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4、第五天(中)(补完) ...
-
太阳渐渐移到了头顶。
宫崎耀司放下手中的资料,眨了眨有些酸涩的眼睛,唔,脚也站麻了。肚子也开始饿起来了。他看向一边舒服地坐在椅子上的男人,根本没有想到,这个看起来脾气暴躁的男人居然能容忍的下自己的挑衅并且在这里安静地陪了自己一早上。
仿佛是察觉了宫崎耀司的目光,伊藤忍睁开假寐的眼睛,哼道:“怎么了?”
“你,难道没有事情做吗?”宫崎耀司难以理解身为一个重量级□□的老大居然会这么闲,闲到可以陪自己这个失忆人士发一早上的呆?
“这些事,下属去做就行了,”伊藤忍不在意地说,“养他们总要有点用。”
“是吗。”宫崎耀司缺了兴致,收回视线,却发现自己怎么也看不进去那些符号和文字了。
不远处的男人沉默的半响,突然站了起来,来到宫崎耀司身边把资料从他手中抽出来。
“干什么?”宫崎耀司有些诧异。
而伊藤忍则带着讽刺的表情嗤笑道:“说自己肚子饿了会死吗,你就这么倔?”
“谁说我饿了!”宫崎耀司有些被拆除后的窘迫,“你哪里的证据?”
“证据?”伊藤忍哼了一声,拉过宫崎耀司的手臂向资料库外走去,“说这句话之前不如先停止你肚子的叫声?”
“……。”
宫崎耀司哑口无言地被伊藤忍拉到他的房间。
伊藤忍叫过一个属下,吩咐了几句之后,那名属下便恭敬地退了出去。
而一旁的宫崎耀司,则饶有兴致地观察着这间他从未来过的伊藤忍的房间。房间很大,而且是套间,里面是卧室,外面是客厅,而且居然是西式的。在这样一栋古老的典型日式古宅里居然有如此西式的房间?
仿佛察觉了宫崎耀司的疑问,伊藤忍来到客厅的沙发前,舒服的坐下,顺便打开了电视,说道:“日式的房间我住不惯。”
这样么,宫崎耀司将信将疑,但也不在这上面纠结,毕竟房间主人的嗜好什么的与他无关,他把注意力放到一个更重要,他更想知道的问题上:“为什么你要带我来这里?”
“吃午饭啊,”伊藤忍像是看傻子一样瞥了他一样,“你不是饿了?”
“那为什么你要带我到你的房间吃午饭?”宫崎耀司咽下到胸口的怒气,他感觉像是被人耍了一样不快,“吃饭难道不应该去餐厅么。”
“如果你想去,那倒是也可以。”伊藤忍看着电视,分了一点注意力给他,“如果你想要和老头子与你父亲一起共进午餐的话。”
“……。”想了想那两个人让人摸不透的心思和诡异的气场,宫崎耀司立刻打消了去餐厅的念头。开玩笑,以自己已经失忆了的这种水平,去跟那两只老豺狼相处简直就是要他的命。
但是这是今天第二次被伊藤忍弄到无言了。宫崎耀司有些咽不下这口气。
“那我回自己的房间吃。”
“不行,”听到这句话,伊藤忍终于回过头来,“我不准。”
“你凭什么不准?”宫崎耀司冷冷地对他笑了笑,迈开腿就准备向房门口走去。
“下午会有脑科医生赶过来,在这栋宅子里,没有什么地方比我的房间更安全保密的了。”伊藤忍看着宫崎耀司准备离开的背影,慢慢地吐出了这几句话,成功地止住了对方离开的步伐。
“是吗。”宫崎耀司有些怀疑地回过头,仿佛有些不甘就这么留下。
“如果你坚持要在,请便。”伊藤忍回过头继续盯着电视,僵硬地说道。但是眼里已经看不进任何画面,放在沙发上的手也在本人不自觉的情况下握紧了。
宫崎耀司想了想,发现自己除了留下了没有其他的选择。于是他只好叹了一口气,找了一个离伊藤忍最远的沙发,靠着坐了下来。
而伊藤忍对于他的这种行为,也只是冷哼一声,没有再说一句话。
只是接下来的时间里,两人都有些心不在焉,而是思考着其他的东西。
对于宫崎耀司来说,他现在最关心的,莫过于自己的病到底能不能治愈了,虽说在展令扬他们那里的时候,有一个据说是名医之后的曲希瑞为他诊断,但他还是不能够相信,或者说应该是屈服于他从曲希瑞那里得到的结果。而现在,伊藤忍为他寻找的脑科医生,可以说是为他点燃了一点希望。只是,如果还是不行的话……宫崎耀司的苍白修长的手指蓦地收紧,他拒绝考虑这种情况。
