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岁平安》时清风

3、第 3 章

　　相府门外，冷清言正把马匹的缰绳交给马夫，然后往门里走。
　　冷清言披着白底金纹的斗篷，头发高高束起在头顶长到脚踝的斗篷落了好些雪。
　　他刚跨进门槛就听到一声脆生生的女声：“哥哥！”
　　冷清言张开双臂与冷清安撞了个满怀。他抱着冷清安转了两圈才停下来。
　　冷清言看了眼衣衫单薄的冷清安，嗔怪道：“安安，你怎么穿这么少？”说着解下斗篷披在冷清安肩上。
　　冷清安俏皮地吐了吐舌头：“我刚刚在屋里，冬卉说哥哥回来了，我跑出来的时候没想起来嘛！”
　　冷清言摸了摸冷清安的头，温柔道：“好了，你先回屋吧，我要去给父亲报平安。”
　　冷清安把头摇成波浪鼓：“待会再回嘛，我都好久没见哥哥了。”说完还嘟了嘟嘴。
　　冷清言被冷清安这幅可爱的样子逗笑了,他含笑道：“先回去吧，我见过父亲就去母亲那里。”
　　冷清安还想再耍赖，但又后知后觉腊冬的寒意，便答应了。
　　冷清言来到冷启的书房，作揖道：“父亲。”
　　“言儿回来了。”冷启放下茶杯，声音一如既往的冷。
　　冷清言：“是，父亲，儿子回来了。”
　　冷启：“西北的战事可还吃紧？”
　　冷清言：“回父亲，西北暂时平复，短时间内不会再有战事，儿子也能在府上多住些时日。”
　　冷启不知为何拧着眉，又慢悠悠喝了一口茶才道："要是没什么事就回去吧。”他顿了一下，随即补充道：“你妹妹和母亲都很想你。”
　　冷清言：“是，儿子告退。”
　　南菊院里，冷清安正和王舒宁交谈着什么，对象无疑是冷清言。
　　冷清言推开门走了进去，里面的交谈声戛然而止。
　　“母亲，妹妹。”他的嗓音清冷中带着一丝温柔。
　　王舒宁起身扶着冷清言左看右看，迟迟不肯松手。王舒宁怜爱地道：“清言，西北偏远，这几年辛苦你了。”
　　王舒宁与冷清言坐下寒暄，冷清安打算让他们两个先说说话，便悄悄退出了房间。
　　这几日的雪一直没停过，刚清扫过的小路也积了不少雪。
　　冷清安走到屋檐下，伸出手想接一朵雪花，可雪刚落到她的掌心便已融化，她的眼神有一瞬间暗淡了。冷清安收回了手，一抹苦涩涌上心头。
　　这十年来冷清安不想让王舒宁担心，对一些事情能忍就忍，她太委屈了。
　　冷清言在她十一岁时曾教过她舞剑，后来冷清言去西北了，她也再没有碰过那把剑，如今都快要忘了。
　　冷清安苦涩的笑了笑，又摇摇头，随后踏入了风雪中。忽的，她眼前一黑，直愣愣的栽了下去。
　　冷清安在昏迷中隐隐约约听到王舒宁和府医的谈话。
　　王舒宁：“大夫，我女儿怎么样了？”
　　府医叹了口气说：“小姐的病极为罕见，老夫从医数十年，也就遇到过两回，其结果无一例外皆是死亡。”
　　王舒宁扑通一声跪下，哭着说：“大夫，你一定要救救她，她才刚及笄啊！”
　　府医扶起王舒宁道：“夫人别急，老奴可以给小姐开一副药方调理，若调理得当便可或至25，若否，只能听天由命了。”
　　王舒宁给府医鞠了一躬道：“谢大夫。”
　　再后来就没动静了。
　　冷清安醒来后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冷清言，他看起来很疲惫，眼窝下有明显的青紫色。
　　冷清安昏迷了许久，口舌有些干燥，她无意识地咳嗽了两声，正在打瞌睡的冷清言立刻清醒，问道：“安安，你醒了？”
　　冷清安一时没反应过来，有些迷茫地看着冷清言，许久才开口：“哥哥，我想喝水。”
　　冷清言忙不迭起身倒水。
　　冷清安接过水杯喝了两口，等到口腔里湿润了一点才又问：“哥哥，我怎么了？”
　　冷清言一愣，旋即掩去悲伤，故作轻快地回答：“没什么，染了风寒而已。”
　　冷清安靠在枕头上，手里握着茶杯，定定的看着茶水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冷清言发觉冷清安的不对劲，轻声问道：“怎么了安安，可是哪里不舒服？”
　　冷清安：“哥哥，你跟我说实话，我是不是活不长了？”
　　“怎么会......”冷清言还没说完，冷青安就打断道：“母亲和大夫的谈话我都听到了，哥哥不用骗我了。”
　　冷清言微微一怔，随后摸了摸冷清安的头，道：“安安不要多想了，哥哥会找到救你的法子的。”
　　冷清安懂事地点点头，没再说话。
　　冷清安昏迷了三日，醒来时已经快要除夕了,府里都在忙碌的张罗着。
　　冷清安下意识说道：“青竹，你......”她反应过来后又改口道：“青雨，锦绣铺的站柜送衣服来没？”
　　青雨：“回小姐，昨天刚送到，现在衣服就在梳妆台那边，小姐要去看看吗。”
　　冷清安的心底涌上淡淡的悲伤，她轻轻抹去睫毛上的泪水，说：“走吧，跟我去试试。”
　　青雨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冷请安回屋。
　　冷清安打开包着衣服的布料，轻轻抚摸着领口的绣花，喃喃道：“真好看。”随后抱着衣服走到屏风后面，开始更衣。
　　衣服以大红色为主体，短袄和领口都有毛呢子；裙摆处和短袄上都绣有兔子，内袄的袖口还绣着几朵红梅，整套下来衬得人文静又优雅。
　　冷清安从屏风后面走出来，张开手在青雨跟前转了两个圈，问道：“好看吗？”
　　青雨毫不掩饰眼里的经验，拍着手说：“好看好看，我家小姐最好看了！”
　　冷清安刮了刮她的鼻子，笑道：“就你嘴甜！”
　　冷清安见今日雪停了，想到处逛逛，于是披了披风就准备出去，不过刚走到院门就碰上了冷清言。
　　冷清安甜甜的叫了声：“哥哥！”
　　冷清言闻声望去，确认声音的主人后笑道：“安安，我正要去找你呢，今晚街上有灯会，你去不去啊？”
　　冷清安眼睛一亮道：“好啊！我好久都没去过灯会了！”
　　冷清言有些尴尬地轻咳一声：“冷颜欢和二姨娘也会去。”
　　冷清安表情凝固了一瞬，随后无所谓道：“她们去就去咯，我们兵分两路又不会有什么交集。”
　　冷清言听到这话后皱起眉笑了笑，有些心疼冷清安的懂事。
　　他习惯性地摸了摸冷清安的头，道：“那我先去找母亲，安安先去玩吧。”
　　“好。”
　　冷清言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后，冷清安褪去脸上的兴奋，换上一抹淡然。
　　青雨看自家小姐情绪不对，有些担忧道：“小姐，何必呢？”
　　冷清安抬头看了看放晴的天空，好像无视了青雨的问题。
　　冷清安：“青雨，你看这天，它蓝的好不真实。”她抬手挡了挡倾泻而下的阳光，深呼吸一次，又放下手：“我只是不想让哥哥担心。”
　　说完由青雨搀扶着朝相府后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