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屿燎原》囫囵枣枣

77、妥协

　　亦心还在自得其乐，身后的门突然开了，走进来一个人。

　　他一身的盛装打扮，就连平日习惯披散的发丝都被梳理的井然有序。

　　这番模样更显得他样貌出众，俊美不凡。

　　亦心偷偷的瞄了一眼门口的流火，她果然脸颊泛起一丝红晕。

　　这更证实了她的猜测。

　　嘴角不由的向上扬了起来，可她这微不可查的表情却被玄月看得清清楚楚。

　　他走到她身边小声的问道：“什么事让你这么高兴？”

　　亦心马上掩饰道：“我有什么好高兴的。二殿下还真是有闲心啊，外面接待贵宾这么忙，你还有空来我这里串门子？”

　　北野玄月早就习惯了她对他的这种傲慢态度。

　　在他看来她虽然像只狡猾的小狐狸，逼急了还会咬人，可比起那些乖顺听话的宠物，这种与生俱来的桀骜不驯更让他心动。

　　闻言，他只是低头灿然一笑，摆了摆手。

　　他身后的侍从便手捧着一套华美的礼服走了进来。

　　“你今晚做我的舞伴好吗？”

　　突然听到他如此说，亦心微微一愣。

　　舞伴？

　　既然是魔族宴请贵宾，那舞会定然是少不了的，可这是他们的正式宴会，作为舞伴出现在他身边意味着什么亦心不是不清楚，怎么可能会答应。

　　淡淡一笑道：“二殿下怎么看也不像会缺少舞伴的人啊？其实我不太会跳舞，所以为了不损害你们魔族的声誉，你还是另找一位德才兼备的人吧。”

　　她会拒绝，玄月一点也不感到意外。

　　他极为有耐心，走到窗边坐在了她常坐的那张软塌上。

　　一手轻搭在一旁的琉璃矮桌上杵着头悠闲慵懒的看着她道：“只要你答应今晚陪我跳一支舞，冰凌霜雪我就送给你如何？”

　　亦心的表情有明显的触动，这逃不过北野玄月的眼睛，如今好像只有冰凌霜雪才能吸引她的一丝注意。

　　她不答反问道：“这就是你说的那个条件？”

　　玄月点了点头。

　　“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不过就是做我的舞伴而已，又不是让你嫁给我。你不用这么一副壮烈牺牲的表情看着我吧。”

　　亦心：“······”

　　其实她的内心已经开始动摇了。

　　不管这是不是一场阴谋他的条件都十分的诱人，更何况她如今完全没有退路，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伺机而动。

　　于是应道：“好，我答应你，可我也有一个条件。”

　　听她如此说，玄月嘴角一弯。

　　还真是只狡猾的小狐狸，真是一点亏都不吃。

　　“什么条件？”

　　“除了冰凌霜雪，我还要一个人。”

　　“冷映雪？”玄月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

　　亦心点了点头。

　　玄月有些不解的问道：“她不是你的情敌吗？你为何还要救她？”

　　“你说的不错，她确实是我的情敌，可她也是我师父的妹妹。”

　　她只是想为师父做点事，不管能做什么，只有这样才能让她的内心好过一点。

　　他低头笑道：“既如此，就如你所愿。”

　　* * * * * *

　　南宫家两兄弟本就是为了谈判而来，也并没想能谈出一个什么结果，走一个过程而已。

　　可没想到魔族之人竟搞出这么大的阵仗。

　　果然和南宫屿预想的的一样，他们早有预谋，不得不处处小心谨慎。

　　本来定在当日的谈判会议被推到了明日举行。

　　而眼前安排的却是一些无关痛痒、眼花缭乱的宴会舞会。

　　南宫屿虽然心里十分不悦，可他看兄长却能不动声色安然处之，便也安耐住性子。

　　他们休息的地方也被安排在了二殿下北野玄月的梦玄宫中，还恰好就在他房间的旁边，也是梦玄宫最好最宽敞的房间之一。

　　走过走廊之时，南宫屿看到了楼下花园中站立着一个女子，她正背对着他们而站。

　　她一身红黑色的礼服，金棕色的发丝披肩而下。

　　他忽然愣住，因为这个背影和亦心太像了，就连发色也是一模一样。

　　可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十分的可笑，亦心如今应该在尘光谷参加苍羽族的祭祀典礼又怎么会出现魔族的宫殿之中。