而对于伊藤忍,他显然考虑的比宫崎耀司还有多。不仅是对于耀司病情的治疗和隐瞒,这些还算好的,麻烦的是如果确诊耀司的病无法痊愈,那该怎么办?对于这一点,伊藤忍心里所做的觉悟比宫崎耀司大得多,毕竟他清楚地知道曲希瑞的能耐。还有最关键的一点,那就是宫崎耀司对自己的态度,到底要怎么样,才能让他放下戒备,要怎么样,才能让他永远留在自己身边。如果耀司真的一次又一次的忘记自己,他又该怎么办?想到这里,伊藤忍有些烦躁又有些疲惫,横在他们之间的,不仅是东邦那群人,还有耀司他自己。只不过,无论怎么样,他都不会放弃。
而时间,就在这两个人的相对无言中一点一滴地流逝了。
午饭送上来之后,两个人安静地吃完了。伊藤忍依然有一搭没一搭地调着电视频道,而宫崎耀司则靠在沙发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如果,”突兀的声音突然在原本只有电视声的房间里响了起来,开口的居然是伊藤忍,“你的记忆没有办法恢复,你会怎么办?”他没有看向耀司,仍旧盯着电视,仿佛这只是一个随口问出来的问题。
“没办法恢复么,”沉默了半响,宫崎耀司才开口,嗓音有些沙哑,“如果真是这样,我除了接受,还有什么选择吗?”
是啊,如果病没办法治好,如果他依旧要承担七天遗忘一次的可笑情况,他宫崎耀司除了接受,还有,其他什么选择吗?宫崎耀司的眼睛暗了暗。
“是吗。”伊藤忍说完这句话,便不再开口了。偌大的房间里又再一次恢复了只有电视嘈杂声的情况。
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有一个黑衣的保镖过来打破了这个沉默。
他在伊藤忍的耳边轻声说了几句,然后离开。过了一会,一位看起来五十多岁的中年男子在仆人的跟随下走了进来。
伊藤忍关掉电视,起身去迎接。
“你好,雷德亚先生,”伊藤忍走上前去,与中年男子握手,然后转过头,向跟着起身的宫崎耀司介绍说:“这位是雷德亚医生,他是全世界最有权威的脑科医生。”
宫崎耀司赶忙上前去和对方握手:“你好,雷德亚先生。”
“你好,”中年男子黑发碧眸,看起来极其绅士的样子,笑起来也非常有亲和力,“你就是宫崎耀司先生么。”
“是的。”宫崎耀司笑笑,感觉没那么拘谨了。
“那么,”一旁的伊藤忍开口了,“还请雷德亚先生为耀司检查一下。”
“可以是可以,”雷德亚笑眯眯地说,“可是我一直很疑惑为什么伊藤先生你坚持要在宅子里检查,要知道,这同时也需要很多精密的仪器。”
“这没问题。”伊藤人说着,带领医生和宫崎耀司来到他后面的卧室,卧室里面居然还有一个门,打开之后,满屋子都是医疗用的精密仪器。
“这……。”不仅是雷德亚医生,连宫崎耀司自己都觉得很不可思议。
“本来这是我的书房。”伊藤忍淡淡地说了一句,仿佛并没有多在意,而是将头转向雷德亚,“现在就可以开始了么?”
“可以,可以。”医生反应过来,“只是你们要不要先出去回避一下?”
伊藤忍转身喝退了仆人,而自己却留在房间里,同时亲自关上了房间的门。
“我留在这里,”他淡淡地对医生说,“希望今天得出的结果会成为我们三个人的秘密。”言语之间若有若无地带上了威胁,当然对象就是站在面前笑眯眯的雷德亚医生。
“当然了,病人的隐私我们会保密,请不要怀疑我们的职业道德。”丝毫不惧怕面前这个仿佛会在下一秒扑过来撕裂他脖子的狼一样的男人,雷德亚从容地说道。
于是,检查在伊藤忍的默许中开始了。
雷德亚先问了宫崎耀司几个关于他记忆和感觉的问题,看得出来,在整个过程中,宫崎耀司都显得有些紧张。
“不用太紧张,请放松下来。”工作中的雷德亚显得很威严,令人信服和安心。但这对象并不包括宫崎耀司,他不自觉地感觉紧张,身体微微发抖。
“接下来要借住仪器了,”雷德亚微笑着让宫崎耀司躺在仪器下,慢慢地检查脑部的情况。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了。房间里除了雷德亚偶尔的几个指令之外,根本没有人说话。
伊藤忍靠在房间的墙上,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宫崎耀司,掌心在本人不自觉的紧握下已经开始充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检查终于结束了。
当雷德亚宣布检查结束的时候,同时有两个人长舒了一口气。
宫崎耀司看着对面的伊藤忍,表情有些复杂。而伊藤忍则直接去询问雷德亚:“怎么样?”
