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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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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掌柜在门外,和一位老者寒暄,“管家亲自来一趟,费心了,鄙人自当……”
王百在里头擦桌子,他偷偷瞥了一眼老头,小声喃喃,“又来要钱,半年吸一次血,也没见商会给了什么好处,好不容易店里有点起色,这么一搞……我的工钱又涨不了了。”
一只手突然拍在他的肩上,王百被吓了一大跳,他转头准备骂人,就看见沈封和善的看着他,“你有……咳咳,沈哥,有啥事啊。”
“向你打听一件事。”没等王百反应过来,他就拽着王百向后院走。
“哎哎,我还没收拾完呢!”
这边,孙掌柜跟账房商量了一下,表情复杂。他看着活力满满,忙于打扫的外甥,轻咳两声,“孙远。”
孙远上一秒还在聚精会神地擦桌子,被舅舅的叫声吓了一跳后慢吞吞的走过去。孙掌柜愣了一下,没想到外甥的反应这么大,他继续说,“明天,跟我走。”
孙远歪着头看他,不理解舅舅的意思。这副无辜的表情,像小狗一样湿漉漉的眼神让他恍惚间回到了过去。
那时候,自己妹妹乖巧灵动,在学校里是大家宠爱的对象。那个人,呵,全靠一张嘴,说什么海誓山盟,只此唯一。自己一个没看住,那厮就用这种可怜巴巴的眼神……
孙远见舅舅表情越来越狰狞,悄悄后退了几步,心里盘算着,最近工作没出什么问题,也没有乱跑啊,奇怪。
孙掌柜匆匆把回忆收住,看着离自己两米远的外甥,无奈说道,“孙远,这次你跟我去商会。”
孙远点了点头,又看着自己舅舅,等着下文。
……
要不是进了客人打破这持续的尴尬,二人的相对无言还能再进行下去。
第二天,二人走向商会。孙掌柜在前面走,和周围人聊天。一位中年男人向孙掌柜拱了拱手,“许久未见孙掌柜了,最近又在忙些什么啊?”
“不过是小生意罢了,徐老板最近喜得贵子,可喜可贺啊!”
又是一番恭维客套,等到了西式小洋楼前,门口的守卫见到他,“这不是孙老板吗?您请进。呃……后面这位小先生也是跟您一起的吗?”
孙掌柜疑惑的回头,只见孙远在他身后两米远站着,眼睛炯炯有神。可能是新年新气象,他剪了一个干净利落的发型,换上一件崭新的长褂,整个人看起来精神饱满。
孙掌柜已经很久没看自己外甥了。以前孙远总是弓着腰,刘海快遮住眼睛,做什么事都在最后,久而久之,自己也把他当做透明人。
这种微妙的感觉一直持续到孙掌柜把字据收拾起来往出走。一个胡茬大汉穿着黑金马褂在院前站着,周围的四个仆从在围殴一名青年。“小子,你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你这么低贱的身份,还想去学堂?德贵,去把那张破纸撕了。”
那青年侧躺在地上,手里死死护住一张薄薄的纸,见周围的人不断逼近,他抬头看了一圈,把纸张团成一团,快速仍向花坛。
一道弧线划过,孙远接住纸团。
吴青雄冷笑两声,“又是你,识相点,把东西给我。”其中一个仆从冲过来抢东西,被孙远一个侧身躲过,其他几人也冲过来。
孙掌柜一出门就是这个情景,他挡住其中一人,呵斥道,“停下!”
从门内走出来的山羊胡赶忙上前,对吴青雄陪笑,“哎呦喂,三爷,这人来人往的,给老朽留点面子,你们几个还不停下!别伤了人。吴世镜的事,老太爷已经同意了,您大人有大量,别计较。”
吴青雄听见“老太爷”三个字,神情微动,心中虽有不满,但还是让手下停住。他嘴上仍不退步,“一个私生子,还敢跟我平起平坐?还有这个哑巴,三番两次坏我好事!”
