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小机器人 ...
-
1.
你好！我叫遥！没有姓氏，只是一介孤儿。但是被□□收养后我就被冠上首领的姓了，现在大概算叫做森遥。
虽然确实应该感到荣幸………但我，并不想被黑手党收养呢。
唉:-(
本以为被黑手党收养的未来是一片黯淡无光，最终也不过是落得被捕入狱，或者在战场上被不知名的散弹射击而死呢。
结果……我找到了自己的光！虽然“光”什么的、说法很肉麻啦，自己下定决心把他当做自己“光”的那天，也因为害臊而脸红心跳过呢！
“太宰！太宰先生！！太宰先生！”我热情地小跑跟在披着黑色大褂的男生后面，即使他比我还要矮一头，我也发自真心地愿意尊称他为“先生”。
还在发育期的娇小的男生，不耐烦地向我瞥来一眼，加快步伐，似乎想把身后之人赶紧甩掉。但他嘴巴禁闭，并没有喷出毒液那般来冷嘲热讽我——就像他会向别人做得那样。
对此，我有些小得意，总在脑海里幻想着，我在太宰先生的心里，是不是可以算得上是有些在意的人呢？
但是我喜欢他，我希望可以给这个“在意的人”的定义中，加上性别，变成“在意的姑娘”。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好害羞！！！果然还是不要了吧！心脏都要跳出胸口了！
想到这里，我的心鼓鼓胀胀得，笑容越发灿烂地追上前面的少年。
太宰治瞥黑发少女一眼，她嘴角的笑容灿烂得晃眼，让人心生厌恶。
就算是森先生的养女又怎样，还不是一个工具而已。
太宰治半是恶意，半是怜悯地这样想，然后他开口了。
“即将要把别人送进地狱这件事、就这么能让你感到开心吗？”
少年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笑若天使的面容，眼里却是明晃晃的恶与冷，像经久不见太阳的刀剑出鞘了。
像是被他怀抱着的突如其来的恶意所刺伤，我也如他所愿那样，流露出伤心和不知所措的表情来。
我嘴唇颤抖了一下，下意识地咬住唇角，小声说：“……我不是……我不喜欢那样……”
少年闻言里面大笑起来，夸张的笑，睁大眼，双手高高地挥舞起来，像是舞台歌剧上的演员，“我没听错吧？哈哈哈，森先生‘养’的小机器人，竟然说‘我不想那样’，哈哈哈哈……”
他好像笑够了，随手抹去眼角泪珠，舒了口气，平静又暗流涌动的眼睛望向我，“——那，你想怎样？”
“像野狗一样，一直跟着我吗？”
“嗯，森遥？”
他平静的眼里，倒映出一个小小的难堪不已的我。
我颤抖着的嘴唇停不下来，难堪和难过的泪水充斥在眼眶里。但我还是执拗地看向他，看向稍矮的黑发少年眼里倒映着的我。
我在为自己难过，也在为他难过。
我始终认为，一个人要想说出伤害他人的话来，是件艰难的事情。
这像把双刃剑，锋利的刀尖对向他人时，自己握着刀身的手也早已鲜血淋漓。
没有人天生就是刺猬，没有人天生就喜欢缩到一个人的角落里。
但我的心还在因为他那番话而颤抖，而痛。我哭得停不下来，声音破碎呜咽，但我其实想说“我好喜欢你”。
我不想去，我不想当杀人地图，活着好累。机器人也总有零件老旧、被回收到垃圾站的那一天吧。
那我呢？但，我呢？
我沉默地低头站在太宰治背后，像对着前面战火与鲜血的罪人之地，而忏悔。
太宰治看都不看她一眼，他只觉得她虚伪得恶心。
既然选择“扮演黑手党”，他自认为自己算是完全带入了这个身份当中。
灵魂飘在上空，冷眼瞧自己做出的危险又血腥的举动。而身体就像由他自己摆弄的木偶一样，做出符合“黑手党骨子里流着的是黑色的血”的行为来。
麻木，枯燥，又无趣。
这边什么都没有，日子也只是一天天的堕落而已。
直到那天——
2.
