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同记忆》谁雨度

16、聚会

　　他今天一直跟在裴请和身边，临海的事情是突发情况，他看到裴请和一天都没怎么碰手机，应该也没有和秋来说过今天不去了。
　　看裴请和现在的样子，似乎也没想过要说一声。
　　小米神色纠结，眉毛都拧成一股麻花，脸上愁云密布，裴请和无意间瞥到，没忍住笑了下：“你想说什么？”
　　既然开口问了，那小米就没什么顾忌的开口：”老板，你今天没去春去，是不是没和人说？”
　　虽然没说具体名字，但是说的是谁，裴请和心知肚明。
　　“你几乎天天都去，就今天不去他肯定会觉得奇怪。”
　　小米组织语言，尽量说的清晰明白：“坦诚的语言有助于关系的发展，您没去也没有解释，他可能会乱想什么。”
　　裴请和的脸笼罩在黑夜中，偶尔有路灯打亮半张脸，忽明忽暗间他的脸色晦涩不明。
　　秋来怎么可能会因为他没去而乱想什么。
　　小米不明白，在秋来眼里，他根本不重要。
　　这段有些亲近算得上是“朋友”的关系一直都是他单方面努力维持。
　　秋来总是淡淡的，毫不在意，看自己的眼神和看其他人没有任何不同。
　　都是平静的，波澜不惊的。
　　如果他真的能乱想，反而好了。
　　夜晚情绪就是容易发酵，在无边夜色中，低落措不及防地缠绕在裴请和心口，蔓延进骨髓，酸胀的难受，好像有一只手在紧攥着心脏，带着点窒息的疼意。
　　裴请和想，如果是白天，可能不会那么难受。
　　但是夜晚就是容易让人情绪拉满。
　　喜欢原来是那么难受的事，他只是有一点喜欢，就已经疼到手指都在颤抖。
　　说是这么说，裴请和还是拿出手机，按亮屏幕。
　　虽然秋来大概率不会因为自己有什么情绪起伏……但是万一呢。
　　哪怕几率再小，也是有可能的，对吧？
　　车上网不好，消息旁边的圈圈转了好一会才成功发出，裴请和看着手机愣神，手机屏幕的光照亮了他俊朗的眉眼，神色仍然难看，却又带着一点不可言说的期待。
　　过了好一会，对话框都安安静静，没有任何消息发来。
　　期待渐渐消散，一颗心沉了下来。
　　裴请和眉目间闪过一丝烦躁，无意间点开了一个群聊，是和比较好的几个朋友一起的群。
　　有几个人艾特他，他才想起上次似乎说过要请吃饭。
　　他回国也确实应该请客。裴请和努力压下心里的烦躁。
　　［裴请和：这周日下午，地点你们定。］
　　他刚一发出，手机就疯狂振动。
　　［梁礼：稀罕啊，裴大爷终于想起我们来了？］
　　［梁礼：不如就去金辉酒吧，那的老板是我朋友，一起去捧捧场。］
　　［谢谈洲：你可得了吧，裴哥不喜欢那么吵闹的地方。］
　　［梁礼：我们专门开包厢，没有外人。］
　　［崔沉：我没意见。］
　　［谢谈洲：好吧，那裴哥@裴请和，就去那儿？］
　　［裴请和：行。］
　　发完之后裴请和摁暗了手机，心中烦躁却更盛。
　　秋来到底在干什么？怎么还不回他。
　　裴请和心口酸胀，有种股说不出的委屈止不住的往外冒。
　　秋来第二天才看到裴请和发的消息，只有短短一条，完全看不出是在对话框删删减减无数次后发出去的。
　　［裴请和：下午公司有事，就不去春去了。］
　　是昨晚八点半的消息。
　　秋来昨晚没看手机，在尝试做一些网络兼职。
　　他不可能一直在“春去”工作，出了记忆数据里裴请和学的一些知识以外，他这段时间也会在家自学了很多各行各业的知识。
　　一开始上手时候有些生疏，但是他很聪明，学的很快，后来熟悉了，速度也快了些。
