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醉酒 ...
-
“哇靠，俱乐部出息了啊，请我们来这么贵的地方！”夏默然一边啧啧称奇，一边用肩顶了顶喻原，“喻哥，今晚不醉不归啊！”
邢钧知道这是在缓和气氛，也忙笑着附和道：“就是就是，之前庆功宴你也就随便扒拉两口，从来不陪我们喝酒，今天必须把你给灌醉了！”
喻原闻言一怔，好像被他这句话勾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但是很快就掩了过去，面色如常回复道：“嗯。”
邢钧也是一愣，他没想到喻原居然同意地这么快。在他记忆中，自从他进了俱乐部，喻原从来没有喝过酒，他还一度猜测是不是喻原酒品很差……
不过今天，那些有的没的都给我去见鬼吧！
“——来！使劲喝！”
酒过三巡，看大家该闹的闹了，该喝的也喝了，黄连河打着酒嗝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
“……这个今晚啊，咱们HT虽说是没拿到总冠军，运气差了那么一点儿，但是我们凭借着自己的努力走到了总决赛！”
黄连河喝的舌头都大了，吐字也不清不楚的：“那么接下来……”
“祝你们能早些找到下家！”黄连河开玩笑似的说，“来来来！举杯举杯！”
但是没有一个人笑出声，他们每个人的眼睛里都隐隐有泪花，勉为其难地咧出不是那么难看的笑容。
一时间没有人说话。
教练黄连河的目光在他们中间一个一个扫过，他的声音发着抖，但还是在笑：“都别悲观啊！给我打起精神来！”
他一字一顿地道：
“——只要你们还在，HT永不陨落！”
……
酒杯碰在一起的声音格外清脆，这天晚上他们尽情放纵，每人都不要命一样往自己肚子里灌酒，再没有别的什么顾虑。
这是属于HT的最后一晚。
“我靠！夏子你别吐我身上啊！”袁穆扒拉着使劲儿往他身上靠的夏默然，“真是我祖宗！”
夏默然是那种喝了酒很能耍酒疯的那种，他把HT的人几乎轮番折磨了一遍，最后赖唧唧地黏在袁穆身上，甩都甩不掉：“穆穆，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你听见没？可不许单飞！”
“妈的你给我别吐了——”
HT倒得杂七竖八的，唯一一个没倒的是喻原，他直挺挺地坐在那儿，明明晚上也喝了不少酒，可是脸上的神情和平常还是没什么分别。
——这家伙，是真能喝。
这是邢钧在喝的过程中还算清醒时脑子想的最后一句话。
醉倒的队员们相互搀扶着开始离场，坐上回俱乐部的车。邢钧摇摇晃晃地走到一半，见只剩下喻原一个人还在原地坐着，关心道：“喻……喻哥，你不……不一起回去吗？”
喻原淡淡地道：“今晚喝得有点多，一会儿去吹风醒酒，自己回去。”
由于喻原看上去太冷静，一点都不像喝了很多酒的样子，邢钧也就放心由他去了，他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回到车上，跟教练他们说了喻原的情况，便和其他人先行回基地了。
喻原撑着桌子站起了身。
他默默地看着桌子上的杯盘狼藉。
以后，或许再也没有一个以HT名义的机会，和大家一起聚餐了。
从明天开始，Rain的前面，HT的前缀就该消失了。
今晚他是话最少最沉默的那个人，但是没有人会比他的心更痛。
那是他呆了五年的家。
那是他电竞梦的开始。
喻原站在原地不知站了多久。可能是意识到再站下去也没多大的意义，他拢了拢衣服，走出了大门。
冷风一股脑地袭来，他后知后觉地感觉到了冷，但是懒得把衣服拉链拉上。他顺着街道漫无目的地走着。
……
而在与喻原刚刚走出的饭店相邻一条街的餐厅二楼，姜续隔着窗户一眼就看到了他一直关注的那个人。
他站起身，跟队友教练温声道：“我这边有点事，就先不陪了。”
“哎姜续，”居辰一巴掌拍到姜续肩上，“你小子今天牛啊，逆风翻盘，今天这顿说实话谁都能提前走，就你不行！看我不把你小子给灌醉咯，你这家伙今天还没怎么喝呢！”
他这话顿时引起了一片附和：“就是就是，能有什么事儿啊？坐下喝！”
“姜续，”教练付晨远发话道，“是什么急事吗？”
“是。”
姜续语气前所未有的坚定：“今晚真是不好意思了，来日再陪大家喝个痛快的。”
姜续都这么说了，也不好再留。他跟大家道过别后，穿好外套下楼。
