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舞》欲上青

11、天光

　　“一个真正想死的人，不会再计较人们说什么。
　　“一个拿死说来说去的人，以我的经验来看，并不是真的想死。”
　　“而是……”
　　“而是什么？”
　　“而是还在…还在渴望爱。”
　　――史铁生《务虚笔记》

　　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就到了冬天。
　　游乐园的游客寥寥无几，两旁的树木只剩下干巴巴的枝干，枯黄的树叶铺在周围，像是不愿离去。
　　一阵冷风吹过来，我打了个喷嚏，沈生帮我整了整衣领，将冷风与我隔绝。
　　温热的指腹擦过我的脖颈，我缩了缩，然后笑了起来。
　　他像是看到什么有趣的事，又擦了擦，跟着我一起笑。
　　“沈生…痒…”
　　他摩挲了一会儿才停下来，我有点生气，跺了跺脚扭过身不理他。
　　“宝儿，生气了？”
　　我没说话。
　　“宝儿，理理我。”他扣着我的腰，趴在我的肩头一下一下的亲我着的脸。
　　“宝儿，我错了……”他顿了顿，像是看到了什么，“宝儿，等我会儿。”
　　我看着他朝着不远处卖棉花糖的摊位跑去，然后买了一个白色的兔子棉花糖。
　　“给。”
　　我接过他啄了下我的唇，“不生气了。”如果沈生有尾巴，那么他现在一定是在狂摇着他的尾巴。
　　咬了口棉花糖，它的甜味一直渗到我心里。
　　“宝儿，下雪了。”我听到他说。
　　雪花从暗沉的天空飘下来，成了唯一的一抹亮色。
　　我听到了人们惊叹的声音，听到了风吹过的声音，听到了沈生坚定带着爱意的声音，他说:“笙笙，我们结婚吧。”
　　没有仪式，没有鲜花，没有婚戒，只有他短短的一句“我们结婚吧”，可我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眼泪让这个变得世界模糊不清，唯独他愈发清晰。
　　我听到自己说:“好。”
　　今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
　　恍惚间我感觉到一个金属质感冰冰凉凉的环形东西套在了我的无名指上。
　　我呢喃一声，听到沈生说，“笙笙，我爱你。”

　　*
　　礼堂播放着婚礼进行曲，我穿着洁白的婚纱缓缓向沈生走去。
　　一步一步我向他靠近。
　　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幸福和开心。
　　我想沈生也是。
　　我走到他面前，他朝我伸出手来的温柔。
　　我放上去，和他十指相扣。
　　他说:“我好开心啊笙笙。
　　你成了我的新娘。”
　　我们交换戒指，看着在阳光中闪着光的戒指，我笑了，泪流满面。
　　音乐声开始变得扭曲，发出“滋滋”的响声，随后响起《疯子》的音乐。
　　“刷牙我想哭 洗脸我想哭
　　走路我想哭 静止我想哭
　　出太阳我想哭 起风我想哭
　　听歌我想哭 看喜剧我想哭
　　……
　　我疯言我疯语 眼泪让我瞎了
　　模糊我眼前世界 原来快乐要用悲伤换得”
　　这一刻天光大亮，太阳的光线像是要刺瞎我的眼睛，明亮又炙热。
　　我知道梦该醒了。

　　*
　　“你醒了。”
　　我睁开眼，看到雪白的天花板。
　　“嗯。”
　　“这次的梦里有什么？”
　　“他。”
　　“你为什么总是沉浸在假象里不愿醒来？你可以适当的出去看看没准你会喜欢上呢？”
　　我笑了笑，然后闭上眼。
　　我宁愿活在虚假的梦境里，因为梦里有人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