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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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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婚已然成了定局,那么就挑对自己最有利的。去办理离婚手续前,顾映真约了蒋曙光在家里见面。
“我有这么讨人厌吗?婚还没离,你就连家也不回了。”
蒋曙光见着顾映真,搓着手一脸的尴尬,轻声催促道:
“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我们赶紧去办手续吧。”
“着什么急?哼,想必她在楼下等着你吧?”
顾映真斜视了一眼蒋曙光,放下手中的杯子,起身拉开窗帘向下望去。楼道口的石径路上站着一位身穿碎花长裙,外搭一件毛线开衫,一双白色帆布鞋,长发披肩的年轻女子,在周身绿植的映衬下格外的小清新。楼下的小清新像是察觉到有人注视的目光,转身抬头向顾映真的方向张望。她微微隆起的小腹,刺痛了顾映真,她冷若寒霜地问道:
“几个月了?”
“映真,现在问这个还有意义吗?”
“我问你几个月了?”
顾映真突然拔高了音量,怒目而视。蒋曙光被她外显的怒火震慑住了,轻声地回答:
“快四个月了。”
顾映真双目含泪气得浑身发抖,指着蒋曙光吼道:
“蒋曙光,你给我滚!”
这一声河东狮吼,估计楼下的那朵小白花是听得一清二楚。
顾映真放弃了房子,搬离时只顺手拿了自己刚买的一个蓝色的琉璃小花瓶和那本家族传承的菜谱,在另一个区租了一套单身公寓。据房东说租住在那幢楼里的人要不是跟她一样是离异的,要不就是失业的,反正就是各种失意人群聚居之所。房东季先生是一位长相普通,矮墩墩胖乎乎的中年男人,虽然有一头浓密的黑发,可顾映真一打眼就知道那是一顶假发,还是质量蛮次的人造假发。不过,他手里的那一大串钥匙让顾映真咋舌。
“季先生,这,这一整栋楼都是你的?”
季先生拎着钥匙晃得叮铃咚隆响,嘿嘿笑着:
“也就这一栋楼,不多。”
“季先生,您有这一栋楼几辈子都吃穿不愁了。”
顾映真想想自己那套房子,心隐隐作痛,恨得牙痒痒。
“哎哟,家有三只喂不饱的狼崽子,这点东西只能糊个口而已。”
房东说完,发现自己话有点多了,之后就只跟顾映真介绍起住她旁边的几家房客。
“顾小姐,你隔壁是一位专打离婚官司的律师,人挺好的就是性子有点绵柔。住你楼上的是一位被吊销了执照的医生。”
季先生突然降低了音量笑着说道:
“呵呵,你若是失眠睡不着可以找他开点药。”
房□□如其来这么一句话,顾映真心里犯嘀咕:
“难不成这位被吊销了执照的医生成了这栋楼的黑医?”
“还有,顾小姐,你楼下的是一位摔断了腿的舞蹈演员,她最近有点情绪不稳,所以你最好不要制造什么噪音,免得整栋楼都不得安生。”
“我制造噪音,为什么整栋楼会不得安生?”
顾映真的疑问让季先生搓着手干笑道:
“嘿嘿,就是怕她会发疯,歇斯底里地大喊大叫。”
“怪不得这间单身公寓的租金是最便宜的。”
“顾小姐,我看您知书达理的,又温柔漂亮,这间房给您是最合适的了。”
顾映真被气笑了:
“感情我这平易近人的模样,倒让您磨了快刀向我下手了?”
不过,她想了想自己的荷包,再想想这租金,也就忍下了。还有这楼里形形色色的人,说不定还能给她提供写作素材。暂时安定下来之后,顾映真便给好友杜溪月打了电话:
“溪月,我离婚了。”
说着便再也忍不住哭出声来。
“离婚?”
电话那端的杜溪月惊诧的尖声喊道:
“什么时候的事儿?你怎么没和我说?映真,那你现在在哪儿啊?他蒋曙光能耐了啊~”
“是啊,他是能耐了,婚内出轨,人家妙龄佳人都有孩子了。”
顾映真哭着说道:
“房子给他,我拿了一笔钱滚蛋,呜呜呜...呜呜呜...”
“映真,你别哭,我现在抱不到你,你在哪儿,我来找你。”
听着她失声痛哭,杜溪月也跟着哽咽了。好一会儿,顾映真止了哭声,整理好情绪后平静地说道:
“我在杨宁区租了一套单身公寓,你不用担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什么时候约个时间见面再聊,先这样吧,我去码字了。”
都说如今的成年人因为生活的压力极其脆弱,只要一丝火苗触碰到那个点,就能瞬间燃爆崩溃。而此时情绪崩溃的是住在顾映真隔壁的那位专打离婚官司的律师,季先生说他自己的离婚官司一年了都还没有处理好,每天晚上只要想到伤心处总是要哭哭啼啼好久。
“呜呜...呜呜...你为什么要离开我,你的要求我都答应了啊,为了你我现在连家也回不了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呜呜...呜呜...”
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顾映真被哭泣声搅得心火炽盛,“砰砰砰”地使劲敲墙。
“大半夜的,麻烦你能小点儿声吗?”
“噢,噢,对不起。”
敲过后,墙那头便转为低低地抽泣声。这样的居住环境实在无法让顾映真安静的写作,码不了字,闲下来的时间就用来买醉还有胡思乱想,日夜颠倒颓废到极点。
某晚,隔壁又开始呜咽。顾映真这次不再敲墙,而是鬼使神差地拎着一瓶芝华士去敲律师家的房门。
“谁,谁啊?”
“住你隔壁的。”
离婚律师拉开一条门缝朝门外瞅了瞅,见是顾映真便开了门。
“你,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顾映真拎起酒瓶子在他眼前晃了晃。
“喝酒。”
“这大晚上孤男寡女的在一起喝酒,不好吧?”
“这位大状,不是我的行为不合适而是你的心思不纯粹。”
离婚律师被顾映真说得唰一下子就脸红了。进屋后,顾映真找了张单人沙发坐下,开口问道:
“你家有杯子吗?”
“纸杯子行吗?”
“行吧,看这模样估计纸杯子也就只剩两个了。”
顾映真接过杯子的时候,对方那双修长白皙的手让她移不开眼,律师也发现了顾映真地目光,倏地收回了手。顾映真却很真诚地看着他的眼睛说道:
“对不起,刚刚看着你这双艺术家的手有点儿出神了。”
“艺术家!呵~”
离婚律师强扯嘴角嗤笑了一声,顾映真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眼中一闪而逝的悲凉与无奈,可她并没有继续追着话题,而是开始倒酒与他碰杯。几杯酒下肚,不用顾映真找话题,他已经带着几分醉意开始主动问话了。
“你为什么住进这栋失意楼?”
“我离婚了,前夫给了一笔钱就让我滚蛋了。”
顾映真灌了一口酒,自嘲道:
“呵,完全没想到我顾映真会被离婚。”
“你还有一笔钱,我是连身上的毛都拔光了,光溜溜地被扫地出门。”
“季先生不是说你的离婚官司还没结麽?”
“没结,我也不会住这儿啊~”
“坊间传闻还是不靠谱,来来来,喝酒。”
两人就这样一边喝着酒一边吐槽着自己的过往,许是因为陌生,可以无所顾忌的发泄自己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