雷德亚拿起宫崎耀司脑部拍的几个片子,表情难得有些严肃:“看来宫崎先生曾经在脑部受到过重创。”
“那么……。”宫崎耀司有些急切,“情况怎么样?”
“从拍出的片子的情况来看,宫崎先生脑部的创伤已经痊愈了,没有什么大碍,”雷德亚看着手中的片子,表情有些疑惑,“而且脑部也没有淤血之类的障碍物,宫崎先生的大脑看起来,跟健康的人没什么两样。”
“那我为什么会什么都想不起来?”宫崎耀司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
“所以,也有可能是精神方面造成的结果。”雷德亚说道,“毕竟人的大脑是很神秘的东西,我们对于它的未知还有很多。”
“精神方面的?”这次是伊藤忍开口,他复述着这个词,表情有些复杂,有点扭曲又有点纠结。
“这种可能性很大,而且有可能是脑部创伤和精神两方面的因素共同促成的。”雷德亚认真地说道,“其实在世界上,出现像宫崎先生这种状况的也有,只是他们的循环时间与宫崎先生不同罢了。”
“那么,到底有没有可能治好?”宫崎耀司什么都不想管,只想知道自己的病有没有被治愈的可能性。
“这……,”世界权威的脑科医生脸上露出了为难的表情,“宫崎先生,你的状况有些特殊,脑部既没有损失而且又没有明显的精神创伤,所以……。”他的话不再说下去了。
“世界上患了这种病的人,大多数都无法治愈。”
“是吗。”不知道心里的感觉是失望还是什么,宫崎耀司此刻脑中只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想法。他勉强笑笑:“麻烦你了,医生。”
“没什么,”雷德亚笑了笑,表情有些歉疚,“很抱歉没有帮上忙。”
“不,你客气了。”宫崎耀司虚弱地摆摆手,他现在只想一个人待会,好好说服自己接受这个结果,然后想想将来他该怎么办。
“医生,我送你出去。”低沉的嗓音想起,一旁的伊藤忍突然开口了,然后他亲自送雷德亚出了房间,同时顺手关上了房门。
独自一人呆在房间里的宫崎耀司无力地靠在墙壁,低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然后突然一拳击向身后的墙壁。
“该死!”宫崎耀司的声音里充满了不甘和挫败。
而一直送雷德亚出门的伊藤忍一路上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在把对方送上车的时候问了一句:“真的,没有办法治愈了么?”
“我很抱歉。”雷德亚坐在车里,从车窗里看向这个此刻显得有些心情沉重的男人,“如果可以,我一定会竭尽全力。”
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伊藤忍敷衍地点点头,留下了一句“记得约定”之后,就回去了。
而坐在自己车里的雷德亚,则在把自己的车开出离伊藤宅有一段距离之后,拨通了一个电话。
“你好,请问是哪位。”电话那头传来了十分清雅平静的声音。
“初云么,我是雷德亚。”此刻全球闻名的中年男子,好像跟老友打招呼一样随意地说道。
“怎么,有事吗?”另一头的声音依旧清冷优雅。
“啧啧,真是冷淡,”雷德亚一边摇头一边调笑电话那头的友人,“看来你果然只有在碰到那个人的时候才会热情起来啊。”
“如果没事,我挂了。”展初云此刻有稍微的不耐。
“等,等下啊,”雷德亚夸张地大叫起来,“你难道不想知道我为什么会打电话给你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半响,终于又传来展初云的声音:“他…还好吗?”
“看起来不错,”雷德亚笑着说,“除了再一次知道真相后对他的打击还是那么大。”
“……是吗。”
“我说,初云,”雷德亚此刻的声音带上了好奇,“拥有一个随时会忘了你的情人,难道不会很辛苦吗?”
展初云那边的声音轻轻笑了笑:“用中国的一句成语来说,只有他呆在我的身边,我就甘之如饴。”
“啧啧……,”雷德亚摇摇头,“那你还把他放出来?我今天才知道,你的情敌也是很多的。“
“呵……。”展初云轻笑,“只是一次赌约而已,而且我相信,不论怎么样,他最后都会回到我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