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万不要抬头看月亮 [无限流]》终幕半亦

11、现实

　　下一秒，两人一起出现在森林外面的高速路边。

　　正是半夜，周围的树影幢幢，却没有丝毫声响。天空中的血月不见了，厚重的云雾使得周围伸手不见五指似的黑。徐笙感觉自己像是脱离了身体又撞进了一具身体一样，精神震荡。好不容易平息心跳，伸手一摸，自己竟然没穿衣服。脚底板有隐约的疼痛传来，他伸手一呼，拔//掉了好多倒刺。

　　徐笙另一只手还抓着那人的衣服，他干脆利落地扒掉那人身上的黑色长风衣，给自己套上。然后才松开那人的衣服，出来的第一句话就是：“你救我一回，我救你一回，现在咱俩算扯平了哈。”

　　那人不知道是因为脑袋受伤还是被这话呛到，徐笙感受到他用一种非常复杂且极具能量的眼神看着自己，半晌听他憋出来一个字：“行。”

　　这时，路边忽然亮了六盏灯，吓了徐笙一跳。仔细一看，原来是路边停了三辆路虎，还有三个人在等他们。

　　不对，准确来说，是三个人，还有一只猫。

　　那只猫一开始在中间车的车顶趴着，看到两人身影立刻站起来，“喵喵”叫，打开了灯之后马上冲着两人奔来。徐笙从小就对小动物感兴趣，他的动物缘也不错。见到这只猫猫刚想上手摸一下，谁知那猫一偏头绕过他的手，去蹭另外一个人的腿。
　　还“喵喵”叫个不停，似乎是在问他怎么受伤了。

　　徐笙尴尬地收回自己的手，装模作样地缕了一把头发。

　　那三个人在猫身后走近，两女一男，其中一男一女是一对白人男女，另外一个女生个子小小，染着粉头发，吃着泡泡糖，看不出是哪国人。
　　三人见到徐笙招呼都没打一个，直奔另一个人去了，明显是认识的。

　　徐笙英语不好，刚说了一句hello，那个白人女生就扔给他一对耳机。徐笙戴上之后才知道，这原来是同声传译耳机，像科幻片儿里的，别提多高级了。

　　戴上之后，才听明白那刚来的三个人和那神秘人的对话。一开始先是问他怎么受伤流血了，神秘人简单说被伪人攻击了，那三个人竟然不约而同地转头看了一眼徐笙，其中那个白人女生还瞪了徐笙一眼。徐笙连忙解释不是自己，那人也说幸好是徐笙救了他。然后几人才移开目光，简单给他处理了一下伤口，包扎了一下。随后达成共识，说回去再说，转身就走。

　　几人也没做自我介绍，径直走到车边，那白人男生给神秘人开后车门，等他进去。

　　神秘人一弯腰，刚要进去，像是忽然又想起了徐笙的存在了似的，回头说：“上车，到基地再跟你解释。”

　　徐笙张望了一下这高速公路前后，这似乎是比较偏僻的一段，半天都没有一辆别的车经过，甚至连其他动物的声响都没有。旁边还是层层叠叠的小树林儿，自己留在这里似乎比跟陌生人走还恐怖。

　　于是他跟在神秘人之后，从另外一侧自己开门上了车。

　　那白人男看他竟然非常自然地坐在神秘人身边，有点不爽，恭敬但凶狠地给他把门关上，然后去前面驾驶座了。

　　徐笙：怎么回事，怎么感觉来的这些人一个一个都在吃醋似的。

　　还有这只猫，在前排两个座椅中间站着，一会儿含情脉脉地看神秘人，一会儿愤愤不平地看徐笙。

　　徐笙：……
　　完了，我不是穿进杰克苏小说了吧，成为衬托主角魅力的npc了，身边这人连猫都能收服。

　　坐定，车开起来，徐笙观察到另外两辆路虎分别在这一辆的前后行驶，应该是另外两个女生在开车。两车时刻保持将自己所在车辆夹在中间的速度，似乎是为了保护他们。

　　前面的驾驶员询问了那神秘人速度行不行，稳不稳，需不需要空调开大点之类的事，体贴入微到徐笙起鸡皮疙瘩。过了一会儿终于安静了，徐笙看着窗外不断变换的树影，刚要睡着，那猫伸手就给了徐笙一爪子，在他手背上抓出三道白痕。

　　徐笙：“嘶！”

　　身边的人呵止：“小余。”

　　那猫听到这声音，悻悻地收回爪子，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似的舔了舔。

　　神秘人说：“他也是防止你睡着，毕竟现在还没到存档点。如果你睡着了，就前功尽弃了。”

　　徐笙不明觉厉：“什么意思？”

　　那人说：“其实这个世界没有什么副本，副本只是我们用来解释这些奇怪现象而借用的词语罢了。也没有必须要通关的时限，我跟你说的时间是大部分没能从副本中出来的人死亡的平均时间，或者是那些奇怪现象消失的时间。这个世界有很多无法解释的事情，经历了这些事情的人很多活不下来，即使活下来了也会睡了一觉之后便忘记，重新变回普通人。想要记得你刚刚经历的那些，就要到最近的基地去，相当于游戏里的‘存档’。”

