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云，你真是个好孩子》》玉笙水

6、【6】

　　这世界上，有些人可能一辈子都不知道什么叫作自由。他们一直在不断地与牢锁在身上的枷锁厮杀着。到最后，有的人改变不了什么，有的人虽然逃脱出来了但却也已遍体鳞伤了。

　　我不曾懂过反抗究竟是怎么样的一回事。从小到大，我只知道，父母叫做的我必须去完成。我甚至要自动去完成一些父母不曾开口但却希望他做的事情。当我完成了这些事情后，父母往往都是最高兴的一方。而对于我，我不曾觉得自己究竟得到过了什么，只是看见父母的满足我便大松了一口气，似乎有什么曾经压着他胸口的事情被别人拿开了一般，只有累和疲倦。

　　但是，这次，我除了紧张感还多了几分雀跃。
　　这，是我从来没有过的感受。

　　结业考试的成绩出来了。
　　我从以往的年级排名第一掉到了第十名，虽然成绩也不算差，但在全市以内不算是顶尖学生了。当我看见成绩的那一刻，心便扑通扑通地开始跳。
　　我怕，但是我却感到有一丝丝的喜悦。

　　回到家的时候，妈妈两眼通红，拳头抓得紧紧的。那一刻，她看上去就如同一个狰狞的恶魔，似乎要将我吞噬。我很怕，真的很怕。在回家的路上我就想着我会面对什么，但到了真正面对的时候，我反而什么都不怕了。
　　妈妈一边睁着通红的双眼一边狠狠地拿着直尺打我的手。
　　一下、两下、三下……
　　我的手随着板子落下慢慢地变红，滚烫的灼热感烧着我的手掌，那一道道红红的印记一道比一道深，一道比一道重。
　　但我觉得无比的舒畅。
　　这如同我挤过一条铺满荆棘的道路，全身被刺得穿孔流血，但因为前方平坦的大道以及明媚的阳光，我觉得这一刻的痛楚已经什么都不算了。

　　多年后的夜晚，即便我在阴暗潮湿的房间里写着给母亲的信时想起这一天的事情，我也不曾后悔过。
　　如果当年的自己没有如何如何，或许我就不会像如今这般……
　　这种话我已经说不出口了。
　　人总是要在跌倒与受伤中长大，然而，我自己却给自己绊了跤。那是我自己的选择，虽然一路发展过来我已经摔得遍体鳞伤。
　　但，当时的我，的确尝到了自由的味道。——血腥中带着点甜腻，惊心中带着点雀跃。
　　当时的我，似乎已经满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