　　随即便移开了视线，朝休息的房间走去。

　　亦心在花园之中看到了一闪一闪的萤灵虫，它们是死者的亡灵所化必然带有死着生前的心愿，可它们如今却也和她一样被困在这魔族的宫殿之中。

　　所以便不知不觉间生出一种同病相怜的亲切之感。

　　“快回去吧，舞会快要开始了，一会殿下来接你见不到人，该着急了。”

　　流火在她的身后催促道。

　　亦心依旧追逐着这些萤灵虫玩耍，丝毫没有要听话的意思。

　　她一边玩闹一边说道：“流火，你是喜欢北野玄月的吧，要不今晚的舞会你替我去吧？你要是穿上礼服定然是个美人。”

　　她像是被亦心说中心事似的怒目看着她，可她也听得出她的话并无恶意，也只是羞恼的沉默着。

　　静了一会，她突然小心翼翼的开口说道：“殿下其实是个好人，你······你为什么不喜欢他？”

　　听到她如此问，亦心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这段时间以来，这还是流火第一次和她心平气和的说话。

　　她温和的笑着看向她。

　　“他也不见得就喜欢我······我是灵族他是魔族，我们天生就是宿敌，谈喜欢太过于遥远。再说，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今生今世我的心只属于他一人。”

　　流火听到她如此说便沉默了。

　　她喜欢一个人久了，便十分的熟悉他的每一个神态，每一个举动。

　　殿下定然是喜欢这个女孩的，她就从没见过他对谁花过这么多的心思。

　　其实她自己也十分很清楚，他身为魔族尊贵的二殿下会爱上何人也都不会爱上她。

　　她只是他的女仆，他的手下，他杀人的工具而已。

　　这是她的身份，她从决定跟在他身边的那一刻起就已经牢牢记住了这一点了。

　　她不需要有情感，她只需要对他忠心就够了。

　　可这真的够了吗？为什么她还是会有期待？

　　难道她对他的爱真的就只能这么卑微吗？

　　看着流火呆呆的表情愣在原地不知在想些什么，她那毫无防备的模样哪里像一个杀手，倒像是一个为情所困的少女。

　　亦心还真是有点喜欢她了。

　　一个新奇的想法突然蹿入了她的脑海之中。

　　她上前一步拉起流火道：“走，我们回房间。”

　　回到房间之后，亦心前前后后的折腾了一番。

　　看到了一个全新的流火站在她的面前，脸上终于流露出了开心的神色。

　　她身上穿的是玄月最初拿来的那套雪白色的礼服，那套礼服虽然很美，可抹胸露背的样式她说什么也不肯穿。

　　所以才选了暗红色这件。

　　可没想到，流火穿上后竟然美得像换了一个人。

　　她这套雪白色的蜜柔丝礼服是和玄月的黑色礼服是一套的。

　　看上去真的很般配。

　　亦心真的很期待，如若玄月进来时，突然发现一直被他忽略的这个女扑居然是个不折不扣的小美人会是什么表情？

　　惊奇？惊讶？还是惊喜？

　　可一切似乎和她预想的不一样。

　　亦心一直躲在屏风后等待着她想看到的结果。

　　当玄月走进来时本来脸上带有喜悦的神色，可看到身穿雪白色礼服之人是流火时却异常愤怒。

　　“你好大的胆子，谁给你的权利。”他的怒火的目光之下令所有女仆、用人瞬时惧怕不已。

　　见状亦心从屏风后走了出来道：“是我。你不要怪她，这件礼服是我让她穿的，你有什么火冲着我来好了。”

