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屿燎原》囫囵枣枣

68、心痛

　　这次的人界大战，虽然死伤惨重，可最终还是以人界取得最终胜利而告终。

　　魔族大军全部葬身于葬神山，而北野耀玄月和北野耀阳却逃回了魔界。

　　晟辉兄妹两和达奚墨也重新收复了古维尔城和边境的城池。

　　人间的一切仿佛又开始了新的复苏。

　　近日的冕光城，庆祝胜利的仪式是一波接着一波，人们走出了战争的阴影，尽情享受和平的欢愉。

　　皇宫里也是热闹非常，因为山海中的知名人士从没有聚得这么齐过。

　　风妖王一直沉浸在弟弟死去的痛苦之中暂且不说。

　　连久未露面的山海战神南宫戟协助人界赢下了这场战争，这不能不引起一阵欢腾。

　　另外还有灵界五大家族的首领，和一些部族的头领。

　　所以为了庆祝这次获胜的伟大壮举，雅藏国王决定举办一个嘉奖仪式的盛大舞会。

　　凡是冕光城有过战功表现之人均可参加。

　　这又引来一阵欢腾。

　　许多军官的子女正是婚配的年纪，如若能借此机会遇到自己命中的良人可谓是幸事一件，更何况还可一睹灵界知名人士的风采，尤其是南宫家两兄弟可是山海万千少女们的梦。

　　外面都已经乱翻了天，可亦心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她此时可没什么心思参加什么舞会。

　　突然，一阵阵敲门声响起。

　　“亦心，你在吗？快开门。”

　　听声音，是小月和雅乐。

　　她走过去开了门。

　　可才一开门，她整个就愣住了。

　　首先是雅乐走了进来。她拍了拍手，瞬间两个侍从拉着两排挂满礼服的移动衣柜走了进来，另外两个抬着很精致的盒子，一盒是化妆用的各色彩粉，另一盒是各种精致饰品。

　　亦心才看到她这一套行云流水的操作便知道她们这时来找所谓何事了。

　　她们定是要为今晚的舞会做准备。

　　可亦心看着这些形式多样、五颜六色、琳琅满目的装扮就瞬间有些头疼。

　　小声的说道：“我现在逃跑还来得及吗？”

　　雅乐看着她一副提不起任何兴趣表情，上前一步就拉起她的手说道：“我知道你不爱这些，可今日是难得的庆祝舞会，南宫屿肯定要出席的，你难道不做他的舞伴？”

　　“不就是个舞伴嘛，我不去，小月不是可以。”

　　她话音刚落就看见小月双手和头摇的像海浪一样。

　　雅乐忍不住笑了一下道：“你可还真是大方，你可知道全冕光城一半的少女都是冲着南宫屿来的。你不去，就不怕他今晚被少女们热情的洪水给侵吞了？”

　　这次换到亦心发笑了。

　　她小声地嘀咕道：“有什么区别吗？说的好像我去了就不会被侵吞掉一样，说不定还连着我一起遭殃。”

　　“你还真是冥顽不灵。”

　　亦心抬头看了看她为她们用心准备的一切，突然有些不忍辜负的说道：“嗯，这些装扮呢我实在是不擅长，不如雅乐公主替我做决定吧，我相信你的眼光。”

　　听到她这么说，雅乐轻叹一声道：“那好吧。”

　　她和小月兴高采烈的挑起了衣服，亦心却走到了阳台上，准备继续看那本今早从皇宫的图书馆借来的《月光下的亡灵曲》。

　　这是一本关于人界和冥界的故事，讲的大概是嗜血族和人类之间爱恨情仇的故事，挺好看的。

　　可她刚拿起那本书，就看到对面花园的回廊下站着两个身影。

　　一个他再熟悉不过了，那是他的兄长栾亦亓，可另一个她却没见过几次，可她记得他龙族锦麟宫宫主，南宫屿的兄长南宫戟。

　　兄长怎么会和他在一起？

　　这不免勾起了亦心的好奇，看到他二人并肩站在一起，仿佛看到了一副唯美的画卷。

　　亦心从小到大很少见过兄长穿战袍的样子，也很少见到他与谁如此亲密无间的模样。

　　亦心放下手中的书，走了出去。

　　回廊下，两个人正在闲聊，说的也左右不过是战争后序和一些家族治理的话题。

　　亦心一步步的走过去，她的内心十分紧张。

　　对于南宫戟，她可以说知之甚少。也就是以前在学院中听南宫屿提到过他这个兄长。

　　他也说过他和哥哥的关系很好。

　　亦心当时也没有一个具体的概念，这个好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程度，今日见到他两这般模样才觉得南宫屿当时的语气过于轻描淡写了。

