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霞半边天》延陵居士

7、第七回

　　转眼便到了七月初一，府学开学的日子。
　　早早地起来，吃过早饭，三爹爹摸着王彩霞的头，叮咛道：“府学里的人，不是贵族之后，就是将来有大出息的人，所以一定要多交朋友，不要树敌，最好能娶上几个夫郞，后半身便有了依靠。”

　　“嗯，”王彩霞乖巧点头，其实心里那个郁闷啊！到哪都要多娶夫郞，还让不让她活呀！

　　“功课要认真学，先生的话要好好听，但无论是平时，还是考审，都不要太引人注目，免得遭人忌恨。咱家也不求处处拨尖，只要闺女你跟上课业的进度，不要落后别人太多，不要被先生责骂，就可以了，知道吗？”

　　“女儿记住了，三爹爹。”

　　王彩霞便在李一、李二的陪伴下，带着学具书籍，往京城府学宫去了。

　　帝都府学位于城南。占地百亩，壮丽宏伟，又聘有名儒为师，乃是公认的月国符学第一。

　　当然如王彩霞这般，以各省前十的成绩考入的，放在本乡那是明星一般引人瞩目，可到了京城，就如蝼蚁般平常。

　　那些与王彩霞同来京城的，现在齐刷刷的头戴儒生方巾，身穿各色儒袍，王彩霞与他们穿的大致相同，只是故意穿土黄儒袍，衬的她原本暗黄的小脸，更加腊黄。

　　王彩霞刚刚走到学宫门前，不时有同年朝她打招呼：“师妹早。。。。。。”

　　王彩霞连连拱手道：“师兄早。。。。。。师姐早。。。。。。”

　　一众新生进了学宫大门，只见面前广场上摆了一溜铜盆，大伙知道这是入学仪式开始了，便安静下来，由站在那边的司礼训导指挥着，依次在盆中净手，然后往鞋子上和方巾上掸了些水花，算是象征性的完成了‘梳洗’，以表示对对人的尊敬，府学宫之所以称为宫，因为供奉着孔子，所以府学又叫做孔庙。

　　待洗过干净后，便在那训导的带领下入泮池、跨壁桥，到了府学正殿孔子殿外，到了这里之后，大伙又一次在阶前重新列队，才在训导先生的引领下，进了正殿之中。

　　中间的孔子像前，则站着十几位四十岁以上，八十岁以下的儒学训导和儒生的老师了。

　　那引路训导命新生站在大殿中间，面朝至对先师像站好，王彩霞被安排在第一排末位。前几排站着女新生，王彩霞年纪小，个子矮，被排到了前排末位。

　　过了一柱香时间，便听到一声叫唤道：“府学宫院长大人到！”

　　包括那些训导和老师，满屋子人一齐朝发出声音的方向躬身施礼道：“恭迎院长！”

　　便见院长大人一身青色官袍，郑重的走入大殿，在孔子像前站定。

　　这时，那司礼训导又高声道：“参拜先师！”

　　众人在院长的率领下，毕恭结敬的朝孔子像三叩首。然后，院长大人和教授、训导、老师起。只有王彩霞这些新生还跪着。

　　“诸新生行拜师礼。”司礼训导继续唱道。

　　新生便朝立在孔子像前的院长、教授和训导、老师行礼。这才算完成了跪拜仪式。

　　待众人起身，司礼训导又道：“请院长大人训话。”

　　院长大人先给孔子上香，然后对着新生们背了一大段太祖对谕。无非是‘忠君爱国，刻苦读书，奉公守法，报效君母’之类的陈词滥调，然后才是真正有用的——

　　王彩霞偷眼瞅了院长大人上下翻飞的嘴皮，声音平板，昏昏欲睡。

　　然而众所周知，能不能在科举中中式，最最重要的还是取决于第一场，也就是七篇八股文，所以对四书五经的教习，依然是府学的重中之重，而在这个阶段，新生可以选科，比如王彩霞一年后打算考算术科，只需选修四书五经中的一科，而把学习重点放在，算术几何上面。

　　然后教授大人又宣布了上课时间，每月上二十天课，再加上每月月初、月中大考，初六、初二十的小考，也就是说一个月有二十四日在校时间，不过学校并不要求新生务必出勤，但必须参加每月的大考小考，而且众位新生还需各列功课簿一本，各将每月所读何书，看的进度，所临摩何帖，逐一注明，以备学院不时阅取。

　　如果在大考小考中连续不过，那就有被打入黑名单，上报学院批降级甚至除名的危险。

　　王彩霞等众新生跟在训导身后，进苑，走过半截回廊，在尽头的假山处拾级而下，再从左侧的拱门拐进去，眼前顿时豁然开朗。

　　这是人比寻常庭院大上七八倍的大院子，四周围满了开着五颜六色花朵的花圃，空气中也不时传递来阵阵幽香，沁人人脾。

　　王彩霞选的课是《诗经》，教习的先生姓周，名文舟，是个年过花甲的老者，据介绍说是府阁的大学士，德高望重，学识渊博，对国学很有研究。这个国家的教育体系非常完善，从乡学到京学，还是属于一种大众教学，最精英的教学还是在府学宫。

　　下课后，周先生前脚刚走，后脚学堂里的新生便围笼，七嘴八舌地相互认识。

　　一个身材修长，容貌秀丽的女子扬着下巴，豪气十足地说：“我叫陈玲珑，今年十六岁，我大爹爹是户部员外郎李崇文，你呢？”陈玲珑直接自报家门。

　　王彩霞怔了怔，“我叫王彩霞，今年十五岁，我大爹爹是小地主。”

　　“没听说过，”陈玲珑眼中鄙夷一闪而过，笑道：“看你的样子，就是外乡人，以后跟着我吧，我照着你。”

　　王彩霞心里琢磨开了，这位就是传说中的贵女么？看她衣着打扮，看来陈家势力挺大呀。

　　“怎么啦，为什么不说话？”陈玲珑拧拧眉，似乎对于王彩霞的闷声不吭感到有些不高兴了。

　　王彩霞弱地说：“我，我不太会说话，有些。。。。。害怕。。。。”

　　陈玲珑一听，：“哼，在这京城，有我照着你，什么都不用怕。以后只要跟着我混就行啦，看谁敢欺负你！”陈玲珑之所以拉笼王彩霞，因为教室里只有五六个女子，就属王彩霞年纪最小，其她女子年纪都有二十四五，和她也谈不来。

　　“陈玲珑，你又在吹牛了。”一位锦衣男子从人群中挤出来。

　　“吴泽生，你又管我。”陈玲珑一听这人声音，不由地柳眉一竖，怒喝一声。

　　那名唤作吴泽生的锦衣男子，看上去二十出头年纪，小麦色的皮肤，眼睛大而明亮，笑也很清亮，昂然而来，全身洋溢着一种恣意的青春，“我只是在阐述事实。”

　　“你！”陈玲珑气冲冲地，就要冲过去挥舞秀拳。

　　王彩霞转过头，目光在学堂里晃了一圈，最后落后在男子身上。还末细看，却见陈玲珑，远远地朝王彩霞招招手，提声唤道：“快来！王彩霞 ！”

　　“喔。”王彩霞本来是不想去的。但是坐在板凳上也无事可做，不如跟在陈玲珑后面，四处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