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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媒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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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春堆放着的货架子还是好好的,几乎没有破损之处。这些木制的柜子和货架都还能用上好些年,若是这么扔了怪可惜,可留着吧,棠春地太小,日后的食肆也放不下这么多。
最后,罗十锦与柳姝青一商量,挑了些好的留下,剩下的,便找人以原来一半的价钱卖了出去。
她们又找人重新修葺了一番,那段日子柳姝青常来此处,去棠春必定会经过岑四郎的武器铺。
她整日在棠春进进出出,岑四郎时不时经过棠春,有时也同罗十锦搭上几句话,这一来二去的,岑四郎便知晓了她的身份。
柳姝青与岑觉定好取弓的期限便是今日了,这会她看着岑四郎,忽而想起了惆怅的罗十锦。
今日午间闲暇时,她从罗十锦口中知晓了有关岑四郎的事。
罗十锦在打理铺子时与她提起往事来:“岑四郎名唤岑觉,他如今在汴安街有一家武器铺子,这个六娘你是晓得的……”
他们相识于五年前,那时候时两人都才二十出头,岑觉也还未开兵器铺,只是别人铺子里替人打铁的铁匠。
巧的是,他们所赁(lìn)居的宅子只有一墙之隔,因此二人还是邻里。
五年前有人来棠春闹事,对方与罗十锦起争执间用匕首划伤了她的脸,岑觉路过此处赶跑了那些人,并将她护送去了医馆,自那时起二人便有了交集。
说到那些,罗十锦叹了口气眼中带着些许失望,同她埋怨起来。
“我看得出他对我的心意,我心中也有他,可不知为何,这么久以来,他从未挑明过,似乎也从未想过说亲一事。”
罗十锦想不明白,她想总归不会是岑觉不好意思,而她一个女人,总不能主动求他娶自己。
柳姝青原以为,二人之间是有什么过不去的陈年往事,和着是相互喜欢的,可她却不知岑觉是怎么想的。
她现在特别想替罗十锦问岑觉,问他为何如此,既是心意相通,为何还不道破向罗十锦说亲,偏偏要选择彼此暗恋。
她正要开口,不料岑转身率先开了口了,“六娘子可要看看其他的?”说到此岑觉顿了顿才小声地说道:“比如暗器?”
说罢不等柳姝青回答,那岑觉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大木盒,他打开盖子,里头放着几支黄铜做的袖箭。
他不会随意卖暗器,若非知根知底或信得过的人,他是不会将暗器卖出去的。
如今拿出来给柳姝青看是因他觉得她不一个富贵人家的娘子,总不会去做什么偷鸡摸狗的事,这东西可卖与她防身,所以岑觉才将此物拿了出来。
柳姝青被他这么一打岔,便忘了方才要问的事。
这会瞧着这箱子里的东西,生了好奇之心,她不晓得这是个什么东西,但单听名字,应当是可藏于袖中的暗器,这还是她头一次听说这种暗器,不免睁不大了眼睛,感觉有些稀奇。
“这里有单发袖箭,双筒袖箭,三才袖箭,梅花袖箭……箭长大都在八寸左右……”
岑觉边讲解边为她一一示范,不知岑觉拨动了何处,只刷的一下,一支只有几寸长的的箭便飞快的射了出来。
箭头深深的插进木桩子中,她上前查看木桩的破损度,那支箭大半部分都没入木桩中,她伸手使劲一拔,没能撼动丝毫,她有些震惊于这袖箭的杀伤力。
只是单袖箭不太行,也不是说不好,是不适合她用。
单袖箭只能用一次,她没本事做到百发百中,这不适合她。
相比于单袖箭,梅花袖箭似乎更适合她,只是梅花袖箭无法直接绑在手臂上,她便只好放弃梅花袖箭了,选了三才袖箭。
那弓.怒太过惹眼,且柳姝青一人是背不回去的。于是她同岑觉说好了,将这张弓先存放在此,等明日在派人来取此物。
至于这袖箭,她今日可直接藏于袖中带回去。
等她付了银钱,走出武器铺时,却隐约觉得好像忘了什么重要的事,她微微仰头,看了眼牌子面露疑色地陷入沉思,只记得好似与这武器铺有关 。
岑觉见柳姝青在门前驻足,不知什么原因,她又折了回来。
岑觉想她莫不是还想在买些什么,疑声问:“六娘子这是,还想要些什么?”
柳姝青斟酌一番才开口道:“你似乎,对十锦有意思。”
岑觉听她如此问,有些诧异,不知她怎会知自己对罗十锦的心思。
岑觉瞥像她沉默着,看不出是否认还是默认的意思,这到是让柳姝青不解,不知道他心中如何想的。
“眼神是骗不了人的,你每回来找十锦,看着她的目光总是炙热无比。”
岑觉看她目光炯炯的样子,没想到自己的心思,在外人看来是如此的明显。
他陷入沉思,良久才道:“我是喜欢她。”
“既是如此,你为何不去说媒?”柳姝青原以为他会解释或否认,却不想他回答得如此直白,这一下又将她搞懵了。
岑觉似是晓得她会如此问自己,他边忙着手中的活边说道:“早些年我只是个替人打铁的,没什么钱财,是个一穷二白的穷小子……”
“所以,你便想有了足够的钱财在娶她是吗?”没想他是因为这个,才将两人的事拖了这么久。
柳姝青静静地听着他说起过往,提起罗十锦时他便两眼发亮。
岑觉点了点头,“是,若是我没足够的钱财护她后半生衣食无忧,没本事给她想要的东西和生活,便轻易娶她,那便是不负责任的行为。”
柳姝闻言,瞳孔骤然一缩,看向岑觉的眼神带上了丝赞许与震惊。
她震惊得是,此话竟会从岑觉口中说出。
自古以来,似乎很少有人会有此领悟,便是在她生活的那个世界,许多人都不会有此想法。
在大多数人看来,女人就合该嫁人生子,最好还是生出儿子,要不便没有价值的是不完整的。
女人若是在择偶时看男人的家世与财力,那便是肤浅,拜金,他们不会觉得娶妻组成一个新的家,钱财是不可缺少的。
岑觉能这般想,便已超越了绝大部分人……
只是,他如今已然是有足够的钱财,能给罗十锦一个未来,他却是迟迟未去说亲,叫罗十锦等了他这么久。
“既是如此,你如今都有自己的武器铺了,早便该去说亲了,为何还要一拖再拖?”