　　徐笙“哦”一声，对他的话半信半疑，他继续问为什么那个‘基地’可以存档，就看到前面那辆路虎像是冲破了一层结界一样，从一道光中消失了。
　　紧接着，自己乘坐的这辆车也紧随其后，冲入光中。

　　徐笙感觉自己眼前一白，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周围忽然出现了那种久违的人间的气息。

　　来往的车辆发出加油的轰鸣声，路边的销售员正举着大喇叭宣传特价商品，天空中飞鸟和乌鸦成群……这一切，都和自己进入孟子余的家之前没有什么区别。

　　徐笙瞬间忘记了刚才自己提的问题，看到人间烟火忽然有种热泪盈眶的冲动。

　　车辆又拐了几个弯，进入了一片工业园区。

　　门口的保安仔细检查了驾驶员的证件，然后又登记在车里的人员。

　　徐笙注意到，保安在看到身边的人时身体挺直了，表情也严肃起来。虽然没说什么，但是徐笙从他的肢体语言中感受到一种尊敬。
　　还有恐惧。

　　几人在一栋平房门口下了车，神秘人没管徐笙，自顾自从一道门进去了。

　　徐笙刚想跟在他身后走，便被刚刚开车的白人驾驶员拦住，示意他走另一道门。

　　这栋平房看起来不新不旧，普普通通，像是工地旁边盖给施工的工人住的房子。一排很长，有许多一模一样的蓝色的门，不出意外的话里面应该是一模一样的房间。

　　难道是想让我先休息？徐笙没有反抗那膘肥体壮的白人男，而是顺从地进入了他指的一扇门。

　　进入之后并没有看到家具，而是一道蓝色的光芒将徐笙从头到尾扫了一遍，似乎是在检查什么。
　　光芒消失后，头顶忽然浇下来一盆水给徐笙淋得湿透。水量不小，但不是冷水，而是温水，在这微凉的秋天里颇为舒适的温度。徐笙从一开始的惊讶到后来的享受不过短短几十秒，水流便结束了。

　　然后，从两侧墙壁冒出来两根夹子。夹子非常智能地解开徐笙的衣服，由其中一根夹走了。紧接着，另外四根夹子分别从四个不同的方向出现，两根直奔徐笙的头，倒上洗发露，飞快地在他头顶搓出泡沫；剩下的两根从上到下揉搓徐笙的身体，淋上沐浴液。

　　原来是自动洗澡机？还挺智能。
　　徐笙享受着这些夹子不轻不重的按摩，感觉这几日的疲惫一扫而空，自己的身体都轻了。
　　尤其是脑袋上的两只夹子，不轻不重的按摩着自己的头，按得自己感觉灵魂都要出窍了。

　　然而这享受只持续了一分钟。一分钟之后，又是一波水流从天而降。

　　流水结束之后，徐笙才看到面前有另外一扇蓝色的门。他推门而入，扑面而来的暖风将他吹得几乎要翻个跟头。房间正中央的台子上放着一件灰色的连体衣和翻译耳机，徐笙将那件衣服穿上，带上耳机，再次推开面前一扇蓝色的门。

　　这一次出门后，在他身后响起一个机械音：“用时5:44秒，请再接再厉。”

　　此时，在徐笙面前，一个巨大的地下基地出现了。

　　一圈一圈的圆形楼层不断向下，每一层都比上一层有更多空间，像一个埋藏在地里的圆锥。这里所有的房间都是透明的，玻璃内形形色色的人们穿着和徐笙同款不同色的连体衣走来走去，有些在电脑前操作着什么，有些拿着平板在讨论。

　　直到最下面，正中间的位置，有一张黑色的办公桌。

　　办公桌面前，是巨大的透明屏幕，上面正在播放着徐笙视角、面对蜥蜴人的攻击时的场景，现在正好是他被神秘人救起的画面。

　　看到自己被帅哥搂在怀里，徐笙到现在才反应过来，不由得脸上一红。

　　那办公桌前的老板椅一转，是那神秘人。

　　他看起来也已经洗干净了，连头上的伤口都已经处理好了，贴了一块白色的医用胶布。

　　看到徐笙，他两根手指一勾，示意他过来。

　　徐笙顺着每一层的旋转楼梯向下，好奇地观察着周围的人。这里的人们各不相同，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人种也不一样。每个房间的设备也都不一样，有些看起来像是在写报告，有些在做实验。但是一样的是，这里的所有人看起来都非常聪明。她们身上也穿着和自己一样的连体衣，只是每一层的颜色有所不同。这其中似乎有某种规律，但是徐笙一时没有弄懂。

　　终于到了最底层，徐笙走到神秘人面前。

　　他也穿着同款的连体衣，是纯黑色的，整个人看起来非常瘦削。配合着他黑色的办公桌，黑色的老板椅，显得他十分沉闷。然而他头顶伤口处，隐隐有鲜红的血迹透了出来，让他整个人那种黑暗的气场瞬间消散，反而让人有点心疼。

　　徐笙面对帅哥，心疼地问：“你的伤严重吗？不会留疤吧？”他确实喜欢这张美丽的脸。

　　那人看了他一眼，“问题不大。”

　　然后终于自我介绍道：“欢迎来到Matrix，我叫白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