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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抉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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璇玑镖局谈的生意越来越大宗,杂项也多了很多,只靠吴佑一个人是不能的。从前的小吴掌柜,现在的吴大掌柜也开始选人带徒弟,把他的经验传授给徒弟。
姑娘即将大婚,不能常常出门,青叶便抽空出来了一趟,采买一些小东西。
镖局门口正在卸货,一麻袋一麻袋的山货被伙计们扛着往仓库里放,累是累的点,但是一想到等一会就能拿到这一趟的工钱,抬货都格外的卖力。
取了伙计才买的诸暨珍珠,青叶本该立刻就回去,府中还有许多的事情要做。略有些踌躇,极少的时候不会遇上吴佑,看来今日吴佑是真的很忙碌。
青叶走到前厅的时候,被一个小伙计叫住,将掌柜留下的一封信递到她手中。
“掌柜近来事情很多,出门前特意交代了,若是青叶姑娘来了,就把信送到。”小伙计说完便匆匆忙忙的招呼卸完货的伙计们。
收了信青叶没有再停留,将厚实的信封揣进怀中,回府的路上有些心神不定,不知吴佑究竟在信封中放了些什么。锦囊妙计?巨额银票?亦或者是托孤?
想着想着青叶就到了容府,因着姑娘要出嫁,自上到下都在装点,府门外已经挂上了明媚的红绸和灯笼。
还没来得及看信,青叶就被枫叶叫去一同清点箱笼,她们是要跟着姑娘的,大大小小的物件都要熟记于心,以免到时候要寻东西两眼一抹黑。
容薏也不轻松,大婚的仪程虽然不需要她去安排,但是每一项需要她完成的,都要被老夫人请来的嬷嬷指点一番。
好不容易把规矩都了然于心,打算好好陪一陪娘亲,容薏还没喘口气,就收到了芸妃的消息,让她借着探望容荇的由头入宫一趟。
时隔许久再踏上皇城的长街,压迫感依然如影随形,芸妃想见她做什么,容薏并不特别清楚。鹿蹊演了一出戏,带着大量赌来的银子离开了京城,暗中跟着她的人并未发现特别的异常,好像就是单纯的带着很多银子四处游历。
这件事情容薏并没有插手,难道这不是芸妃想看到的?可已经隔了这么久,现在才算账怕是晚了点吧。
容荇生下公主之后,温憬云也算尽心尽力的照顾,恢复的不错,被芸妃叫到清晖殿看着气色也还不错。
待容薏出现时,殿中三人的目光各有不同,芸妃的眼中尽是戏谑,容荇满目冷静,而温憬云则是充满疑惑,难不成今日是一场鸿门宴?
“见过芸妃娘娘、容才人、大嫂嫂。”
“快起来吧,”芸妃心情很好的开口,“都是一家人,难得坐在一起吃吃茶。”
“多谢娘娘。”
这情形虽然称不上剑拔弩张,但是温憬云还是嗅出了一丝不同寻常,芸妃好像有些兴师问罪的意思?
不知怎得,旁人家出了后妃,都会为了家族兴盛向着母家。从前容府里出了怎样龃龉,温憬云并不了解,只从夫君那里知晓芸妃做事只凭自己心意,并不很在意容家究竟如何。
容薏就要出嫁了,裴家家世也没有到温憬云能够为此得罪芸妃的地步,留下来听她们说话也只有尴尬。
温憬云与容荇对视一眼之后,开口道:“容才人喝药的时候到了,怕是要先回去一趟了,还请娘娘赎罪。”
“罢了,也没有旁的事情,”芸妃今日并没有打算为难容荇与温憬云,“回去好好养着。”
言下之意便是,容荇可以回去了,喝完了药也不用再来了。
殿中只有容薏和芸妃二人的时候,芸妃的表情不变,“裴将军剿匪归来,妹妹也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多谢娘娘关怀。”
芸妃缓缓拨动靠枕上的流苏,直视容薏道:“有句话我没有告诉你,其实,若论良心和能力,你在家里能拔的头筹。”
“娘娘谬赞……”
“况且,你会藏拙。”经历过许多的事情之后芸妃觉得这是一项不错的技能,容薏的生意做的不错,但如温憬云,也只以为她小赚而已。今日是为了交代事情,芸妃并不想和容薏兜圈子。“只可惜,你交了底给我,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芸妃说的这么直接了当,指的就是当年容薏回京前后,给芸妃的那些银子。当时她们二人并不熟悉,这样押宝,容薏胆子很大。
原来芸妃在说这件事,容薏心里也松了口气,抬眸望向芸妃道:“娘娘,当年,是祖父的意思。”
这话让芸妃有些沉默,眼中平添了一些了然,容薏没有犹豫,将事情的原委一口气说了出来。
“我还在北安城的时候,爹娘派人接我之前,我对京城中的一切知之甚少,收到了一封祖父的信。信中说,他能给我的路有两条,一条便是回京,但要把我在北安城赚到的八成奉给堂姐。另一条便是,分文不花,留在北安城嫁人。”当时的容薏想的是,或许,祖父想试探一下,她究竟是不是一个完完全全的商人。“我选了前者,因为我自认不是一个铁公鸡。不过祖父说,无论堂姐何时问起,照实说便是。”
“是呢,祖父就是这样的人。”芸妃突然释怀的笑了,祖父容炳,能够做到礼部尚书,又怎么会是简单的人物。只要他想,可以利用每一个人的心性。甚至可以仔细到,她这样一个冷心冷情的人,会因为容薏当年及时奉上的银子而额外做些什么。
所以,她容瑾因意外入宫,祖父是默许的,容荇入宫娘亲符氏是主谋,祖父也是默许的。
至于容检虽是长孙,却没有得到祖父多少厚待,其中怕是有许多旁人不知晓的事端。
“鹿蹊要做任何事情都随她去,你的人,要么撤回来,要么就帮助她做事。”
容薏明白,这不是商量,而是命令,更是风雨俱来的前兆,微微颔首道:“是,我明白了。”
桌上茶盏里的香味淡了许多,鹿梦奉上新茶和点心将刚刚的茶水撤了下去。“娘娘,时辰不早了,姑娘该出宫去了。”
“容薏,”芸妃少有的这样唤她,将一枚放在锦盒中的玉佩交给容薏,“裴诉,是个不错的夫婿,日后若是他待你不好,尽可拿着这枚玉佩寻缜太妃做主。”
玉佩连同上面的穗子,看着都是经年的老物件,怕是芸妃和缜太妃的一些往事,才有这样的交情。
容薏接过玉佩,察觉到一丝芸妃的忧伤,劝慰道:“娘娘放宽心才是,这世上没有过不去的坎。”
待鹿梦送容薏出宫,芸妃久违的拿起茶具点茶,翻转手腕看茶汤不断上下翻滚,内心也更加坚定。她并不是单纯的和祖父比试谁的心思更精巧些,这一次,她是真的很想看一看,当她真正按照自己心意往下走的时候,祖父会做出怎样的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