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反派那么爱我》半月三更

3、003

　　微生玉红着眼想自爆金丹，身体顿时被不属于自己的寒气掌控住。
　　霁桃很是委屈，“仙长误会了，我只帮仙长上药，其他的什么也不做。”
　　霁桃剥开微生玉的衣裳，干净利落上了药，迅速替他穿好外裳，全程规规矩矩得像听话的乖学生。

　　霁桃不去看微生玉的冷脸，默默回忆关于反派的剧情。
　　三界这本书注水严重，她如厕时都是跳着看的，剧情记得不太细致。
　　只记得龙傲天和反派是在一次重要秘境外再次相遇的，而且反派还拿到属于自己的机缘，重创龙傲天，只留着一口气吊着。

　　霁桃问系统：原书反派是因为什么屠尽三界来着？
　　系统：为了宿主更好代入本世界，请宿主自寻原因。
　　“......”霁桃。
　　霁桃想不起来，干脆阖上眼睡觉。

　　冷风从飞起的窗帘灌进来，在呼呼的风声中，微生玉听见霁桃渐渐平缓的呼吸声。
　　杀意渐起。
　　微生玉看向霁桃，掌心试图凝起灵力。
　　然而片刻，微生玉垂眸看空荡荡的掌心，漆眸淌着苦意。

　　云苍州离洛城一个南一个北，霁桃坐了七八天，觉得自己五脏六腑都被颠出来了。
　　马车行至幽宁州时，霁桃面如菜色叫停车夫，自己爬下车去透气。
　　幽宁州此时斜雨如织，春意盎然，空气中飘着土壤潮湿的味。

　　霁桃脱下厚厚的大棉袄，她一撩开车帘，端坐的微生玉立时看过来。
　　目光冰冷而警惕。
　　霁桃问：“要不要下来透透气？”
　　微生玉看向马车门外烟雨蒙蒙中的青山碧水，目光有一瞬的停留，很快道：“不必了。”
　　“行。”
　　霁桃果断放下门帘，坐在路旁的石块上吃梅花糕。

　　霁桃抬头，看见雾气远处高如山峰的人像，人像面容冷肃，手托玄石，腕上带镯。
　　霁桃疑惑问车夫，车夫道：“这是澄阳神女，传说是创世神。”
　　霁桃没在原书看过这段背景板，多看一眼神像，拍拍手钻回车厢里。

　　霁桃照例给微生玉上完药，拿起帕子擦净指尖残留的药膏。然后她拿起小铜镜，照着铜镜在发间编了一根小辫子。
　　微生玉看霁桃一眼，又侧头看向窗外。
　　霁桃问：“想出去？”
　　微生玉不答。

　　下一刻，霁桃突然托住微生玉的肩，半拖着将人带出马车。
　　微生玉冷声：“放我下来。”
　　霁桃当然不听，小声嘀咕：“明明就是想出来，装什么装。”
　　她被微生玉身体重量压得气喘吁吁，寸步难行，终于把人艰难带到车帘外坐下。
　　微生玉还想说什么，霁桃便先他之前把暖炉塞到他手上，然后退离他身边，坐在马车旁的石块上。
　　微生玉喉间的冷言冷语戛然而止。

　　霁桃躺在大石上，她阖上双目，过了片刻，悄悄睁开缝隙看微生玉。
　　他挺直着背脊，望着远处青山，斜雨落在黑衣，浸入银线勾勒的流云里。
　　他一动未动，面容平静，漆眸却萦着雾气，仿若这一方青天烟雨都落进眼底。
　　他察觉到霁桃注视，蓦然望来，霁桃先他一步阖上眼。
　　他的目光停在她身上，很快移开。

　　马车终于在行驶到第十天时驶入洛城。
　　霁桃哆嗦着爬下马车，她热泪眼眶看着四面透风的家，亲切的推开摇摇欲坠的木门。
　　微生玉沉默的跟在霁桃身后。
　　眼前这座堪称穷困潦倒的破院，和霁桃所用的缚神链不符。

