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OJO]约瑟芬小姐的逆十字》天上院绘梨奈

2、第二章

　　蓝天，白云，还有西西里纯净的像宝石的海。
　　约瑟芬站在海岸旁，眯眼望着远处喧杂的人群。
　　她记起来了，今天是那个小修女结婚的日子。
　　约瑟芬缓缓走过去，看见了塞布丽娜那张洋溢着笑容的脸。
　　“简直连脸上的雀斑都要开心到飞起来了。”约瑟芬冷静地评价。
　　“若莉娅，还愣着干什么？快过来这边坐。”玛缇娜拉着约瑟芬的手将她拉向座位。
　　“新人站好了，那么接下来应该就是神父了吧。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爱德华兹神父了，毕竟附近几个镇子只有这一所教堂。”约瑟芬百无聊赖地想。
　　有人走向了新人身旁，不过不是爱德华兹神父，而是个luoⅠ着上半身的奇怪家伙。
　　约瑟芬环顾四周，所有人居然都在微笑着鼓掌。
　　疯了吧……
　　台上的那个男人摆出了一个约瑟芬极其熟悉的姿势，同时露出了那个极具特色的星形胎记，约瑟芬一直平静的表情终于崩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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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约瑟芬猛然起身，回忆着刚才那个堪称是荒诞的闹剧的梦。
　　先不说修女为什么能结婚，也不说那个她根本没看清脸的新郎，为什么那个疑似是她生父的男人会出现在梦里！
　　约瑟芬揉了揉被压麻的手臂，本来做完晚祷，她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拿出早上没看完的《十日谈》，靠在床头接着阅读，可谁知小孩子的睡意来的突然，她看着看着就沉入了梦乡。
　　她拉开床头柜的抽屉，从中取出了那张据神父说是夹在她摇篮中的照片，男人肩后那颗星星格外显眼。
　　“没错，就是他。”约瑟芬碰了碰了自己肩后的星形胎记，又将手收了回来，面无表情地心想。
　　约瑟芬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裙子，走向衣柜旁，准备换上睡裙，继续自己被可笑噩梦打断的睡眠。
　　换衣时，她感觉不太对劲，应该与衣襟碰撞的玫瑰念珠这时本应发出清脆的声响，可此时却只有衣料的摩擦声，手腕上也没有围绕念珠的触感。
　　“不见了！”这个想法出现在约瑟芬的脑海中。
　　细心的女孩为自己偶尔犯的小错误而感到新奇又有点无语。
　　这串念珠从来与她形影不离，她仔细地回想，找到了一个最可疑的丢失地点——晚祷时的圣像附近。
　　因为在晚祷前，她还碰过那串漂亮的念珠。
　　圣像前铺着厚实柔软的地毯，即便念珠散落也不会发出声响。
　　当时约瑟芬做完晚祷直身的时候的确仿佛听见了一点响声，但她回头看时却什么也没看见，她也就没有太在意，走出了教堂。现在看来，八成是掉在那里了。
　　约瑟芬起身下床，蹬上圆头皮鞋，细致地扣好带子。然后将房门推开刚好够她出去的大小，闪身出了房间。
　　西西里的夏夜很美，但约瑟芬这时无心欣赏，她快步走向邻近的教堂。
　　约瑟芬推开教堂的大门，靠着圣体灯的照明和她自己超出常人的视力，她清晰地看见告解亭前坐了一个高大的青年，正用一双异于常人的眼睛看着她。
　　约瑟芬悚然一惊，她认得他。里苏特，她听他的家人是这样称呼他的。
　　里苏特的眼睛，有着黑色的巩膜和猩红的虹膜。
　　因为这个缘故，即使他只随家人来参加过一次弥撒，约瑟芬对他的印象也尤为深刻。
　　只是，在这个西西里静谧的夜晚，为什么里苏特会独自出现在教堂，又为什么会坐在告解亭前？
　　约瑟芬想不通，但她闻到了里苏特身上的血腥味。
　　“wry，这可真是，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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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里苏特·涅罗站在已死的仇人身旁，右手持的刀向下滴着鲜血。
　　四年前，这个醉驾司机撞死了他的堂侄，事后只付了笔钱了事。
　　西西里的男人最重视家庭，里苏特·涅罗从未忘记这份刻骨的仇恨，于是四年后的今天，他完成了这场公正的“裁决”。
　　里苏特落下了最后一刀，捅在已死男人的右眼，他没有再将刀拔出，而是沉默着，离开了这处审判地。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该做什么，大仇得报的快感冲刷过头脑后只剩下茫然。