　　南宫戟首先看到亦心走了过来。

　　他一见这个女子便觉得她素雅纯净，微卷的蜜棕色发丝披肩而下，随意却不显凌乱。双唇微红，干净素白的脸上一双灵动的眼眸。一身雪白色的长裙更显得她的美清新明亮。

　　南宫戟见过她，在战场之上。

　　她当时一身火红色的战衣站在南宫屿的身边，脸上布满了血迹，虚弱不堪，却斗志不减。

　　和今日的她简直判若两人，可却不难让人认出。

　　南宫戟嘴角微微一笑，只是看向栾亦亓。

　　他回头看到亦心，意外却显平静。

　　“靳擎大人。”亦心朝南宫戟微微点头。

　　他也是微微一笑回应。

　　栾亦亓放下手中的茶杯看着她问道：“亦心，怎么了？”

　　“兄长，我找你有事。”

　　亦亓从她的眼中看出了一丝的急迫，不然这丫头也不会才看到他回来便急匆匆的来寻他。

　　可南宫戟相邀他在先，这时离开恐怕······

　　还没等他开口，就听见身后之人道：“你要是有事就先走吧，刚好我也约了阿也，想与他谈谈。你走了也好给我们腾地方。”

　　栾亦亓闻言只是笑而不语，心道：他这性格还是老样子。

　　于是便随亦心离开了。

　　他们既然要谈重要的事情自然是不能在皇宫里。

　　于是策马出了城。

　　来到了城郊的一个崖边，山崖的对面便是城西的河谷处，也是她第一次来人界时遭遇魔族伏击的地方。

　　那一次，南宫屿为了救她，几乎失去了半条命。

　　亦心微微闭上双眼，感受着河谷的风拂面而过的清凉。

　　栾亦亓虽然没有亲身经历，也从没来过此地，可他却清楚的记得那件事。他在内心感激南宫屿救了亦心的同时，也深深感叹他对亦心的感情竟然如此之深，已经到了不顾自己性命的地步。

　　可真像远比想象中的还要残酷。

　　他也似乎猜到了亦心今日会约他出来的目的。

　　她迟早都会知道，与其瞒她到不可挽回的地步，不如把一切都告诉她，让她自己去做选择，哪怕这样会万劫不复，也好过她成天的伤心猜忌。

　　亦心：“为何南宫屿身上的火狼毒会和我有关？”

　　她并没有问是否和她有关，而是问为什么和她有关。

　　这里面的差别就说明她已经确定了这件事。

　　其实，是南宫屿亲自告知她的，从他那晚坚决的“不是”两字一出口，亦心就已经确定了这件事，剩下的便只是原因了。

　　她会这么问栾亦亓一点也不意外。

　　他转过身来看着亦心，给她讲了一个很长的故事。

　　“在你还未出生之前，正是山海六界混战之时。”

　　“母亲随父亲四处征战，平定魔界与冥界挑起的战乱。而就是在那时母亲与冥界的赤魂鬼王缠斗伤了还在腹中的你。”

　　亦心不难看出，兄长的眼中满是哀伤的神色，就仿佛她当时就已经逝去，没有活下来一样。

　　她忍不住问道：“赤魂鬼王？难道就是星澜学院后山暗牢下镇压着的那个赤魂鬼王吗？”

　　亦心见过他，对他的恐惧是任何一个见过的人都不会遗忘的。

　　栾亦亓点了点头。

　　“那他如此强大，又为何会被镇压，究竟是谁把他镇压在那儿的？”

