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雀与山羊》以启山林

11、丁香叶

　　五一裴倾玉的爸爸非让她回家一趟，这临时通知，她也来不及买机票，就和白子鹤宋辞一路开车回去。他俩准备让父母见一见，预计七八月份结婚。裴倾玉看俩人坐在前座，相敬如宾，好像这个年纪谈恋爱就是为了结婚了。三个人轮流开车，一路上还可以聊聊天。白子鹤和宋辞都是喜欢规划的有条不紊的人，裴倾玉坐在后座，听他俩聊未来规划。
　　“阿辞，我想等明年把咱俩父母都接过来，就住咱们那个小区，能帮我们照看一下孩子，也方便以后照顾。”
　　“也要问问他们的意见，我家离得近，搬过来气候能适应，叔叔阿姨就不同了。也可以过几年，咱们申请调到一个中间一点的城市。”
　　裴倾玉躺在后座，也没睡着就那么听着。
　　白子鹤突然转过来跟她说话：“还是你好，大不了把店一关，只做网店，回乔朗那儿，风景秀丽，直接养老了。”
　　裴倾玉坐起来“羡慕吧。”
　　“不过，乔朗的家境，你爸妈应该不太同意吧？”
　　裴倾玉微愣，转瞬故作轻松的笑了一下
　　“我俩没到那一步，想那么多干嘛，再说人家也没穷的揭不开锅。”
　　“你之前不说乔朗五一回家和父母商量吗？”
　　“你和你爸妈说了没？”
　　“说了，他们不信，我说啥他俩信过。”
　　“不信就对了。”
　　“没事儿，我户口本是自己的，我想领，他也拦不住啊。”
　　“你家里能同意吗？”宋辞疑惑地看向后视镜
　　“又不是让他和乔朗领证。人家古代面都没见就可以，我已经很不草率了，好歹是我自己喜欢的。其实他们也管不了我，白白是知道的。”
　　“裴倾玉，结婚真的要考虑很多问题的，父母的祝福很重要。”宋辞开着车从后视镜看她。
　　“宋总，我听你俩一路说了这么多，想想都麻烦得要死，其实我已经后悔了，当初就是头脑一热。我说话不过脑也不是一两天了，干脆听杨筠的，我写个财产转让书，不比那一张红纸省事靠谱。”
　　“可是我感觉乔朗已经当真了。”
　　宋辞也点了点头
　　“签合同和婚姻的情感意义相差很大的，虽然本质上，合同更能保障实际利益，但人对情感的需求是满足不了的，情感需求是抽象的，暂时不恰当的具化方式也只有婚姻了。”
　　“我知道啊，但你俩说是不是也挺烦的，领证倒是不麻烦，就是这些形式的东西。”
　　“是很麻烦，但你既然喜欢乔朗，就不要嫌麻烦。和他商量一下，尽可能让两个人开心。”
　　“没事，指不定，乔朗家里不同意，这坏人就不用我当了。”
　　白子鹤冲她比了个大拇指“裴总，高！思路豁然开朗了。”
　　裴倾玉拿起一盒酸奶，翘起腿，望着窗外，收了笑容。
　　裴倾玉妈妈的消息够灵的，估计白子鹤前脚刚进家门，裴倾玉她妈已经知道这姑娘的个人简历了，高兴的像是自己儿子娶媳妇，缠着裴倾玉八卦。裴倾玉正忙着往嘴里塞大蒜，心里正想着：吃肉就大蒜就是香啊！
　　“你一天就知道吃，没心没肺的缺心眼样儿，人白子鹤都结婚了，我和你爸是不干涉你，你就准备这么郎当着啊。不该谈恋爱的时候，一箩筐一箩筐的谈，现在咋了？看破红尘了？”徐影用做着美甲的细嫩手指使劲怼了一下裴倾玉的后脑勺。
　　裴倾玉撇撇嘴：“谁说结婚了，得七月份呢，你咋不说他俩孩子上小学了呢。还有谁说我没处对象，人家同意的话，回去就领证。”
　　“领证？领什么证？你比那小孩大五六岁了，他大学都没毕业，这个年纪的男孩都没定性呢。你脑子是不有病？又看人家长的好了？”
　　“定性？干什么？又不量刑。而且妈你说，谁不喜欢十八的，是吧。我这已经很收敛了，至少成年了，没犯法。”
　　“还十八的，你回家是专程气我的吧！”
　　裴霖给裴倾玉倒了一点白酒，看自己老婆落败才开口：“小玉，毕竟你之前从来没说过结婚这件事，这个人选也不算合适，我叫你回来，也有这方面原因，内个，嗯，你王伯伯家的儿子你认识的，王伯伯想见见你。”
　　“他多大岁数了，见我干什么？太不要脸了！”
　　徐影又给了她一下“别在这装傻。”
　　“去年，你店的事可是我托他帮的忙。”
　　“我给钱总行了吧，我不去，要去你去，或者你再生个闺女去。”
　　“又没让你和他结婚，得给人个面子。”
　　“行吧，哪天啊，我后天就走，明天吧，他微信给我，我俩自己约。”