　　他身边一个年纪较大的仆人开口解释道：“这件雪白色的礼服，是二殿下母亲留下的，对于他有非比寻常的意义，只有未来的妻子才有资格穿，岂是她一个女仆可以穿的。”

　　“闭嘴。”玄月怒斥道。

　　亦心闻言，微微一怔。

　　她没有想到玄月对这件礼服如此看重，却被她拿来戏玩。

　　可这样一件有着特别含义的礼服又为何要让她来穿呢？

　　如若没有这件事她是不是还被蒙在鼓里。

　　让她穿上礼服，并不逼迫，可却水到渠成。

　　他这一做法却实心机深沉。

　　她一时间也不知道是该向他道歉还是质问。

　　亦心正在犹豫之时，却被他一把拉住就向外走去，她可以感觉到他身上十分的愤怒的气息。

　　“去哪？”

　　“舞会。”

　　她速问，他速答，可从他的语气中不难听出他是真的很生气，于是亦心决定先道歉。

　　“对不起，我并不知道此事，如果事先知道我绝对不会这么做。”

　　亦心知道魔族之人是最看重等级观念，也极其重视皇族物品使用，等级不同使用的服饰、佩剑就连所吃的食物都是不同的。

　　在众人眼中他们皇族自然是位于制度等级金字塔顶尖，天生具有高人一等的优越感。

　　这种与生俱来的权利让他习惯了去俯视周围的一切。

　　竞对人与人之间最平凡的情感毫无知觉。

　　他之所以会生这么大的气，是因为这件事在他看来是对他的一种羞辱，对魔族皇室的一种羞辱。

　　可山海之中并没有哪一族会是天生的奴仆，他们不过只是畏惧魔族的权利不得不选择臣服。

　　可流火却不同，以她的能力大可不必留在此处，可她却念着一丝恩情留下。

　　玄月却反而把这种珍贵情感视作理所当然而任意践踏。

　　既然如此，那他对她也必然不会有多少真心，他如今还肯正眼看她一眼不过是因为她是灵族凤王之女，如若哪一天她失去了这个身份，恐怕他对她的态度还不如流火吧。

　　见他依旧不说话，亦心突然挣开他的手绕到他的面前停住。

　　她盯着玄月的双眼非常认真的说道：“殿下，这件事我有错，可我已经像你道过歉了。可你不觉得你也欠我一个解释吗？”

　　玄月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眼底掠过一丝危险的神色。

　　像她这样的女子确实令人心动，可也从未有过任何女子敢在她的面前如此的嚣张。

　　平日他可以放纵任她胡闹，可这事关皇族的颜面，他又岂会容她这么放肆。

　　他似在压抑的吐出几个字：“你想要什么解释？”

　　亦心不是不知道他此时身上的气息十分的危险，就像一头随时会咬人的野兽。

　　可就算如此有些话她还是必须要说。

　　“你觉得我让流火穿上你母亲的礼服是对你的羞辱吗？可你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不也希望我穿上那件礼服？你觉得我会认为那是一种荣耀？不尊重别人的意愿，只是一味的强加入你自己的意识就是对的吗？在我看来那件礼服无论是穿在流火或是我的身上性质并无不同，你都能如此生气，难道还指望我能心平气和？”

　　“你······”

　　玄月从没有见过这么伶牙俐齿的女子，可他说的话竟然让他一时之间也并无辩驳之词。

　　亦心浅淡的一笑道：“怎么，殿下想把抓起来关入暗牢之中？我从踏入此地的那一刻开始就随时做好了准备。”

　　想必做一个阶下囚也比这虚假的身份来的自在吧。

　　玄月近乎冰冷的眼神看着她，如今他真想看看过了今晚，她是不是还能这般理直气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