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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心机深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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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和帝怒道:“有这样的上奏,你为什么不告诉朕!”
“臣妾不敢说。皇上近日为了明王之事,本已伤心不已,如今明王已经伏诛就死,若臣妾再将此事告诉皇上,皇上如何承受。臣妾是担心皇上的龙体,怕皇上受不了,所以,才只字未提。何况,奏折上的事,还不止这些。”
承和帝大怒:“还不止这些?这个逆子,朕本还以为他是受人所蛊,或是被那柳未安迷惑才心生反叛,殊不知,他早就打定了主意,利用朕给他兵权,一路敛财,为自己招兵买马,简直可气可恶!朕一定要好好彻查从前与他交好的那些官员,说不定,此次平叛,他们就是早有预谋!”
付贵妃急得屈身跪下道:“皇上,皇上切不可如此。臣妾多话,惹了皇上生气,已是于心难安,若皇上再去彻查,臣妾岂不是要坐实了‘蛊惑君王’的罪名?”
“什么‘蛊惑君王’,谁人有此言论?简直大胆。”
付贵妃慌忙摇头,神色不安。
“贵妃,到底怎么回事,你是不是瞒着朕做了什么!”
“没有,臣妾不敢,万万不敢。”
承和帝越看她这样,越觉得不对,知道她定然还有事,怒道:“你再不说,就是欺君。”
付贵妃脸色一白,慌忙伏身磕头,“皇上恕罪,皇上恕罪,都是外面胡乱传的闲话,臣妾知错了。”
承和帝怒其不争,喝道:“付贵妃,若连你也要欺瞒朕,那你就是辜负了朕!”
“是,臣妾错了!皇上,臣妾从未想过欺瞒皇上,臣妾只是无可奈何,因为此事,事关臣妾和彦儿,臣妾怕皇上疑心,又怕彦儿知道,这才……这才冒着欺君之罪,不敢透露半句。”付贵妃说着,抬起头来,泪水已然泛出眼眶,犹如雨打梨花。
佳人受惊,何等娇贵,承和帝不禁皱眉道,“这与你和彦儿有何干系?”
付贵妃欲言又止,一字一哽咽道:“外面有传言说,说明王是忠良之辈,被人故意陷害,而那陷害之人,就是臣妾。”
“混账东西,他要是忠良,又怎会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怒罢,又问:“还有什么,他们还说了什么?”
付贵妃哭得玉面柔碎,颤抖不止,接着道:“还说皇上您宠幸幼子、偏爱妾身,冷落正宫娘娘,是一个……是一个昏君,而臣妾勾结相府,污蔑忠良,是蛊惑君王的狐狸精,要让皇上夺了臣妾的贵妃之位,叫妾身与彦儿,不得好死。”
“混账,混账,何人如此大胆,简直是反了!咳咳咳!”承和帝气得又是一阵连连咳嗽。
这“昏君”二字但凡帝王都难以容忍,也就是从付贵妃口里说出还能作罢,若换了旁人,纵只是传话,胆敢说出来,少不得也要招一顿好打。
“皇上,臣妾真是太冤枉了,臣妾母子本本分分安守皇上,不争不抢,实在不知道究竟得罪了谁,要遭到如此污蔑?也罢,臣妾便是死了也没什么,可是臣妾替彦儿觉得冤枉啊,他才多大,怎么就碍了别人的眼?”
原来,承和帝与付贵妃有一个儿子名唤“夏彦”,此子尚幼,年方九岁,比夏子信还小。他性格懦弱,胆小谨慎,连蚂蚁都不敢踩,说话大点声,都能哭半天,承和帝压根从未想过把皇位传给这么一个软弱小儿。
如今听这么一说,立时想到了皇后身上。怒道:“哼,这么小的孩子她也不放过,她分明就是不满朕对那逆子的处置,不满朕宠爱你,才想借这些流言来除去眼中钉。”
“皇上,臣妾是一心一意对您,彦儿也从不敢有什么非分之想,臣妾也从不指望他有什么能耐,只愿他日后做一个安分守己的王爷,忠心辅佐大涼国君。您不知道,彦儿听说您病了,每日去佛安堂为皇上祈福,跪得膝盖都肿了,臣妾怎么劝都不肯起来。”
说着,哭得满脸泪水,羸羸可怜。
承和帝扬手道:“朕都知道了,你告诉了朕,朕心中已然有数。你起来吧。”
付贵妃之才娇弱而起,拿手帕抹了抹眼泪。
“刚才朕生气,让你受委屈了。”
付贵妃连忙摇头道:“臣妾受一点委屈没什么,只要皇上相信臣妾,臣妾就算死,也心甘情愿。”
“以后有什么事,你必须要告诉朕,朕再是病着,也自有打算!”