那天，森鸥外、森首领，带森遥来见太宰治时，他一眼就看出了这个女人眼神里的懵懂。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即将要面对什么样的地狱。
但是无所谓，他才不是什么好人，善良到要提醒她逃出这里的大圣人。
他怀着居高临下的怜悯与微不可察的恶意，把身上的外套脱下递给她，笑眯眯地歪头，“大姐姐，你很冷吗？”
刚刚被人发现，并从培养液里捞出的遥，浑身都湿透了。白色拘束服紧贴在身上，眼神单纯清澈得，像不见人烟的林间小鹿，一眨眼就会跑回到深山之中。
“……谢，谢？”
生涩的回应，从喉咙里发出僵硬而又零散的音素，像个努力学习人类社会规则，然后模仿人类行事的机器人。
遥茫然地看着有着黑色头发的少年，他脸上的笑容可真好看啊。
就像培育员也总是会对她这样笑。
然后，遥也努力地提拉嘴角肌肉，想要做出一个一模一样的笑容来。
但很显然，即使是人造产物也做不到，像人类那样柔软而温暖的笑容。最终也只是做一个扭曲的，算不上笑容的肌肉动作而已。
3.
□□所有人都知道森遥小姐喜欢太宰大人。
但是没人敢提这件事。
因为，同样地，所有人也都知道——太宰大人很讨厌森遥小姐。很讨厌、非常厌恶。
可能也只有森遥小姐本人没发现而已。
4.
我来到□□的那天起，所有人都对我不冷不热的态度。我从未与培育员之外的人相处过，自然以为这就是普通人们之间的相处之道。所以我很乖地不去打扰任何人，即使我非常、迫切、极其地想找人说话。
——能自由地呼吸，自由地支配自己的身体，自由地行走，看到许许多多的事物——即使这些事物的图片，在我“出生”之前都已输入到我的大脑里。
好新鲜，好稀奇！
可能要比哥伦布发现新大陆，还要让人感到激动与雀跃！
但我不敢去找太宰治。那个比我矮一头的少年，脸庞圆钝稚嫩，像只雏鸟，但眼神深幽又可怕。我很想喜欢他，可我不敢。
但这时，中也出现了！
好快乐！一直以来积攒的分享欲全都爆发了出来！
中也和他们都不一样，虽然总是很复杂地看着我，但无论做什么都会手把手地教我。
带我一起上街买裙子，带我吃小吃，告诉我生病了该怎么照顾自己……甚至是怎么处理溅到身上的血迹。
总感觉森首领只是我名义上的父亲，中也才是我真正的爸爸也说不定！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但很明显这是不可能的啦！！
我哪有这份运气，能和中原中也成为有血亲关系的家人啦。
中原中也靠在吧台上，食指勾住choker往外扯。平常不会有任何存在感的物品，这时候倒极其突兀地想要展示自己了。
“所以说，太宰又欺负你了吗？”
我哭得好委屈，一抽一噎的，我知道中也做完任务很累。但我没人可以说了。
“……唔…中也……”，我不想再继续说这个话题了，好伤心，伤心到记忆都不愿拿出来再碰一下。
”嗯？”他叼着烟却不点火，打火机在他手里上下飞舞着。橘发少年抬头望酒吧深褐色的木质天花板，头也不回地答道。
”……我可以抱抱你吗？”我说得很小声，并且做好被拒绝的准备了。
“……”他沉默了许久，眼神都不往我这边转一下的。
在我终于要放弃，想随便说一个笑话糊弄过这尴尬时，他却答应了。
“……可以。”
只是声音晦涩又艰难，像是被人勒住了脖子一样。
我不明白，强大如他也会有这样艰难的时候吗？就像被迫按下高傲扬起的头颅、额头贴地，俯首称臣。
我还是第一次拥抱别人，几乎是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环上他的头，将他楼在怀中。
我的下巴轻轻地贴上他柔软的橘发，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恍惚中以为自己在拥抱烈日一样。
“中也。”我轻轻开口。
“嗯？”他答道。
“要是把我的能力给你，你是不是就不会再这么累了？”
中也的反应很激烈，他一把扯住了我的手臂，力气大到我有点痛。
“谁告诉你的！？”
“是太宰治那家伙吗！？！”
大海的眼里波涛汹涌，风卷云起，好像海啸即将来临。
我第一次看到他反应这么强烈的样子，甚至带着点……恨意。我不知所措地看着他，轻轻抚摸他的头发，像在安抚一只暴怒中的雄狮。
“冷静下来中也，和他没有关系。”
他沉默了，安静下来。从我怀里退出去。
“……对不起。”
我揉揉手臂，不顾他的意愿贴上去，和他交换了一个拥抱。只不过不再是搂着他，而只是肩贴着肩的拥抱他。
“没关系。”
“只要是中也，就没关系。”我小声说。
他却塔下肩膀，不愿面对什么一样。以手捂面，头轻轻抵在我的肩膀上。
那一刻，我感觉他的灵魂在哭泣。
在哭什么，我不知道。
5.