　　裴倾玉回去的时候后，裴霖嘱咐裴倾玉有空带回来看看，白子鹤开车接她，也听到了这一嘴。
　　“你爸妈同意了？”
　　“我许给他好处了，怕他把我卖给处长家的儿子，就那个□□的儿子，你也认识吧，他高中就一百八十斤了。操，他还嫌我丑呢，虽然很开心，但也很不爽。”
　　“官大一级压死人，你没骂他吧。”
　　“那是，我屁都没敢放，我说是您说的对，我确实颧骨高，克夫。”
　　“哈哈哈哈哈，都他妈什么年代了。”
　　“我看他那个体重，也不需要克的样子，指不定哪天侧躺着睡觉就被自己脸上的肥肉闷死了。啊对，不说我了，晦气。老两口对宋辞满意吧。”
　　“我爸妈满意的从一楼窜到十六楼，他们都想不到，我能找着这么好的媳妇。”
　　“别说他们想不到了，我也想不到。哎，宋辞呢？”
　　“公司有事，她先飞回去了。”
　　“好不容易她不在，我好个信儿，宋总和你在一起什么样啊？就你俩单独的时候，她那么严肃，你不怵啊。”
　　白子鹤从后视镜看她一眼，得瑟的眼角都带笑意“宋辞啊，你看她冷，其实是没安全感。”
　　“我好像听你说过，她父母离异，家里还挺重男轻女的。”
　　“嗯，她大学学费都是打工赚的，也没什么娱乐时间。不像咱们，逃课花天酒地。上个月带她打游戏，她之前居然没打过手游。”
　　“也可以理解吧，哪有时间啊。怪不得你送个花就追到手了。气死我了！这么个大美女！”
　　“嗯，让我捡个便宜，她要是上学的时候有时间打扮，出去玩一玩，现在指不定看不上我了。”
　　“打游戏怎么不带上我啊，咱五个正好。”
　　“她比你还菜，带不动。”
　　“哎，不对，什么叫我打游戏菜！”
　　“是是是，你不菜，你就是没责任心，心情不好就摆烂，你知道队友骂成什么样吗？”
　　“所以我就不打游戏了啊。”
　　“那是你不打了吗，是没人愿意和你玩。”
　　“你处对象还真和打游戏一样，没责任心。”
　　“说的好像我是渣女一样。”
　　“姐姐，您不是吗？”
　　“不是，我是人渣，渣女都很美。”
　　“我看你这次挺认真的，给你个忠告啊。既然喜欢，就别拿乔，别作没了才后悔。”
　　“用你教。”
　　“其实，就我和宋辞现在不准备结婚吗？就突然想起来点正经事，我说话你别不爱听，我是为你好。”
　　“墨迹死了，快说。”
　　“领证也没你想得简单，不是光你俩的事，还是俩家人的事。我也就和你说，我没让宋辞告诉家里彩礼给多少，我怕她爸突然冒出来。宋辞提前走，也有这么个原因。”
　　裴倾玉玩着靠背上的绳子：“人家是生气了吧，那你家给了多少啊？”
　　“十二万吧。”
　　裴倾玉玩绳子的手停了一下，抬眼看了看白子鹤的后脑勺。“你奶给你妈的镯子没给宋总啊。”
　　“啊，没。”
　　裴倾玉笑出声，继续玩起了绳子“哦。”
　　白子鹤听到了这个意味深长的哦，使劲握了一下方向盘自顾自地说：“虽说，咱不信那套门当户对的理论，但也是有道理的。没办法，我是喜欢宋辞，但我没必要给自己惹这个麻烦，宋辞也不知道这个镯子。你别去和她乱说，再说我对她好不就行了。我和我爸妈肯定要说实话，他俩做生意的，你也知道。”
　　“你俩的事，你俩乐意就行了，再说你爸的以后不就是你的。”
　　“是这个理儿，但宋辞生气我理解。”
　　“我也理解，回去好好哄哄。”
　　白子鹤在后视镜里看了她那副：你说的鬼话我一个字也不信的表情
　　又补了一句：“这事是你和乔朗的话，我觉得你也会这么做。”
　　“那我还真不知道，随便吧。”
　　“你爸不是还让你带家里来看看。”
　　“啊，是让带回来，急什么？早着呢，而且我家不用算彩礼。”裴倾玉加重了这个算字。
　　白子鹤愣了愣，刚要开口，裴倾玉烦躁的敲了下他的后脑勺：“就你们爱算，累的慌！我只是现在爱乔朗，他也是。我会计学挂了两次，别跟我提这些，烦死了。到了，让我开，你这车速和我太爷爷飙车都赢不了。”
　　裴倾玉开着车，白子鹤在后座补觉。她放了一首轻音乐，爱情就是这样吗？即使家境殷实的白子鹤，也要计较分毫。白子鹤说他爱宋辞，爱吗？还是说每对情侣的爱都不一样，都有各自的缺憾，不完美？
　　裴倾玉加快了车速，车窗外盛开的丁香花居然被刮蹭的掉了进来，随风飘到了裴倾玉的腿上，很小很香。她突然想到了白子鹤穿着蓝白相间的校服，在讲台上演讲，他的题目是丁香叶，话筒被他喷的都是口水，他拿着一束校园绿化里折下的紫丁香。人是会长大的，微观经济学92分的男人应该不会记得那么稚气，敏感，酸溜溜的丁香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