“我怕她心中无我。”说到这,岑觉停下手的动作,叹了口气,眼中透露出复杂的情绪。
岑觉觉得罗十锦对自己是不同的,只是那份不同,又好似只是友人间的情感。且他自己也没什么吸引人的地方,如此,他便确定罗十锦心中是否有他。
不过,他如今也想好了,下个月便去她家说亲,若是她对自己有意,那便他们成婚,若是无意 ,那他日后便不会在去打扰她。
她听到这话,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盯着岑觉,“十锦对你的心意,你竟是一点未察觉出来?她等了这么些年,你却是未看出半分她对你的心意。”
岑觉闻言先是一楞,待他从震惊与喜悦中反应过来,猛然直起弓着的身子。
他眼眸发亮,不可置信地瞧向柳姝青,语无伦次起道:“十锦她……你,你此话当真?”
“比真金还真,连我都看得出她对你有意,你同她相处这么些年,竟是丝毫没看出来。”
她语气中透着无奈,若不是她今日问了,只怕以岑觉这理解能力,和罗十锦的性子,二人还要在等上许久才能互表心意。
得了答案,岑觉心中一阵欢喜,却也懊恼着自己没能察觉十锦的心意。
见柳姝青要离开,岑觉眼忽然叫住她,欣喜地同她说:“还望六娘子替我转告她,五日后我便上门说亲!”
柳姝青听到此话,不由得蹙了蹙眉头,只觉此事也太过草率了些,这婚姻大事,怎么说也该好好准备一番,得先挑个吉日找媒人上门说亲才是。
莫不是他觉得罗十锦喜欢他,他便可不重视这些礼节了?
“岑四郎,你这也太草率了,便是连吉日都不挑的吗?”她对此有些不满。
“我这么些年,每年都会留意好吉日,这月的吉日我心里头都记着,便是那些礼节我也知晓 ……”这几年他都会有意无意的留意这些的。
且他心中也本是打算下个月去说亲的,那时他想着便是罗十锦着真的对自己无意,他也要一试,若是不试,这辈子都没机会了。
柳姝青没想到他准备得如此充分,竟是能准确地记得每月的吉日。
看来,他是真将罗十锦放在很重要的位子了,若是如此,罗十锦也算是没看错人。
想至此,她微微一笑,满意地点了点头,带着喜讯走出了武器铺子。
自那以后,岑觉便关了铺子,着手准备说亲一事,柳姝青让罗十锦休息一段日子,先准备二人成婚一事,开食肆的事不急。
二人等了这么多年,如今只想快些完婚,时间仓促,要准备诸多事宜,食肆的事便只有她一人忙活了。
岑觉与罗十锦皆已无父母,只有一些兄弟姊妹同几房远亲,相熟的街坊邻里也不多。
罗十锦只有一个大哥,便在无其他兄弟姊妹了。远戚也只有大伯父,二婶一家,其他在远些的早已互不来往。
岑觉是家中四子,只是自父母相续去世后,除了大姐与二姐家还与他来往,他三哥一家便不在同他来往了。
因此,二人成婚时,前来道喜的宾客不多,叫上柳姝青主仆三人,也不过才有七八桌宾客。
岑觉与罗十锦成婚时已是腊月,整个汴京早已是银装素裹大雪纷飞,飞鸟绝迹得景色。
她环顾了一番四周,一时有些惆怅,不禁想起远在千里之外的娄执。
这景象,到是同柳姝青与娄执成婚时十分相似,只是,他们到底不同于她和娄执。
柳姝青低头,眼中闪过丝异样得情绪,只一会却又恢复了正常。在抬头时,她面带微笑地看着面前的新人 。
此时的这对新人,是因互通心意才选择了相互结合,这一日罗十锦与岑觉盼了五年之久,两对夫妻终归是不同的……
且这时候的雪比正月时要大得多,地上堆的积雪也厚得很。
院中的雪即便是早上才扫干净,等将新娘子迎进门时,那雪又是落了一地,好在积雪不算太厚,走在上头并不会将鞋袜弄湿。
可岑觉还是怕罗十锦会湿鞋袜,二话不说便抱着新娘子穿过了雪地。
众人见此,皆笑着在一旁起哄,罗十锦反应过来他这一大胆的举动 ,一时有些不好意思,将头埋在他胸前。
待众人进屋,柳姝青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这对新人,含笑打趣道:“新郎官想得挺周到……”
岑觉虽在同她回话,眼神却不自觉地瞟向一旁娇羞的新娘子,他嘴角微微上挑,“这是应该的。”
看着二人,柳姝忽然想,她这算不算是做了回媒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