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为爱情》墨染数寸

7、解决

　　这天清晨，时蕴起了个大早，给自己画了一个简单娇弱的妆容，穿了不知名牌子的衣服，看着颇有些寒酸的模样，谁让权势不如人家，只能示弱了呗，奖金对她来说十分重要，所以名声决不能坏。
　　初春的寒气渐渐褪去凛冽的气势，已有几分温暖的阳光透过稀疏树叶的间隙，斑驳地打在地面上，又被行人匆匆的脚步踩碎。赶到相约的咖啡厅，果然人还没到，时蕴索性将寒酸的做派进行到底，只点了一杯温水，轻轻抿着，脑中预想着一会可能发生的情景，努力做着预案。
　　时蕴对叶家这位小姐不算了解，只是以前时家还算显赫的时候，在宴会上见过几面，她想来不耐烦那些所谓名流聚会，也没有结识那些少爷小姐的心思，故而确实不熟。但是也听说过叶宜此人，极难相处，却又极其护短，只是曾经被朋友背叛过，后来，再少听说她和什么人走得很近了。时蕴大胆猜测她不算是太坏的性子，所以是想激起对方的几分同情。想了一会，时蕴又有些惆怅，唉，想她堂堂“鬼手”，什么时候也要对“抄袭者”和颜悦色了？生活不易，时蕴叹气。
　　随着好听的风铃声响起，时蕴收回所有思绪，向门口看去，嗯，与网络上爆出的照片一样，倒是个标致的姑娘，浑身的气度诉说着她身份不凡，只是这份气度有几分伪造就不得而知了。只能说，这场约谈，算是各怀鬼胎吧。
　　时蕴站起来，有些局促不安地看着她，叶宜皱了皱眉，微微打量了一下面前的人，这样的人，是那张线稿的创作者？
　　“时蕴？”叶宜先开了口，冷冰冰的语调，带上十足的傲气。
　　“对，没错，叶小姐你好。”时蕴笑得有些牵强。
　　叶宜看了心里的难受更甚，错的又不是她，她怎么这么心虚的样子，自己看起来很像不可理喻的人吗？怀着几分气闷，叶宜率先坐下来，喊服务员点餐，点了一杯冰美式和一杯卡布奇诺。
　　时蕴连连摆手，“不用了，我喝温水就好，我喝不惯咖啡什么的。”
　　叶宜直接让服务员下去做，“这家的卡布奇诺不是很苦，你应该会喜欢，反正不是你付钱，矫情什么。”说完，叶宜又有些后悔，默默在心里把预先想好的价格又往上提了三成，要是她盛气凌人一点，咄咄逼人一点，她叶宜都不至于这么憋屈。
　　等饮品端上来，叶宜示意对方尝一尝后，才开口说道：“我想你也知道我找你是什么事情，我也就不遮遮掩掩了，我没想到那个比赛你也参加，但未经同意使用你的线稿是我不对，比赛一等奖的奖金是一百万，我给你八十万，买下那张线稿的使用权，你也可以拒绝，我也不是……”
　　“好，我答应了。”不等叶宜说完，时蕴就匆忙应下，就像怕她反悔一样。
　　叶宜倒是诧异，创作者对自己的作品都有一股执念，很少有人会这么爽快，她纳闷，“你，很缺钱？严家，待你不好吗？”
　　时蕴摆手，满脸真诚，“没有没有，就是想赚钱。”这句话时蕴倒是没有撒谎，严夫人对她算是很好了，从没有挑三拣四，只要她开口要，就好像没什么东西是不能给的。
　　可是看着时蕴浑身上下不超过一千块的衣服，叶宜觉得她只是不愿说出来，不知心底是什么滋味，想了想，以那张线稿的功底，她拿一等奖也不无可能。“这样吧，我给你一百万，你不再追究。”
　　这下倒是轮到时蕴诧异了，不一会她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原因，叶家这位小姐，倒是心善的过分，这个圈子里，曾经费尽心思想要嫁进严家的姑娘有多少，就有多少人等着看她的笑话，倒是出了这么个异类。时蕴心下失笑，却多了几分真心。“冒昧问一下，叶小姐是哪个分组的？”
　　叶宜不清楚她的目的何在，倒也不隐瞒，“是‘sun’。”
　　时蕴似是不经意地说起，“这场秀好像分灯光秀和日光秀，听说M国研制出了一批新衣料，灯光下和日光下的效果不太一样。”时蕴见她听得认真，“腼腆”笑了一下，“我也是听说，原来这幅线稿我是打算去找这种材料的，现在也用不上了，叶小姐可以借鉴一下。”说完，时蕴谢过她的咖啡，又给了她卡号，就找了借口先走。
　　反正她参加比赛也是为了钱，既然叶宜爽快，她也不推拒，尽管买卖作品这种事不太道德，但说实话，只是一张线稿，连填色都没有，更遑论布料选择，裁剪，缝制加工，上身修改，这些都是服装设计的灵魂。哦，对了，她还卖了布料计划，算了算了，当交个朋友了，这个叶小姐，还是值得深交的。

　　这时，坐在小屋里的程放，盯着两个大黑眼圈，把熬夜画完的初稿交给时蕴。这是一座不大的四合院，处处透露着几丝古朴的气息，莫名地令人心神宁静，初春的时节，院子里栽种的桃花已经开始抽条，空气中似乎已经隐隐有了芬芳的气息，沁人心脾。程放喜欢到这里来创作，这里可以摒除他全部的杂念，像是无声的陪伴，已经伴随他度过无数个不眠夜。
　　过于紧绷的心神骤然放松，程放有些昏昏欲睡，却还是强撑着等时蕴的回复，他知道时间紧迫，也希望能帮助时蕴赶上截止线。

　　给官方反馈了解决消息，撤回那张陷入抄袭风波的设计稿，时蕴短暂松了口气，打开手机就看到了程放的消息，打开图片，时蕴呼吸一窒，是一种不一样的美，带着男性独有的审美眼光，不同于时蕴设计中的神秘感，程放的设计，带着几分庄重和暴露式的大胆，她算是知道简暗对他的欣赏来自何处了，仅仅一晚的时间，如此精美的作品，堪称奇迹，他的时尚感知力极强。顿了一会，时蕴开始用批判的目光看这张设计稿，是块璞玉不错，可到底本科的学历和无人指点的经历还是让他有所蒙尘，点了几处瑕疵，时蕴看到设计稿镂空的腰部，皱眉，这处着实算是点睛之笔，但是模特是简暗……
　　不再犹疑，时蕴给程放发了修改建议，斟酌好久，还是选择明说。
　　“模特我定了Jennie姐，她的腰上还有浅淡的没完全褪去的妊娠纹，虽然穿这个礼服也不会很明显，但Jennie姐比较敏感，我也很喜欢这处设计，你看是否有办法修改一下。”简暗的情况，团队里的人都知道，程放虽是新人，却也不例外，因而时蕴没有隐瞒。
　　程放倒是有些懊恼，怎么把这事忘了，他赶忙做了保证，说明一定会尽快修改。时蕴倒是没急，问了他的布料想法和裁剪细节就勒令他去休息。随后时蕴联系简暗找材料，并约定了到M国的时间。

　　程放看着聊天框内张牙舞爪的表情包，小人叉着腰，旁边一行字“快去睡觉。”没忍住笑出了声，心下温暖，也乖乖听话，躺在了床上，只是梦里，依旧是眼花缭乱的设计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