付贵妃恭敬道:“是,臣妾明白了。”
承和帝又看了一眼案上堆放的奏折,向她道:“今天晚上的奏折你就先放着吧,让玉桂送你回去,好好休息。朕不想你再劳累,国事处理不完,明日再看。”
“多谢皇上。”
于是,付贵妃小心服侍承和帝睡下后,便在大总管玉桂的亲送下,坐着龙辇回到了自己的长安宫。
……
长安宫里,主子娘娘还没回来,一宫奴仆都得伸长脖子站着,直至听到了龙辇的声音,一个个方赶紧出门相迎。为首的,自然是大太监万喜,他亲自搀扶着付贵妃进了门,等宫女太监都退下后,才恭恭敬敬拿出一封信来。
“娘娘,这是刚才宫门上送来的,说是世子爷给皇上的信。”
付贵妃瞥了一眼这熟悉的信,随手接过,放在火烛上一点,“呼”一声,将之一焚而烬。
万喜奇道:“娘娘,您怎么烧了?”
“它已经起到了该起的作用,还留着做什么?”付贵妃一面说,一面走到镜前,细细打量着自己微微有些泛红的眼睛。
万喜小心上前,试探着问:“您说那明王妃,她会信吗?”
“杜氏是什么人,那可是皇后的侄女,眼睛毒针一样,只怕几眼她就能看出这信是伪造,我可从未指望她能相信。”
“那娘娘您为什么还要费那么大周章,请越夫人进宫,临摹越将军的字写这封信?”
“万喜,你跟着本宫也不少日子,怎么还学不会自己动脑子?”
万喜忙道:“小的愚钝,还请娘娘指教。”
付贵妃摘下一枝金钗,又抚了抚鬓发,道:“本宫借为六公主作画的名头,请越夫人来,一来写信,二则越中天肯定给她写过家书,本宫也要看看她都知道些什么,是不是个可靠之人。好在她没有对本宫进行隐瞒,那信上一半的内容也是她的主张,可见越中天没少告诉她前线之事,算是有点用处。倒是一起进宫请安的静安侯夫人,仗着有几分姿色,一副自恃清高的模样,本宫看见就烦,要不是她是正经诰命,本宫都懒得见她。”
万喜奉承道:“还是娘娘英名,知道怎么用人。那今晚明王世子这么一闹,是不是表明,明王妃已经相信了?”
“信不信有什么打紧。她信也好,不信也罢,本宫要的就是让她知道明王死讯,击溃她的意志!”
万喜听了,先还不明用意,等细细一想之后,笑道:“明白了,小的明白了。娘娘只消告诉她明王已死,她必然深受打击,即使发现信是伪造,也会担心是否是皇上授意,因而不敢动作,只能自保。娘娘真是英名,一万个小的也不及!”
付贵妃赞赏地看了他一眼,道:“只是那个释忠,到现在还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他手里的信,终究是个隐患,本宫可不想夜长梦多。暗卫那边,你安排得怎么样?”
“回娘娘,都办妥了,只等娘娘一声吩咐。”
付贵妃点了点头,又看了一眼镜中的自己,道:“你明儿去库房拿一千五百两银子,五百两给外头打点,五百两让人送到越宅,再将五百两分发给宫门上的军士,以慰他们执守尽忠之心。”
万喜跪下道:“是,小的替宫门上的人多谢娘娘千岁恩典!”
……
“四更天,天寒地冻,谨防外出。”
咚——咚咚咚!
南桥大街,两个更夫正巡夜打更,边走边喊。正走着,不料忽听前方传来异响,两人抬头一看,只见一支军队举着火把朝着明王府的方向而来,其中还有一辆马车,跑得飞快。
一人问:“这是南军还是禁军,怎么大晚上的还出来?”
另一人道:“应该是禁军吧,我看那带头的将领,穿的像是北营的衣服。”
“奇怪,禁军怎么会去明王府,莫非是因为近日的谣言?”
“嘘,小心隔墙有耳,咱们还是当作没看见罢了。”
两人不敢再议,只往前走,不多时,又听明王府方向传来响亮的说话声,“末将奉皇上之命,送明王世子归返,你们接他进去吧。”
“多谢将军送世子回来。爷,爷您慢点。咦,你们怎么不走?”
“因皇上担心明王世子,特令末将带人保护明王府,从现在起,本将军会把王府的护卫统统换下,由禁军接管,保护明王妃和明王世子的安全。”
“什么?可是我们明王府自有护卫,怎么要你们接管保护。”
“这是皇上的口喻,你们要问,就去问皇上吧。来人,守住明王府,没有本将军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进出!”
“你们,你们……哎呀,这哪儿是什么保护,分明是软禁。”
“老东西,你最好不要阻拦,否则,本将军立刻让人把你抓起来!”
“不行啊,哎呦喂。你们怎么推人……”
两个打更人听到这里,对视了一眼,吓得赶紧离开。瞧这个样子,明王府怕是有大事要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