没人知道中原中也喜欢森遥。
6.
我跟太宰治告白了。
我知道在我俩冷战时，还贴着人家给人家告白，这种行为真的很像舔狗。
但我控制不住自己，我也有私心，我想看到他。
森先生把我交给太宰，但太宰至今没给我过什么象征性的东西。
我曾满怀失落地想，就是敷衍敷衍我，把森先生给他的黑大褂给我就行。又觉得，我本来就不想当黑手党，森鸥外可以算是我的再生父母，但也可以算是“杀父仇敌”。什么黑手党的象征物，我根本就不想要。
我只是想要太宰治能给我些什么东西，看看我也好。
我充分知道这个人的本质，骂他一句沼泽里阴暗地吐着信子的毒蛇也不为过。又坏，又危险，浑身是刺，扎的人半点靠近不得。
可我就是喜欢他。
可能是雏鸟情结，也可能是别的什么，我搞不明白。但对我来说，喜欢就是喜欢。
想给他好看的东西，想要帮得上他的忙。
我不想成为杀人地图，知道对方信息并和人接触就能知道对方身处哪里什么的……这种能力叫我觉得恶心，好像跟踪狂一样。
我一开始只是想利用能力活下去而已，对黑手党也没什么归属感。
我抬眼望他，灿烂笑容掩盖不了我的小心翼翼，“我喜欢你。”
“……好喜欢你。”很小声，我既希望他听见，又不希望他听见。
我满心苦涩地想，这真不是一个告白的好时机。我不想让任何人发现我喜欢他。
但我发现我好像没有理由来找他了。任务让别人交代给我就能去做，和森首领交接的任务，也不必一定要通过我。
我低头看着脚尖，把脖子伸到别人的屠刀下的感觉让我狼狈又脆弱。
可喜欢就是这样不讲道理的东西。
好想逃掉，离开□□，抛下所有。死在横滨湾里也行。
明明是在告白，嘴里却满是苦涩。眼泪涌上眼眶。
我静等他的回答。
7.
我没有做他可以给出答复的准备。我可能要面临他劈头盖脸的嘲讽，也可能看到他转身离开的背影。
但我唯独没想到的是，他答应了。
“好啊。”
他双手背在后面，俏皮地朝我笑，仿佛回到初次见面的时候。
他肯定在装，他的笑有什么意思，我大概都分得清。这么假的笑，不会是心里暗想交往后怎么折磨我吧？
大脑懵了一瞬，想退缩了。我是舔狗，但不是受虐狂。
我尴尬地看了他一眼，“我，我没想…”
“你没想要回复是吧？我知道。”他笑得灿烂，语调却很冷静。皮囊和内里分成两半，像墨滴入水里，却不相融。
“那，那你想，怎样……”，我底气不足，先喜欢上的人先输，更何况还是我先表白。
主动权从一开始就在他那里。
他摸着下巴，皱眉冥想，好像在解决一道世纪难题。
“不如，”
然后，好像终于想到什么一样恍然大悟，双手合十，少女般地眼睛亮闪闪地看着我。
“不如，就从端茶倒水开始吧！”
我无力地叹了口气，心想果然如此，转念又在心里腹诽，给你端茶倒水得还少吗？
在跑前跑后，苦哈哈地当牛做马的日子里。我感觉有点讨厌他了。
太宰治，我可能不是人，但你是真的狗啊。
但他在这段日子里，偶尔掺和着真心笑意的笑容，好像魅魔一样印在我脑子里。