　　“该去那孩子的墓地看看。”他想，但不久他就更改了这个计划，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计划好去那孩子的墓前好好诉说自己是怎样为他报仇的，但里苏特却临时改变了念头。
　　西西里夏夜温柔的晚风让里苏特想起一个此时仿佛正在呼唤他前进的地方——教堂。
　　于是，里苏特·涅罗走去了最近的教堂。
　　他推开教堂雕花的大门，不知道为什么，里苏特自己也觉得莫名其妙，他居然在告解亭前坐下了。
　　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里苏特没有起来，他一个人在那里坐了很久。当他的手刚刚触上椅子扶手，准备站起离开的时候，教堂的大门开了。
　　他的精神此刻极度紧绷，瞬间就将头回了过去，想要看清深夜来教堂的到底是谁。
　　映入他眼帘的是个小姑娘，四五岁的样子，有着很浅的金发，在极暗的光线下，里苏特并不能看清这女孩的容貌，不过，看见他的身影，女孩的动作也顿了顿，显然没有想到深夜的教堂还会有人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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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对视良久，最终是里苏特先开了口。
　　“小姑娘，现在是深夜，来教堂干什么？”
　　约瑟芬眨了眨眼，聪明的小朋友一下就明白了。
　　这位里苏特先生大概是刚杀完人，而后来教堂忏悔自己，不过没有神父在里面聆听的话，再怎么忏悔也是无意义的。
　　不过，约瑟芬并不打算参与这件事，她也不可能半夜去摇醒神父告诉他：嘿，神父，教堂里现在坐着一个杀人犯等你去宽恕。
　　她只是想找回自己漂亮的念珠。
　　约瑟芬回答了他的问题：“……先生，我在做晚祷时将自己的玫瑰念珠落在了圣像旁，我是来找回它的。”
　　里苏特点了点头，没有再看她。不过不知为什么，里苏特本来打算离开的动作停止了，他依然坐在那把椅子上。
　　约瑟芬走到圣像附近，在圣像附近隐蔽的夹角处发现了几颗散落的念珠，她将它们揣在口袋里，继续摸索。
　　不消片刻，约瑟芬的衣袋已沉甸甸装满了珠子，她将它们散在地毯上。
　　五十八颗、不管怎么数都是五十八颗。
　　“剩下的那颗到底去哪了？”约瑟芬少见地有些焦急。
　　她环视四周，发现了一个还没有看过的地方——放圣体灯的台架下。
　　她坐在地毯上，俯身向下看去。
　　找到了。最后一颗。
　　可空隙太深，约瑟芬掂量了一下手臂的长度。“根本够不到。”
　　她有些沮丧地想，难道真的要等明天神父来吗？肯定会被絮絮叨叨的神父说教一通的吧？
　　思索的同时，约瑟芬的面前投下一片阴影，随即，一只手伸进了架子的空隙下，轻易摸出了那颗让她困扰的念珠。
　　约瑟芬眨了眨眼睛，将双手摊开，里苏特将珠子放进了她手心。
　　约瑟芬出声赞美：“谢谢您，您真是位好心的先生。”
　　里苏特看着她把珠子穿到红绳上，又吹了吹念珠上的灰尘，将它重新绕在自己的手腕。
　　里苏特觉得，不知为什么，心情好了一点。
　　他打算离开教堂。
　　眼睛里闪烁着紫水晶样的光芒的小姑娘拦住了他。
　　约瑟芬抬起头直视他的眼睛，开口说：“请让我为您做一场忏悔吧，作为念珠的回报。”
　　她太好奇了发生了什么了，小孩子生来的就有的无畏和求知欲驱使着她提出这个建议。
　　约瑟芬并不觉得他会对自己怎么样，有找念珠的事在先，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他拒绝而已。
　　里苏特终于借着圣体灯的光亮看清了女孩的脸，出奇的漂亮。
　　里苏特认出她来了，几个月前，因为他的愈发沉默，母亲将不信神的他带到教堂来做弥撒。
　　里苏特注意到座席的最后一排坐着个金发的小女孩，母亲说那是神父的养女，约瑟芬。
　　里苏特鬼使神差地应下了这个请求。他看着女孩拉开告解亭的门，迈了进去。
　　他说出了堂侄，童年，车祸，不公，和两小时前那场充斥着血腥的审判。
　　稚嫩的嗓音从庭中传来，“不要担心，神会宽恕你的。”
　　里苏特垂下头，近乎自言自语地低声说：“不，神不会。”
　　女孩本已推开了亭门，出色的听力让她捕捉到了这句话，她伸出头，向他绽放出一个漾着甜蜜的笑。
　　“那么先生，请不要担心，您没有做错，起码，我会宽恕您的。”她轻声说。
　　她从告解亭内退出来，里苏特看着她目不斜视地从两排座席中穿过，迈着猫一样轻快的脚步离开了教堂。
　　里苏特望着她远去，随后也离开了，在推开教堂大门的前一刻，他低声说道：“多谢。”
　　里苏特走进黑夜，他回头望望那安静伫立的教堂，觉得心情好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