变重了几分，浑身都热起来，烧的难受。
　　包厢里空气混浊，缺氧，晕眩，眼前发黑，心脏快速地跳动着，身体的深处，脑海的深处，一点点发热，变烫，模糊了听觉和视线。
　　秋来没想到那个酒后劲那么大，也没想到自己酒量那么差。
　　他几乎听不清周围人在问什么，说什么，只能模模糊糊看到周围人脸上虚伪的笑。
　　他还是坐在原地，表情淡漠，眼神却一点一点迷离起来，几乎是强撑着理智。
　　余光瞥到李关柏，他被周围人起哄之下也喝了不少酒，虽然没到完全醉的不省人事，但是看起来也顾不上他。
　　更何况有了上次李关柏喝醉酒后的意外，秋来对他也不是很放心。
　　空腹喝酒让他胃里泛起阵阵钝痛，摇摇欲坠的理智撕扯着，令他头痛欲裂。
　　好难受。
　　秋来用力咬舌尖，腥甜的血腥味和舌尖上的刺痛让他清醒了几分，他深吸一口气。
　　包厢里各种气味混在一起，让他更加不适。
　　应该快了，再过一会，就结束了。
　　秋来记得李关柏说过，一般会在九点前结束，之后的场合他们不必参与。
　　他刚刚看了手机，已经八点多了。
　　见他不回答，周围有人着急了，推了他一把，他本就全身无力，被推的用力砸在后背沙发上。
　　“怎么还摆谱啊，真以为自己有裴少的记忆数据就是他了吗？”
　　“问你问题呢，快回答。”
　　“喂，你怎么不说话。”
　　……
　　各种嘈杂的声音像针一样刺入秋来的脑中，让他更加头晕脑胀，拧着眉，表情却还是平静的没有任何变化。
　　好像不把周围一切放在眼里。
　　炫彩的灯光和周围的人群混乱不堪，秋来意识朦胧中好像看到有个人大步走到自己面前，周围人也不知为何退开。
　　没有那么多人拥挤喧哗，各种香水酒气也淡了一点，秋来眯起眼睛，大脑清明了一些，抬头看向面前的男人。
　　是裴请和。
　　意料之中，情理之外。
　　他看到梁礼的时候就猜测裴请和可能会在这里，但是他没想到裴请和会直接过来找他。
　　应该是找他吧，这里的人看起来对裴请和又惧又怕，却都不太友好，也有李关柏这种中立态度或者态度不明的。
　　他本来以为裴请和是李关柏的白月光，但是后来却觉得李关柏似乎只是把他当成一个目标，一个榜样，比起喜欢，更多的是执念。
　　一种想要征服，想要超越的执念。
　　乍一眼看到裴请和，秋来有点高兴。
　　但是他没想到的是，裴请和脸色看上去很不好。
　　他的周身弥漫着蚀骨的冷意，眉目间仿佛结了冰，让人不寒而战。
　　裴请和嘴角勾起一抹淡笑，周围一圈的人却莫名哆嗦了一下。
　　“继续问啊，怎么不继续问？”
　　他语气一改往日的冷淡，温柔亲切的让人害怕，眼底却带着无法忽视的戾气。
　　包厢一瞬间安静下来。
　　虽然不知道具体是怎么会是，但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是裴请和在给秋来出头。
　　秋来是李关柏带来的重组人，却有着裴请和的记忆数据，按理来说他就算不讨厌秋来应该也会对他敬而远之，陌生人拥有自己的记忆可不是什么令人愉快的事情。
　　但是李关柏对裴请和过来的惊讶以及裴请和一眼都没看他，也意味着裴请和进来这里和李关柏没关系。
　　纯粹是为了秋来，为了一个不属于自己但是拥有自己记忆数据的重组人。
　　裴请和的表情太过恐怖，刚刚围着秋来问东问西甚至还上手的几个人都缩成一团，恨不得直接消失，心里暗暗祈祷裴请和没看到他们。
　　裴请和凌厉的目光扫了一圈，最后落到秋来的脸上。
　　一张脸绯红糜丽，眸中似乎有流光闪动，如同朦胧烟雨，一眼望不尽。没有任何表情的脸反而看着多了几分纯真的媚意，迷离又魅惑。
　　似乎是因为口渴，秋来不自觉舔了一下嘴唇。
　　裴请和措不及防，咽了一下口水，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秋来却不合时宜地想，裴请和能够短短几个月接管公司，当然是有魄力的，气场也十分强大，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在他面前总是会把盛气凌人收敛起来。
　　对他大部分时候都算得上温和，偶尔会逗他，带着不讨人厌的少年气
　　最骇人的一次也是在看到他受伤的那次，但是也能看出是担心占大部分。
　　所以现在乍一看，他甚至有点不敢认。
　　那么裴请和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找他，是把他当朋友了吧？
　　“你怎么在这？”秋来顶着一张潮红的脸，平静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