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摄魂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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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狗眼睛沉沉的，瞳孔里映着女孩的影子。
天花板正中央的灯摇晃着，那黑玛瑙里的水光也荡漾开。
饭香从房门缝隙里钻进来。
看着这双澄澈的眼睛，酝酿几晚的话忽然像久置不用的牙膏，干巴极了，嘴唇开合几次，洛白都没能吐出一个字。
深吸一口气，她蹲了下去，视线和半人高的黑狗持平。
那双水汪汪的明亮黑眸和自己只隔着一个拳头。
“教父……”
倏然，黑狗的耳朵竖起来，浑身的肌肉也肉眼可见地紧绷，圆润的眼睛刹那间瞪直。
“我记得你，在我小时候，你会变成狗狗陪我玩骑马游戏。”
洛白看到那条毛绒绒的尾巴正以前所未有的诡异频率摇摆，忽上忽下，忽左忽右，像折了尾巴的纸飞机。
她拎出一个大袋子放在床上，“这里是一套新的麻瓜男士服装，还有一支二手魔杖。我在外面等，您好了就敲敲门。”
背着那道火辣辣的目光，洛白走出房间，合上了门。
“呼——”
摊开的右手掌心里，是黏腻的汗。
靠在木板门上，洛白自然昂起脖子，视线正中是亮得刺眼的大灯。扑通作响的心跳在胸腔和门板间回荡，七月的空气带来拂不走的燥热。
门里刚开始安静极了，几分钟后传来男人低沉的念咒声，衣物悉悉索索地摩擦，接着是缓慢而渐近的脚步。
“叩叩——”
指节敲击木板的声音震得洛白脑海轰隆隆。
她直起背，转身开了门。
一个高大的男人闯入视野。
“小……小不点……”
声音又低又哑，像很久不开工的磨坊，看得见每一粒麦子被碾碎的痕迹。
心被刺了一下。
视线渐渐模糊，湿润给眼前的画面加了层纱，洛白使劲眨着眼，却仿佛细长的雨刮器左右扫荡，只得到一片越发扩散的不清晰。
“小不点。”
视线里那团高大的黑影微微蹲低，越靠越近。
伸出手，洛白环住了男人的脖子。
“教父，好久不见。”
咚咚咚——
不知谁的心跳，在新衣的皂香里发酵。
微酸的鼻息里，洛白只觉得浑身热得发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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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愧是詹姆的女儿！”
盘腿坐在地上，眼前面色苍白的男人笑得开怀，梳得顺滑的披肩黑发荡啊荡的，一双生了细纹的眼睛透出少年人的神采。
“只是，我还是认为我们应该立刻杀了小矮星·彼得。一旦他找到伏地魔，你的咒语不会管用。”
“但在此之前，你的清白最重要。”洛白对上那双黑亮的眼睛，“爸爸妈妈已经不在了，至少，我还想留住你。”
男人没答话，长睫毛在眼下映出一片阴影。
“这个咒语的强度我可以保证，一上学我就去找邓布利多，让他帮忙看着。我初步打算，在万圣节晚宴上，当众让小矮星·彼得现回原形。这样，可以利用舆论迫使魔法部做出公正的抉择。”
一声轻笑散开在空气里。
眼前的男人忽然抬起手，头顶被轻柔地抚了抚。
“哈莉长大了，变成一个好厉害的小姑娘。”
盛夏微风带来早熟的果香，男人和女孩同时笑弯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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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着采购书本文具的机会，洛白带着小天狼星来到了对角巷。
“这狗真酷啊，小哈莉。”
弗雷德不知何时蹿到了身旁，清爽的薄荷皂香弥散过来，带着蓬勃的少年气。
“是，小天超帅的。”
趁弗雷德不注意，洛白朝小天狼星促狭一笑。后者则晃了晃脑袋，黑黝黝的眼珠转了又转。
“它不是叫小黑的吗？换名啦？”
“嗯。”
交谈间，两人已经甩开大部队好一截，现在正不偏不倚地站在丽痕书店广告牌下。
一路上，尽管有狗狗面具作掩饰，但小天狼星的兴奋劲儿却实打实的高涨。那从未低垂下来的尾巴尖在人群里打眼得紧，明晃晃昭示其主人压抑不住的喜悦。
他像只放飞的大雁，翅膀上捆扎的痕迹依旧显眼，可重获自由的欣喜已铺满整个天际。
“哈莉！”
丽痕书店一角，俊朗的大男孩忽然出现。
十六岁的塞德里克褪去了稚嫩，第一次见面时还带着几分孩子气的脸庞已经棱角分明。
侧面看，下颚角的拐点刀刻般分明；可一双眼睛依旧水光淋淋，深灰的瞳孔在灯下像块蛊人的玉石。
“哈莉？回回神。”
男孩宽大的手掌在眼前扫了扫。
“啊，不好意思。塞德，你……”对上那双深渊似的灰眼睛，洛白顿了顿，倏然笑眯了眼。
“嗯？”男孩有些不解。