　　缚神链虽常为邪修所用，但其铸成材料皆是珍品甚至世间少有，也不是每个邪修都能用得起的。
　　缚神链暂且不提，她的膏药全是上品，每瓶都价值不菲。
　　微生玉不动声色扫过这座院子，探究的目光落在一无所觉的霁桃上。

　　霁桃冲微生玉招手，微生玉看她，步履未动。
　　她指着右面那处黄泥房，“仙长，你就住这吧，这儿是我家最好的房间。”
　　微生玉循着她指的方向看去，黄泥房内昏暗潮湿，干草堆在一处，似乎连床也没有。
　　而隔壁那间黄泥房更为宽敞，阳光从开的小窗透进去，映得室内亮堂。

　　如果不是看见微生玉冷冰冰的神情，霁桃本想为微生玉的房间整理一下。
　　天色已晚，霁桃摸索着从抽屉取出蜡烛，她看着仅剩的五根蜡烛，取了最短一截点上，送到微生玉屋内。

　　微生玉靠墙坐在干草上，干草堆应是整理过了，整整齐齐堆在一起。
　　烛光点亮昏暗的室内，微暖的光圈映在微生玉精致如玉的侧颜上，他没循着亮光看过来，藏在阴影的眼望着坑坑洼洼的黄泥墙。

　　霁桃把蜡烛放在他身侧的小木几上，起身走进灶房。
　　她翻遍厨房，终于在篮子里翻到几把面条。
　　霁桃端着清汤寡水的面条出去时，不免叹一口气。

　　家徒四壁算了，她厨艺不佳，做出来的食物只能勉强维持身命体征。
　　霁桃心事重重的把面条端到微生玉面前，语气有些低落：“仙长，填填肚子吧，明日我再去菜场买点青菜肉沫。”
　　或许是她的声音太低落，微生玉目光先落在她脸上，再往下移，落在没有一点油水的汤面上。
　　微生玉对食物要求奇低，在还未辟谷之时，吃的食物大多是清粥馒头，偶尔来上一碗带点荤腥的汤面。
　　他收回目光：“我不饿。”
　　霁桃以为大反派嫌弃食物，神情更难过了，默默看了他半晌，又默默退出去。

　　微生玉垂眸看自己的手，手随心而动。
　　四肢经脉疼痛在日日精心敷抹下渐渐好转，他不仅能重新站起来，便连胸上的伤口也在愈合好转。
　　只是，他的金丹在诛仙台那日已开裂，即便他经脉彻底修复，他终究是个不能再修炼的废人。
　　微生玉手指因为强烈的愤怒想合拢，相比他的思绪动作却迟钝而缓慢。

　　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微生玉压下杂念，看见霁桃捧着一碟东西走来。
　　霁桃道：“我刚才去隔壁买了几条肉干，你就着面条吃吧。”
　　她一边说着，看着肉干的眼睛却迟迟移不开。
　　微生玉：“......”

　　霁桃热情招呼：“仙长，快多吃一些，吃饱了伤好的更快。”
　　微生玉忍了忍，到底没忍住：“你到底想干什么？”
　　霁桃一副理直气壮的神情：“我要你和我做夫妻啊。”
　　“不可能。”

　　霁桃“哦”一声，既没生气，也没难过，好似在讨论天气般稀疏平常，她这么平静，反倒显得微生玉情绪太过激动。
　　微生玉冷静下来，止住这个话题。

　　他现在看不出霁桃的身份，也看不出霁桃真正的意图。但自他与霁桃相识以来，她不仅在自己性命垂危时救了自己，处于贫穷却舍得为他用上品膏药，他四肢经脉的确在缓慢修复，直至能站起来的今日。
　　除了缚神链，桩桩件件有益于他。
　　他一无所有，她所的图，的确只剩这副不值钱的皮囊。

