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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0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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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伏景光第一次见麦芽威士忌是在秋末冬初。
那时候黑麦威士忌还没叛逃,而他和黑麦威士忌的关系一向不错,偶尔会约在酒吧一起喝酒闲聊。
那晚下了雨,空气格外清爽,那本该是一个普通的夜晚,但是就在那一晚,他第一次见到了传说中的麦芽威士忌。
关于麦芽威士忌的大多情报都是未知的,仅能在组织中流传的各类八卦中窥见那个常年活动于美国的神秘代号成员的影子,但是诸伏景光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人的身份。
其实他并未完全看清那张脸,不过组织里很多人都知道,麦芽威士忌是一个留着长发且拥有绿色虹膜的年轻男性。
隔着雨幕,他猝不及防地与站在黑麦威士忌的伞下的人对上了视线。
距离有些远,下着雨,天色很暗,凭借出色的夜视能力,他察觉到那两人大概是说了什么,可惜他没能从口型中判断出谈话的具体内容。
麦芽威士忌常年活动于美国区域,鲜少听闻他涉足日本,黑麦威士忌是通过麦芽威士忌进入组织的,身上天然打着属于的麦芽威士忌的标签,如果麦芽威士忌到日本来,会私下同黑麦威士忌碰面也很合理。
虽然好奇麦芽威士忌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日本,不过诸伏景光不想惹上额外的麻烦,便只是朝着那两人微微颔首,转身走进了酒吧。
又过了一会儿,黑麦威士忌大概是和麦芽威士忌聊完了,走进酒吧,落座后熟练地招手向调酒师要了杯酒。
他还没来得及向黑麦威士忌试探有关麦芽威士忌的情报,对方反倒是先提起了有关麦芽威士忌的话题。
黑麦问:“你以前见过麦芽?”
诸伏景光对对方如此直白地提起麦芽威士忌感到诧异,随即摆摆手道:“我猜那个人可能是麦芽,原来真的是啊。如果刚刚那算见面的话,那就是我第一次见他。”
组织里绝大多数人都是没见过麦芽威士忌的,更何况他还是在麦芽威士忌前往美国后才加入组织的新一代成员。
如果一定要说麦芽威士忌在组织里的人际关系,那只有两人——一个是将麦芽威士忌引荐进组织的琴酒,一个是被麦芽威士忌引荐进组织的黑麦威士忌。
听说麦芽威士忌和琴酒在做雇佣兵时就已经结识,加上黑麦威士忌和琴酒外貌上微妙的元素重叠,组织里不少热爱八卦的人都单方面认定了这是一场你情我愿的替身游戏。
“怎么突然这么问?莫非麦芽见过我吗?”
黑麦威士忌只是笑着摇摇头,端起面前的酒杯主动同他碰了个杯,回答:“不,没什么。”
诸伏景光并未刻意追问,借着喝酒的动作掩去眸中的思索。
黑麦威士忌显然知道点什么,过去他们也曾分享过一些情报,不过事关麦芽威士忌,那大概很难直接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毕竟麦芽威士忌在组织里一向是个特殊的存在,而对于黑麦威士忌来说,麦芽威士忌显然不止是一个带他进入组织的媒介而已。
他们很快便切换了话题,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准备离开酒吧时外面的雨已经停了,只留下在月光下反着光的水洼。
告别之前,黑麦威士忌说:“你应该还会见到麦芽。他是带着任务来的,会在日本待一段时间。”
诸伏景光知道这就是黑麦威士忌能透露给他的极限,他看着那个朝反方向离开的背影,清晰地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于是在回往安全屋的一路上他都在琢磨着黑麦威士忌今晚对他说的第一句话,最后忍不住想,难道我真的在哪里见过麦芽?
这种猜想在他心中盘筑,他的心情也愈发沉了下来。
如果麦芽只是在组织里见过他但是他不知道也就算了,如果麦芽是在组织以外的地方见过他,问题就严重了。
除了苏格兰,他还有另一个身份。
那是已经掩埋在时间的洪流中并且也只能彻底藏于旧时光中的身份。
诸伏景光做了个深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
既然麦芽威士忌近期会在日本停留,那不如趁此机会弄清真相,就算只是虚惊一场,也总好过有一把刀悬在头顶。
黑麦问他时的口吻里带着不确定和疑惑,那大概也可以间接代表麦芽的态度。
如果能知道麦芽具体和黑麦说了什么就好了,这样想着,诸伏景光从口袋中找出钥匙。
不过以黑麦的性格,估计不会太过简单地告诉他真正的对话内容。
捋清逻辑顺便拟定了接下来的计划的雏形后,诸伏景光终于转动钥匙,打开安全屋的门。
柔和的光线从门内泄露出来,他的动作随之一顿。
他记得离开前他明明关了灯。
他是一个会在某些时刻选择遵从直觉行事的人,那种直觉也曾经多次让他绝境逢生,几乎是目光在触及了那束光线的下一瞬,他当机立断地关上了门。
然而从未关的门缝中猝不及防地伸出的手阻止了他接下来的动作。
门板重重地夹在那只手的手腕,那只手的主人仿佛感受不到疼痛一般,稳稳地抓住了他的胳膊。
随着隔在他们面前的门板随着惯性缓慢地自动打开,一张完全陌生的脸映入眼帘。
诸伏景光脱口而出:“你是——”
“嘶……好疼。”那个闯入他安全屋的不速之客松开握着他手臂的手,站在玄关轻轻晃着刚刚被门夹到的手腕。
诸伏景光的心怦怦直跳,那明明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那个人也并未做出任何回答,但是他的脑海中还是瞬间浮现出一个名字。
那个留着一头浅灰色长发的男人抬眸微笑,准确说出了他的代号:
“苏格兰。”
……
“苏格兰?”
“苏格兰!”
来自身侧的呼唤让诸伏景光从最初有关麦芽的那段记忆中逐渐脱离。
他还是无法适应和另一个人躺在一张床上的生活。
大概是真的怕冷,所以麦芽总是喜欢贴着他睡,这让他更加不自在了。
幸运的是,他如今已经习惯了身旁有一个人躺着,不至于像最初那样整夜失眠。
“苏格兰,你睡着了吗?”
诸伏景光在心中无奈,这种闹法,就算他睡着了也会被吵醒,不过那不影响他没做任何回应。
鬼知道那个家伙还会做出什么混账事,还是别搭理为妙。
又过了大概半个小时,就在诸伏景光即将沉入梦乡时,他的耳畔再次传来一道轻声的询问:“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那天吗?”
诸伏景光假装已经睡熟了,故意没有回答。
又过了一会儿,大概是等午觉了,麦芽干脆就着在他耳边耳语的姿势,枕在他的颈侧睡着了。
感受着来自颈窝平稳的呼吸,诸伏景光极其缓慢地吐出一口气,逼迫自己重新酝酿睡意。
他不知道麦芽为什么会在深夜突然提起这件事,但是那个问题的答案对他来说很简单。
他当然记得,他怎么可能忘记那段经历。
一切仿佛还历历在目。
就在他和麦芽第一次见面的那天,麦芽莫名其妙地撬锁跑进了他的安全屋,言之凿凿地说要带他去美国,在他明确表示拒绝后,麦芽以所谓的体验为由,当晚就把他绑去了美国。
三天后,他解开手铐,在麦芽的默许下回到了日本。
除了他和麦芽,没人知道那三天里究竟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