越是近距离地看，越是移不开视线。
遭了！我可能要变成受虐狂了！
我还是有正常思维的，我想我可能是社交太少，朋友太少，被pua了！
我又跑去找中也了。让他给我支招。
“好累啊！不想继续当太宰治的奴隶了！！奴隶都有个头，我该不会要被他剥削一辈子吧！！！嗝！”
很洪亮的一个酒嗝。
要是我清醒的时候，我可能会抱着脑袋钻到桌子底下。
但我现在是个酒鬼，是个想骂太宰治，就直呼太宰治名字的酒鬼。
中也又是复杂地看着我，嘴上不走心地附和我，但赶紧把我手中的酒杯拿开了。
我气啊，气死了都，气的头顶冒烟。
“我是喜欢他，但又不是说‘请让我当你的奴隶吧?’这种鬼话！”，边说，边扮演了一个可怜兮兮睁大眼睛，请求收留的兽耳娘形象。
中也暗自吐槽，为什么是兽耳娘。
我大手一挥拽住他的脸，大声吼他：这不重要！！！
别说，手感挺好，像揪脸蛋很久了，感觉看上去就是软软的很好摸的样子。我大概还是有些理智的。为数不多的理智在告诫自己，不要把中也揪痛了，轻点儿揪。
他叹了口气，好像对我这个酒鬼很头疼一样。
我醉醺醺地打了个酒嗝，朝他嘿嘿笑。
醉酒的感觉很奇妙，我完全知道我在干什么，但身体不由我控制，它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我想，要是这时太宰治在我面前。我可能会冲动地抓住他的领口，和他接吻。
但中也不行，绝对不可以。
他是唯一会真心对我好的人了。不可以欺负他。
8.
在一个夜色沉沉如水的夜晚，我沉默地跟在太宰治身后。月光下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我以往总喜欢踩他的影子玩儿，报复不了本人，就欺负影子。
但我今天没力气了。
感觉好冷，杀了好多人。
那些、全部都是我杀的吗？
即使我没有手握武器，但我就是直接加害者。
他们尸体的残肢还在眼前晃，宛如旧电影中、泛黄的剪影，一帧一帧地在眼前闪过。
中也曾经安慰过我，□□的敌人也不乏恶人，甚至他们中的大部分都杀过人，是破坏横滨秩序的蛀虫。
可我不懂，目光如炬地盯着中也，我最信赖的人。执拗地问他：“可人不是虫子，想捏就能捏死的存在啊？”
中也不答。
我知道中也对杀人这件事没什么看法，他有正确的道德意识，但不会排斥去做坏事。
但我不一样，我是看着自己在绝望中一步一步地走向堕落。
我甚至痛恨地想过，那些做人体实验的家伙为什么不把我塑造成杀人魔头的性格，偏偏给了我这样一副软弱的充满道德感的性格。
中也以为我不知道自己是人造产物，他一直都小心地维护我的世界观。他比任何人都想要保护我。
我都知道。
我在□□听说过他的传闻，什么“战神”“□□的守护神”“□□的重力使”……把他吹得天花乱坠，吹得不像是人了。
是啊，不像是人了……
9.