“哎哟,三爷,没有的事,您……”好说歹说算是把这尊大佛送走,山羊胡抹了一把汗,向孙掌柜拱手表示歉意,将孙远递给他的纸团拿着,扶起躺在的吴世镜,“哎,三爷就是这个性子。我待会儿找大老爷支点钱,你就自己找个地方住着吧。”
吴世镜龇着牙笑了,“谢谢姜叔,我早就想这么干了。”他站起身,朝孙远走过去,“谢谢这位小兄弟,我们真是有缘。”
吴世镜见孙远云里雾里,手里比划了什么。孙远回忆了一会儿,恍然大悟,朝着他比划了一下。吴世镜眨了眨眼,然后一瘸一拐的走了。
回来的路上,孙掌柜异常沉默,孙远竟然有几下子,对方人多势众,他也毫不胆怯。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这孩子竟然……孙掌柜有些怀疑,自己这么多年来,对外甥有意无意的忽视,做得是对还是错。
……
……
时间来到七月份,天气炎热,王百撩起衣服,“一大早就这么热,太离谱了吧。”
小狗端来一盘西瓜,咬了一口,“周叔昨天买的西瓜,在井里放了一晚上,快来尝尝。”孙远在柜台,噼里啪啦拨动算盘,手法非常熟练。
县城的火车站,蒸汽机的轰鸣声由远及近,周围的人都在张望,车厢的门一开,提着手提箱的旅客迫不及待的出来。
站台上有相拥而泣的夫妻,有背着全身家当的中年人。一个身穿浅色长衫的男子在人群中看了看手表,十点三十七分,人群熙熙攘攘,他默默在一个柱子旁停留。
十点四十一分,他身边站了两名年轻男女,女生戴了一只帽子,遮住了她的大半长脸,大襟袄的样式很朴素,没有复杂的花边,黑色长裙长到脚踝,整个人看起来很腼腆。旁边的男生浓眉大眼,头戴白色阔边帆布帽,纽扣随意扣着,看起来很阳光。
“迟了四分钟。”身穿灰色大衣的青年说到。
那男生嘿嘿两声,“别这样啊,沈哥,人太多了,我们实在是挤不出去啊。你别这么严肃,附近有什么好吃的?”他一手提着箱子,另一只手准备搂着男子的肩。
沈封侧身躲过,走在黄大栋前面,“不知道。”他希望这个新人闭上嘴,别这么聒噪。
沈封周围弥漫着低气压,搭档说腻味了千篇一律的暗/杀行/动,没有和自己商量就接下了带新人的任务。当然,费力不讨好的事情还是由沈封来干,他自己恐怕还在流连花丛中吧。
黄大栋又傻笑两声缓解尴尬,他看见同伴费力的拿着箱子,便一把将其夺过,“小瑜姐,我来帮忙。”
二人跟着沈封来到城南的一家客栈,沈封观察了四周,确认房间足够隐蔽后,坐在椅子上。三人聚在一起,语气严肃,低声介绍个人信息,然后布置了对应的任务。
女生叫白榆,分析能力强,负责和组织沟通和策/划此次行动。黄大栋武力值较高,是行动的主力。一明一暗是经典的合作模式,两人也是第一次行动,这次由沈封带队,进行实践。“下周的行动难度不小,你们需要磨合。”
“好嘞好嘞。哎,沈哥,别走啊,你急什么……”男生叫黄大栋,“毫不容易能出来,带弟弟我玩完儿呗。”他把行李随意放在地上,就一副不管不顾,要跟着沈封的样子。
“没空”,沈封压下心底的不耐,准备离去。还没走到门口,就听见黄大栋小声嘀咕,“难道有相好了?”
沈封听见“相/好”这两个字,觉得好笑。这个词……实在是……不知他想到了什么,沈封的嘴角不自觉弯了起来。
……
另一边,林斯年在办公室查看政务,出差回来的秘书连口水都没喝赶忙进来,“先生,李局/长的建议恐怕不妥吧,才训练半年,就让他们……这个进度太快了。”
刚刚,武备学堂发了通知,要在八月十二号(下周二)进行第一次演练。按排名成绩,在前二百名的各位学员可以领用服饰和装/备进行演练,表现优异者,可以得到奖励。
“理论永远代替不了实践,这次就是简易的演练,顺便观察一下有没有表现优秀的学员,一举两得。”
“那您要前去观看吗?安保问题还需要……”
四楼办公室讨论的声音逐渐消失,在宿舍躺着睡觉的吴青雄一下子从宿舍的床上跳了下来,对刚刚告诉他学校通知的小弟吼道,“还愣着干嘛?赶快去领啊!”
他咧开嘴,在宿舍转来转去,心里美滋滋的,早就听腻了教官那一套说辞了,既然有这个机会,得让我好好耍几回威风。
小弟像是被狗撵一样跑得飞快,没多久,就捧着衣服回来了,“三爷,衣服拿回来了,给您。教官说了,这长/枪没有子/弹,到时候只需要抹点染料,只有在演习当天才给发放。”
“小气,”吴青雄随手把盘的核桃仍在一旁,拿起衣服准备换上。细黑呢制服上有金色的穗子,黑皮靴光洁明亮。吴青雄的衣领还没翻出来,就去戴帽子,大大的脑袋上一顶歪斜的帽子,显得非常滑稽。听完小弟们的“真真切切”的恭维,他觉得自己仿佛已经是拿捏平头百姓的将/军了,“怎么才周五啊!快,你们也穿上,跟我在操场上走一圈。”
小弟们赶紧套上衣裳,然后跟着趾高气扬的吴青雄四处乱逛。所到之处,无人不夸奖。当然,除了某间宿舍。
吴青雄一脚踹开门,他啐了一口,手摆了两下,身后的小弟们齐齐进入,把桌上放的东西扔的到处都是,柜子里的衣服踩得面目全非,要不是有教官每隔一个小时来检查宿舍,人也要遭罪。
吴世镜穿着粗布蓝衫,脸上没什么表情,静静地看这群人发疯,等到吴青雄满意离去,才慢慢收拾地上的一片狼藉。这间房原本是四人间,但经过吴青雄三番两次的胡闹,其他室友跑的跑,溜的溜。
过足了瘾,吴青雄才脱下衣服,从怀里摸出一块儿金表,扔给旁边的人,“几点了?”
“三爷,快六点了,要不我们去吃饭?晚上该上高教官的课了。”小弟哆哆嗦嗦的捧着金表,小声说道。
“晚上去个屁,爷要回去了。”吴青雄抓起金表,潇洒离去。旁边的小弟问道,“怎么办?又走了。”
“哎,老规矩,请假呗,今天轮到谁了,张元,是不是你,快去!”
吴青雄哼着小曲儿,心情愉悦,上了自家的黄包车,一路上稳稳当当,到了县城内,突然想起什么,“先别回去,去陈氏药铺。”
作者有话要说: 搭档:这b工作!活脏还危险,老子不干了!
沈封:– _ – 你要不要看一下你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