　　亦心一连串的问题，反映出了她是多么渴望知道真相。

　　可栾亦亓又要怎样告知她，是她亲手把赤魂鬼王封印镇压的，她体内的火神原初之力的爆发是如此的惊人。

　　他微微闭眼，叹道：“镇压他之人······我也不得而知。”

　　她有一丝失望道：“然后呢，后来又怎样了？”

　　亦亓继续说道：“由于母亲被赤魂鬼王刺伤，你出生之后伤及灵根，幸而得到了火神灵脉的相救而得以存活。可你的灵脉和火相冲，不能全身打通，所以便只能将你送到魔焰山脉中的烈焰中畜养火神灵根。可魔焰山正处于魔界与冥界的交汇之处······”

　　亦亓顿了一会儿又说到：“魔界和冥界对神族的嫉恨是根深蒂固的，赤魂鬼王探查到了你的气息所在，由于怀很在心。为了报复，他便在你的身上注入了冥焰之火，让你被烈焰的火毒反噬而死。由于赤魂鬼王来自冥界身上沾染了冥府地界地狱幽冥之火，不仅噬皮、噬骨、还噬心。它就是一种诅咒，一旦沾上就会缠绕终身。除非有人愿意用逆转之力把诅咒转到自己的身上······”

　　说到这里，亦亓停了下来。

　　他转头看向亦心，只见她的眼角不断的有泪水划落。瞬间不忍再继续说下去了。

　　可就算他不说，想必她也已经猜到了结局。

　　正是南宫屿把原本属于她的诅咒转到了自己的身上？

　　这一刻亦心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南宫屿会拒绝了所有的家族的联姻，而选择了她；为什么她身上的血和泪能够缓解他的毒性；又为什么她一次次的追问，他还是不愿意说出真相。

　　这千年来，日月星辰、沧海桑田，一直有一个人在为她承受着原本属于她的噬心之痛。

　　原来真相揭开原比她想象的还要残酷。

　　泪水流下来没有声音，可她的世界已经天崩地裂。

　　如今她的脑海之中就只剩下唯一的一个问题。

　　她抓住亦亓的手，紧紧的握住，眼中的泪光闪动，却十分平静的说道：“这火狼毒究竟要怎样才能解？”

　　见他不说话，亦心又追问道：“是用逆转之力再把火狼毒转到我的身上吗？那你教我怎么运用逆转之力。”

　　亦亓摇了摇头。

　　“诅咒一旦转移就不可能再转，更何况，它已经在南宫屿的体内潜藏了几千年，已经不是当初的火狼毒了，它已经被强化了。”

　　“兄长只要告诉我，究竟怎样才能为他解毒？”

　　亦心语气坚定，可这份坚定正是亦亓所害怕的。

　　她的话已经把他逼到了悬崖边上，如若今日不告知她真相她很有可能当着他的面就会做出傻事来。

　　他知道，这么多年的尽力隐瞒就是为护她周全。

　　也罢，反正他如今的使命就是为了守护她而生，既然这是她的选择，无论她最后结果如何，他都会陪着她，哪怕要陪她一起毁灭。

　　栾亦亓轻叹一口气道：“你如今的元神，本就是火神灵脉。当年南宫屿转移了你身上的火狼毒其实就是你的血液所在。而你体内潜藏的寒冰之血，其实是他把自己的血液传给了你，这也是你体内为什么能同时拥有冰和火之力的原因，山海之中，冰火不相容，可你却是一个例外。”

　　他停了一会儿继续说道：“所以，想要救他，你就必须为他流尽你全身的血脉，注入他的体内。再加之冰魄草的净化，他才能彻底的解毒。可是······”

　　亦亓没有再说下去。

　　亦心却毫不忌讳的脱口而出。

　　“可是我会死，是吗？”

　　亦亓点了点头。

　　“你为他散尽全身的血液，就意味着你会血脉流尽而亡。”

　　亦心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亦亓没想到她知道真相之后过于平静了。

　　看着她的背影突然觉得有些吓人。可她的性格一向如此，心里越是难受就越是没有一丝的声音，静的仿佛她已经消失掉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