　　霁桃端来她的面条坐在微生玉对面，刚吃一口，她的眉头忍不住皱起。
　　她是皱着眉头吃完一碗面的。
　　霁桃放下碗，见微生玉迟迟不动，端起汤面到微生玉身侧。

　　正准备用缚神链，微生玉似知她所想知她所为，低道：“我自己来。”
　　霁桃把碗放在他手上，指尖不可避免触碰到他的掌心，泛着冷意的掌心顿时往后退开，避开她触碰。

　　霁桃看着微生玉吃面。
　　他不碰霁桃买来的肉干，只吃这碗清汤寡水的面。
　　面没吃完，还剩一半在碗里。

　　霁桃不满微生玉浪费粮食，问：“你食量一直这么小？”
　　微生玉摇头。
　　霁桃不走，直勾勾看他，一定要得到一个答案。
　　微生玉顿了顿，“身体不适。”

　　不止是不适，更多是不适应肉体凡胎。
　　不适应灵力全失的自己，不适应属于凡人的躯体，不适应自己会怕冷，会怕热，会怕饿。
　　好像这一切的一切，都成为致命的弱点。

　　“好吧。”霁桃接受他的解释，端着碗走出狭小昏暗的房间。
　　她似乎走去灶房，步履渐远。
　　微生玉半倚墙，重新阖上双目。

　　霁桃第二天是被门拍醒的。
　　她睡眼惺忪的去开门，门口站着一个气势汹汹的女人。
　　女人见霁桃好像不认识自己，怒道：“你这是什么表情？出远门一趟就想赖账了？”
　　“你们霁家欠我们的五十个灵石什么时候还？别以为你爹你娘死了就可以不还钱！”

　　霁桃狂喊系统，系统确认此事：“宿主，原主的爹娘的确欠下胡家五十个灵石未归还，且欠了三年之久。”
　　“当初若不是我们胡家借灵石给你家，你以为你们还能活到现在？别想赖账！”
　　霁桃听着女人劈头盖脸的痛骂，知道这笔账今天一定要还了。她颤巍巍从荷包里取出五十个灵石，在女人惊讶的目光中递到她手上。

　　霁桃肉痛地惦了惦空荡荡的荷包，刚想关上门，女人伸手止住她的动作。
　　“你的钱哪里来的？你去偷鸡摸狗了？”
　　霁桃：“自己攒下来的。”
　　女人细细观察霁桃神情，果真在她面上看到痛苦之色便放下心来，“你还有没有灵石？”
　　她再瞧霁桃，看见霁桃衣衫破旧，还穿着几年前那一身洗的发白的衣服。

　　霁桃警惕的捂住荷包，便见女人取出十个灵石给她，“这十五个灵石你拿去用，千万别误入歧途。”
　　女人叫胡琴，性格并不坏，从前与霁桃娘亲还算谈得来，因而在他们吃不上饭时借了一笔灵石给他们渡过难关，后来与霁桃娘亲因为小事闹开便不再联系，只是时不时上门讨债，常常话说得难听，却同意一再拖延还债期限。
　　霁桃破涕而笑。

　　胡娘子昨天打听到霁桃回城，还带了个男人回来，嘴上说是来讨债，实则是想过来看看，为霁桃把一把关。她虽然与霁桃娘亲闹掰，多少还存有情谊，再加上霁桃父母双亡，孤女一个实在可怜。
　　胡娘子当下压不住好奇心，眼睛往黄泥房里瞧，奈何屋门掩实，她看不见什么，低问：“你带了男人回来？”
　　一点也没有刚才气势汹汹的样子。

　　霁桃一门心思都在那十五个灵石上，此时觉得胡娘子是个大善人。她点点头，也压低声音：“带了。”
　　胡娘子问：“你姘头？”
　　霁遥摇头，她想了想，“很快就是了。”
　　胡娘子顿时露出意味深长的笑。

　　“姘头”微生玉脸一沉，收回欲推开门的手，沉默着退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