有点冷。
姜续哈了一口白气，一眼就看到前面走的那个倔巴巴的人影，轻轻叹了一口气，不远不近地跟了上去。
……
喻原说是要吹风醒酒，其实都是借口。他其实酒量并不好，只不过不会表现出来罢了。
他喝多了酒脑子不清醒其实是很激进的，就像五年前……
喻原甩甩头，觉得自己真是疯了。
都是一些过去了的事，也就只有他还在一遍一遍地回想这些早就已经没有意义的事情吧。
他走着走着突然脚步一顿，转头盯着这家酒吧的招牌看了好一会儿，然后抬脚走了进去。
身后的姜续带着口罩，见喻原转身进了酒吧，眉宇肉眼可见地显现出了不悦，但是他没有制止，只是后脚跟着喻原走了进去。
然后就看到喻原去了吧台，还没来得及说一句话，就倒在了吧台上。
姜续：“……”
他莫名地松了一口气，然后在调酒师怪异的目光下把人背走了。
幸亏跟过来了。
五年过去了，他感觉喻原的体重好像没什么变化，还是轻飘飘的，一猜就是天天因为训练没有好好吃饭。
姜续皱了皱眉。
都是一个大人了，还不知道怎么照顾自己。
感受到背上的人瑟缩了一下，姜续才发现这么冷的天这家伙居然又不拉拉链，他把人放下来给他扶正，把人裹得严严实实，然后才重新背了上去。
好在这家伙睡着了，不然他肯定不会让自己碰他。
姜续脑海中甚至已经想象到了喻原这个小王八蛋冷冰冰地对他说“滚”的剧情，忍不住轻笑了一下。
五年了，是脾气性格一点没变。
“唔……”还在迷糊的喻原好像觉得这个姿势有点不舒服，他把双臂拿到姜续肩上，虚虚地圈住了姜续的脖颈，毛茸茸的脑袋胡乱拱到他的肩窝里，冰凉的嘴唇就这么贴上了他的皮肤。
姜续整个人僵了一下。
他小心翼翼地扭头，确认喻原还在沉睡。
他们脸对脸，靠得极近，姜续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任由喻原温热的呼吸打在他的鼻间。
太近了。
近到……再向前一寸。
就一寸，就能亲到他。
姜续呼吸都有点乱了，他几乎是用了全部的毅力让自己把头重新转向了前方，将喻原背到了自己的车上。
先把人送回俱乐部吧。
毕竟，最起码是现在，以他的身份，他没有理由对喻原做任何事。
他轻轻地把背上的人放到后排，然后弯下腰去给他系安全带。
“——不系。”
姜续动作一顿。
喻原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眼神冷漠，似有万年寒冰。他执拗地重复道：“……我不系，你别管我。”
姜续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喻原确实是没有系安全带的习惯，而且是不愿意去系的。
……
“很勒。”喻原冷冰冰地解释道。
……
那是他当年的解释。
姜续简直又好气又好笑，硬生生被这个醉鬼弄得无可奈何：“系上，听话。”
话一出口他才发觉不妥，不该把曾经对这人的说话习惯就这么顺出来。可是显然，现在闭嘴已经没有什么用了。
喻原黑亮亮的眸子盯了他好一会儿，似乎在辨认着什么。
终于，他开口了。声音很轻，却很笃定：“姜续。”
姜续心中一紧。
他们的视线交错着，喻原的情绪很平静，不像姜续想象中的焦躁。姜续张了张口，还没说话，喻原又出声了。
语气依然很平静。
“傻逼，你有本事别来我梦里烦我。”
姜续：“……”
马勒戈壁。
他被气笑了，想着不能跟一个醉鬼一般见识，给他摆了一个舒服的姿势：“你今晚被窝里就等着全是渔女的震慑吧。”
喻原皱着眉，好像再想该怎么嘲讽回去，但是终究是困意和醉意太盛，还没反嘴就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姜续深深呼了口气，给他细心地系好安全带，回到驾驶位，向HT俱乐部的方向驶去。
HT俱乐部的方位，他背得滚瓜烂熟，甚至不知道多少次假装顺路开车到基地大门前。
但是一次都没有进去过。
因为他不知道自己的到来，对于那个人来说是不是冒昧。
至于今天……
他偏头看了一眼后视镜，喻原在后座睡得安稳，丝毫没有要醒来的意思。
至于今天，他的到来应该算是名正言顺了吧。
毕竟，只是顺路。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醉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