　　秋来做完之后，就直接上床睡觉了，也没再看手机。
　　［秋来：嗯。］
　　［秋来：昨晚没看手机。］
　　回复完两条消息，秋来正准备出门，却看到李关柏打了个电话过来。
　　“秋来？”李关柏似乎在外面，电话里传来的声音很嘈杂，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嘻笑打闹的声音，似乎有人提起“临海”什么的。
　　秋来开了免提，放在鞋柜上，一边穿鞋一边“嗯”了一声。
　　“你这周日能出来吗？我带你去个聚会。”李关柏的声线温柔，语气却很决然，虽是问句，却没有给秋来拒绝的权力。
　　秋来有些惊讶，但也没什么意见，一边戴好手套和口罩，一边开门：“可以。”
　　李关柏在电话那头似乎笑了一下，语气轻松不少，显然秋来的乖顺让他十分满意：“周日下午我会让人来接你。”
　　又说了几句周日聚会的事，李关柏就挂了电话。
　　李关柏定制重组人的事情没有特意瞒着，知道后朋友们都起哄让他带重组人出来玩，说是想看看拥有裴请和记忆数据的重组人是什么样的。
　　李关柏推辞不过，加上也不是什么大事，就一口答应下来。
　　组局的是一个最近刚回国的小公子，成日里吊儿郎当不务正业，最会吃喝玩乐。
　　秋来其实不喜欢太嘈杂的地方，尤其是酒吧这种乌烟瘴气的环境。
　　但是去一次，倒也没什么。
　　秋来出门，又想起裴请和发的消息，犹豫着想问一句，那他今天来吗。
　　想了想还是没问，横竖和自己没关系。
　　裴请和一连几天都没来，也没有再发消息过来。
　　秋来也没有问。
　　直到周日，秋来提前和乔音请了假，乔音爽快地答应。
　　魏雨桥有些好奇地问秋来要去哪，秋来把聚会的事情和她简单说了一下。
　　魏雨桥不太了解那些少爷之间的聚会，只是有些担忧地叮嘱秋来要小心一点，那种场合有时候很乱。
　　于知行也说，有事情可以给他们打电话。
　　秋来点点头，对他们的善意照单全收。
　　一月，深冬。
　　这天下了点淅淅沥沥的小雨，细雨缠绵，本就湿冷的温度更是下降了好几度，地上落了好些被风吹掉的树叶，路旁的花丛被雨水打湿，恹恹地耷拉着。
　　秋来打了一把透明的伞，走过积了一层浅水的台阶，耳边是滴滴答答的雨声。
　　李关柏派的车停在别墅门口，秋来收伞上车，雨幕被车门隔开。
　　车上的暖气驱散了一些寒意，骨髓里却依旧寒冷，冻的骨节都发疼。
　　很快就到了地方，这家酒吧金碧辉煌，处处金玉生辉，即使是下雨天，也是熙熙攘攘人满为患，其中大多都是衣着华丽的年轻男女，一片纸醉金迷，穷奢极欲。
　　服务员看到秋来时忍不住露出一点惊艳的神色。
　　倒不是秋来多么国色天香，但是看着出尘又舒服，看着秋来宁静的双眸，服务员声音都忍不住放轻。
　　按照李关柏的指示带秋来上楼，来到了一间包厢门前。
　　秋来对服务员礼貌额首表示感谢，伸手推门。
　　包厢很大，里面有些昏暗，有炫彩的灯光旋转，年轻的男男女女姿态各异，酒绿灯红，衣着一看就价值不菲。
　　一派奢靡璀璨。
　　开门的瞬间，灯光打在秋来脸上，照亮了他昳丽的五官，美人如玉，眼点如漆。
　　乌黑的短碎发，琉璃般清澈明亮的双瞳，面部轮廓宛如工笔画一般的线条，勾勒出了惊心动魄的美。
　　包厢里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集在秋来身上。
　　目光中都是掩盖不住的惊艳和赞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