“你真的很帅唉。”
不知从哪里溜进来的风带走一室燥热。男孩愣了一愣，不自觉挠着后脑勺儿，歪头笑得灿烂。
“汪！”
裸露的脚踝传来一阵瘙痒。
低头，是一条黑目圆瞪的小天狼星，毛绒绒的尾巴不轻不重拂过皮肤。
“这是你养的宠物吗？”塞德里克有些惊异。
“嗯。”
“很威风。但它看起来好像不太喜欢我。”
顺着男孩的目光下行，小天狼星正龇着一口尖牙，嘴里呼噜呼噜些什么，日益精壮的身躯此刻正摆出十足的威胁模样。
不着痕迹地蹭了下小天狼星的后爪，洛白看向塞德里克：“它比较认生，别介意。”
“不会。”
“韦斯莱一家还在门口等我，我们霍格沃茨见？”
“好……”
洛白看到男孩脸上明显的犹豫。过了几秒，他像是终于下定决心，微微俯下身子凑到洛白耳边。
“小天狼星·布莱克越狱了，你……千万小心。不要单独行动。”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带来止不住的酥麻。
洛白分明感受到脚边黑狗一瞬间紧绷的身躯。
“嗯，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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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丽痕书店，人来人往间，洛白很快和其他人冲散，就连黑狗都消失在视线里。
忽然，她被人群推着撞上一个瘦高的身躯。
脚一软，身子就要往下倒，幸有一只手及时环住腰，稳稳拖着自己站直了。
“德拉科？”
不过一个暑假，原本几乎和自己平齐的小男孩已经高了小半头，一向涂满发胶的头发长了些，被人群挤得蓬松凌乱。
离得过近，站直过程中，男孩尖细许多的下巴不经意间戳到洛白的额头。慌乱中，两人同时退后一步。
“你……有收到我的信吗？”整好衣服，洛白顺口问。
“嗯。”男孩的手还维持着环腰的姿势，接收到洛白的目光，“啪”得一下背到身后。
“我……没有时间回信。”
声音有些沙哑，带着变声期独有的性感。只是男孩刻意避开了对视，目光聚焦在不知名的商铺上。
“嗯，没事。那我们过两天见吧。”
看着他这副样子，洛白心里大概有了数。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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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直到在霍格沃茨列车上坐定时，洛白都没能再见到德拉科一面。
为了以防万一，洛白将小天狼星藏在特质的透气式宠物箱里，一上车，便把箱子塞在座椅下方的角落，铺上一件长风衣，挡得严严实实。
他们对面坐着病怏怏的卢平。穿着破旧的长袍，他歪着头，睡得很香。
“唉——”
在罗恩第三次叹气时，赫敏忍不住放下书：“你怎么了？”
“斑斑最近很不对劲，”小男孩愁眉苦脸的，脸皱皱巴巴，像个包子，“整天浑浑噩噩，我喊它，它也没反应，有时候连着几天不吃不喝，怎么弄都没用。”
经过一段时间，小天狼星已经能很好地在人前藏住愤怒。此时只静静趴在箱子里，一双眼睛瞪得乌溜溜。
“也许是它寿命将近了。毕竟它也十几岁了，我从没见过任何一只老鼠活这么久。”洛白回答。
“是呀，罗恩，你也该换一只宠物了。”赫敏撸了撸克鲁克山的后颈，这只聪明的猫咪正眯着眼，享受主人的爱抚。
趴在洛白膝上的狗蛋不满极了，嘟嘟囔囔示意着什么，直到洛白也依葫芦画瓢地挠它后脖子，才安静下来。
“我知道斑斑很老了，但我记事起它就陪着我了……”罗恩的声音渐渐低下去，手一下一下抚着迷瞪的老鼠。
窗外的雨点越来越大，天色渐渐黑沉。
车厢顶有些弧度，莲叶似的遮盖着，雨滴噼里啪啦打在上面，黑压压的天幕低下来，洛白觉得自己像个藕娃娃，而这清澈池水里正涌动着不知名的危机。
“哐——”
车子忽然趔趄了，装着小天狼星的箱子往前滑了一段，洛白又将它往里推了把。车厢的灯忽明忽暗闪了一阵，随即彻底暗下来。
阴冷瞬间袭来，仿佛一条游蛇，从脚趾尖钻进来，顺着温热的骨血向上蔓延……
冷热交汇间，只有心脏的搏动显出些生机。
“呼哧呼哧——”
黑暗里，不知是谁的喘气声。
卢平醒了过来，魔杖尖爆出一团火焰。他灰白的头发下，一双眼睛格外亮。
门口模糊地站着一个身影，穿着拖地斗篷，扭曲得不像个人形。
意识像块展平的布，在看清兜帽下脸的刹那间揪成一团，朦胧中，像是有谁不断拿冰化的水冲刷这布，随后揉搓，挤干，展平，冲刷……
一道绿光，和女人的尖叫；
漫天火光，和男孩的哭泣；
纯黑日记，和倒地的男人；
…………
千万个时空的记忆终于搭上了轨，最后一丝清醒也消散了。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摄魂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