不知道什么时候，太宰喜欢上了玩恋爱游戏，好像真的把我当成女朋友来对待了。喜欢黏黏糊糊地贴在我身边，和我一起看漫画书，一起玩游戏，都不怎么使唤我了。
总是笑得甜甜的看着我。
我说过，我对他的笑很敏感。我总感觉，他也变得小心翼翼起来了。
我不信，有让太宰治都要小心对待的事物。是准备放大招了吗？要做什么坏事？
我警觉不已，一直防着他。
却没成想，等来了他的一句问话。
我半瘫在太宰治办公室里，唯一的一张沙发上。他的办公室空得可以，除了这张接客用的标配沙发，就只剩对面那张办公桌了。
我倒是馋他的办公椅好久了，看上去好软。但我不敢，我怕他发现，光明正大地对我使小心眼，呜呜呜。
我俩一般会在这张沙发，贴在一起看漫画。要不就是我处理文件，他来看漫画（好狗）。
总之，就是贴在一起？还有点害羞呢……感觉心脏里的小鹿死灰复燃了。
幸好他对角色扮演的兴趣停留在表层，不然我真不知道哪天他提出要接吻时，我该做出什么表情来。
我俩一起瘫着看少女漫画，我被漫画情节甜得五迷三道，心脏都要跳出来了。我宣布，纯爱就是坠吊的！！
太宰治看到一半，从我身后的沙发靠垫上支撑起身体，嫌弃地用手捂住我的心脏。
“能不能别跳了，跳这么快，吵死了。”
我：……人言否？
我震惊地看着他，却又不是那么地震惊。毕竟习惯了。怼又不敢怼，我强硬地控制面部表情，让它不要这么直白地表现出我旺盛的吐槽欲。
“好嘛。那我们不看少女漫了，来看少年漫吧！”
说着我又兴奋起来了，热血少年漫才是王道！！！
正当我将要合上书时，他用手抵住了。我转头看他，眼神示意要做什么。
他撑着下巴，笑眯眯地凑近问我，“我很好奇啊……你会一直这么喜欢我吗？”
我懵了。像是面对galgame里面的笑眯眯但实际很阴沉的大小姐角色。作为玩家还有选项可以选，但我要怎么回答？
我心下斟酌，要是说会一直喜欢你，那岂不是在骗人，我都不知道未来的我的想法。要是说如实说不知道，他肯定会不高兴，不高兴了搞我怎么办呜呜呜呜。
面对这个生死攸关的问题，我硬是沉思了三分钟。
太宰治也不催我，自己捧起那本少女漫，悠哉悠哉地看了起来。
我沉思了半天，决定将两者综合一下作为答案。我悄悄抬眼看他，他随意地偏头就捕捉到了我的视线。
不知怎的，他这个态度让我有些紧张。
我又迟疑了两秒钟，这才开口：
“如果我说，我会一直喜欢你，可能我自己都不会信……”，我现在手心浸满了汗，“……我永远不能保证未来的我的想法如何。”
“我只知道，我现在还是很喜欢你。”
我抬头看他的眼睛，心里想：甚至有点想和他接吻。就现在，我们两个人，悄悄地、接吻。
这个想法让我有点害羞，在与他的对视中，我先一步移开了视线。
太宰治手托着下巴，透过大大的落地窗眺望外面深邃的天空，他的眼睛里什么都透不出来。
但他紧紧地抓住了我的手，不顾我下意识的挣扎，与我十指相扣，背对着我轻声说：“……这可是你说的。”
救命啊！！！我手心都是汗，你这样我很尴尬！！！
10.
森遥死了。
□□五角大楼沉寂了好几天。没人敢说话。
只知道中原中也拽着太宰治揍了一顿，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那之后太宰干部也叛逃了。
没人知道森遥小姐是怎么去世的。就是挺突然的。
三天前。
森鸥外坐在雍容华贵但又低调奢侈的首领办公室正中间，嘴角的笑隐约可见，“你要去吗？”
太宰治不笑，红月印在他眼中，像血一样。
森鸥外嘴角笑意加深，“啊，太宰君可要三思啊，小遥那孩子还在等你呢……”
太宰治瞥他一眼，也跟着笑了起来，“那您猜，她会选择谁？”
森鸥外冷下脸色，眼里是无机质的黑暗，看着太宰治远去的背影，缓慢地叹了一口气，觉得把森遥交给太宰这步棋真是下错了。可能到时候，人反而要跟着对方跑。
不过，嘛——
森鸥外嘴角重新挂起笑容，等小遥改造完出来，就是另外一番场景了。可能到时候还可以看到小情侣分手。
森鸥外有些幸灾乐祸，目光投向窗外那轮红月，抬手附于其上，一把握在手心里。
11.
五天前。
我背手在身后，迷茫地看着森鸥外，“……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森鸥外慈祥地看着我，好假，好像蛇套上了人皮。
噫，这个联想让我打了个寒颤。
“嗯……小遥知道，是□□最开始发现的你吧？”森鸥外笑眯眯地说。
我低头冷淡地不说话。
“好吧好吧，你这孩子真是没耐心呢。唉。”说着装模装样地叹了口气。
我面无表情地在心底呕。
“但其实在这个过程中，有很多你不知道的事……比如，你是未完成品。”他撑着下巴，用打量物品的眼光看我。
我皱眉，沉默地听他继续说完。
“你最开始被研发出来，不是被向‘地图’方向塑造……”森鸥外眸色转深，眼底倒映着完整的我。
“而是……”
是什么？
我懵逼地看着他。
他压低了声音，仿佛看到巨大的诱惑，也就是我本人，也像画着藏宝地图的羊皮纸卷在他面前徐徐展开。
“是‘人形主机’”，他看着我的狂热眼神，让我幻想到，他是好几天没吃饭的人突然看到了小羊排。
我第一反应是皱眉，满心荒谬，觉得这不可能。
“这不可能，以这个时代的科技水平……”
“所以，你是未完成品。但也可以说是，半成品。”森鸥外竖起一根食指，神秘地朝我说。
我真的很想说你看看脑子吧，半成品又怎样，这不意味着我一定就能“进化”成成品……跟肮脏的成年人扯皮好恶心，好想死。
我倦怠地垂下眼睑，感觉人生不受自己掌控的感觉真的很恶心，当初就应该死在培养液里……
我突然想到中也和太宰。
我垂头问他，“你想做什么。”
“聪明的孩子。”
我大概猜到了他的想法，无非是让我继续回到培养液里，做个实验体。
仔细想想，就算我不能成功“进化”到他想要的方向，他也并不受什么损失。最糟糕的情况不过是实验失败，我作为“半成品”死去而已。
现在龙头战争过去了，□□也确定了在横滨中的地位。更别说他还有太宰跟中也。
谁也撼动不了他。
我心底发寒。
……不想做试验品，怎么办？要向他们求救吗？
好累，万一中也选择□□呢，太宰也可能谁都不选……好累。
好累，好委屈。
我用指甲紧扣住掌心，努力控制住泪水，不让它有弥漫出来的机会。不想在这个男人面前示弱。
“唉。作为你的养父，我也是真的考虑良多，才下定决心和你坦白的。”
森鸥外离开椅子，朝我走来，一脸悲伤地看着我。
他扣住我的肩膀，逼我直面他的眼睛。那双恶魔之眼。
“小遥，想想太宰和中也吧，你忍心抛弃他们独自离开吗？”
？嗯？这老男人在说什么鬼话？
不确定，再看看。
“——你也是知道的吧，作为半成品，你时日不多了。”
像被蛇缠绕住身体，我僵硬着不敢动，只能看到那双红紫色眼睛里，我苍白的脸色和迷茫疲惫的神情。
森鸥外的食指轻轻抚上我的眼角，阴冷的感触如跗骨之蛆随之而来，“最近睡得不好吗？黑眼圈好重啊，我的女儿。”，他的眼睛里甚至出现了温柔的笑意。
好重的压迫感，我都有些站不稳了。
看到我这幅脆弱不堪的样子，森鸥外眼里笑意更甚，他凑到我耳边，说了一句话。
“——你会活下去的。你会活下去的，对吧？……为了太宰，和中也。”
我像被凌空射来的箭，从心口穿过钉在原地。
“……我，我会活下去的……”，我脸色苍白，恍惚之中重复起了他对我说的话。
但是，心底有个角落好像在说，你还想活下去吗？
我不确定。
12.
时隔多年后，成功混入武装侦探社的混子太宰治，来墓前看织田作。
他悠闲自在地靠在朋友的墓碑上，笑眯眯地说了好多。
说咖喱好辣，果然还是适应不了。
最近加入了武装侦探社，感觉是个有趣的地方。每天都有很多新鲜事儿。
太宰治靠着冰冷的墓碑，抬头睁开眼睛，深邃的天空恰如当时的天空。脑子里飘过很多零散的信息，唯独手中她潮湿的手心的触感仿佛现在还能回忆起来。
其实，当时说的不是疑问句。
啊，糟糕，现在回想起来，那是求爱信息也说不定呢。
太宰治把手搭在眼前，平静地闭上了双眼。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小机器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