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屿燎原》囫囵枣枣

58、诱骗

　　葬神山的一个不起眼的山峰之上，墨蝶静静的眺望着曼光镇里的祭祀神灵的火光。

　　背后突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他并未转头去确认来人的身份。

　　却嘴角微微上扬。

　　他一身黑色斗篷隐在黑暗里，看不清脸，可从身形不难看出，是一个女人。

　　“你终究还是来了？”

　　墨蝶转身看着她，那双眼睛依旧是那样熟悉。

　　她依旧忘不了星澜学院后山誓死守护珀曜石残片的那个女子。

　　她身上和你拼命的那种勇气是连她也惧怕的。

　　可她也从她眼中看出了一种狠厉，这让她很期待。

　　因为这种狠和他们是一样的。

　　从那以后，她就对这个女子特别的关注，发现了她的一个致命弱点。

　　这令她欣喜的同时也使她感到困惑。

　　一个性格如此刚烈的女子竟然能为了一个男人卑微如此？

　　冷映雪不削的开口道：“怎么，你知道我会来？”

　　墨蝶不急不缓的说道：“我从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知道。终有一天，你会和我们站在同一个阵营。”

　　闻言，冷映雪却笑了起来。

　　“做梦······我只是来交易并非投靠，对于这一点你必须搞清楚。”

　　墨蝶只是看着她微笑不语，其实从她决定和他们交易的那一刻起，她已经一只脚踏进了魔族的领域而不自知。

　　难道这就是所为的当局者迷吗？

　　对于一条走向深渊的路却总以为会有回头的机会，殊不知对于有些信仰是不容许有擦掉重来的机会的。

　　这就是历来背叛者的下场。

　　她迟早都会是被魔族利用的人。

　　想着墨蝶嘴角勾起了一丝不可查的笑意。

　　墨蝶：“既然只是交易，就希望你能拿出一点诚意。”

　　冷映雪对她的姿态十分的嫌恶。可却还要端出一副合作的嘴脸去忍受，这种滋味难道就是与魔为伍的代价？

　　她耐着性子道：“你们想要什么？”

　　“很简单，你只要把鹿尧和她手中的珀曜石残片交给我们。你想要南宫屿还不是唾手可得。”

　　冷映雪看了她一眼，轻蔑的道：“你们真有把握能杀了栾亦心？哼，别怪我没有提醒你，这小丫头如今可是厉害得很。你们魔族也曾吃了她不少苦头想必不用我多说吧，我可不做没有胜算的交易。”

　　墨蝶轻软的走到她的侧边拍了怕她的肩膀道：“放心吧，这一次，她必死无疑。你只要······”

　　冷映雪听完他们的整个计划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只是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 * * * * *

　　这天一早，雅乐巡视军营。

　　百里和小月到附近的山上采集仙草灵药为大战做准备。

　　南宫屿则在营帐里和雅乐的几个副将研究作战的战术。

　　千予桑和鹿尧也不见身影，估计是躲在哪看风景吧。

　　好像纵观整个军营就是她最闲了，闲到了想去关注别人八卦的地步。

　　要说非要有什么事可以做，除了等待这场大战的来临，就只有······

　　想着，她转头看向了不远处的霎雪山。

　　冰凌霜雪真的可以救回师父吗？既然暗夜前辈都说了那必然是没错的。

　　虽然现在就想去，可她还是不能冲动。

　　大战在即，她此时不能离开，孰轻孰重她心里还是能衡量的。

　　只要战争一结束，如果她没死哪怕是再次拼上性命她也要把冰凌霜雪拿回来。

　　只是如今还不是时候，耽误一点点时间，想必师父是不会怪她的。

　　“你该不会是怕了吧？”

　　亦心的身后突然想起了一个声音，是冷映雪。

　　从她质问的音调中亦心不难听出她的责备之意。

　　师父的死，她心里一直都是怨恨她的吧，因为她也怨恨自己。

　　可就算此时她对她有再多的怨恨她也是可以承受的。

　　毕竟师父终究是因她而死。

　　于是耐心的解释道：“我并非害怕，只是不能这么做。”

　　“胆小鬼、懦夫······”冷映雪继续攻击道。

　　亦心咬着牙就是不说一句回击的话。

　　或许对于别人她不用顾忌这么多，可她却是师父的亲人，她不能这么做，只能忍。

　　见她不说话，冷映雪的怒气不仅没有丝毫的消退，反而变本加厉。

　　在她的眼中亦心的沉默和退让都击中了她的每一根神经，让她觉得在她的面前她才是赢家，而她什么都不是。

　　低头轻蔑的一笑：“栾亦心，你知道我哥哥他为何会收你为弟子吗？”

　　亦心微微一怔，这个问题她确实没想过。

　　她也听说过不少关于师父的事，他是星澜十杰导师之首却从不收自己的弟子。

　　这或许是因为他们特殊的身份吧，世人都惧怕嗜血族。

　　可要说为何收她为弟子，她还真不知道缘由。

　　冷映雪继续说道：“嗜血族其实真正的使命就是为了守护光明而存在，哥哥他是光明的使者，所以才会甘愿堕入黑暗之中。哥哥他对我说过，你是山海光明的希望，所以值得用一切去守护。可我就是不明白，你究竟有什么值得守护，竟然这么优秀的两个男子这般对你？桐梧大人是喜欢你，可在我心里，你根本配不上他。”

　　亦心的泪水悄无声息的顺着脸庞滑落。

　　她的话针针戳进她的心里，师父为她而死，确实不值得，她也会竭尽全力去弥补。

　　可南宫屿是她所爱之人，他们两之间的事也不容他人置喙。

　　亦心反驳道：“你以师父亲人的身份记恨我，我无话可说。可南宫屿不行，你没有资格打着他的名义来说我的不是，我配与不配也不是你说了算。”

　　闻言，冷映雪气的死要着牙齿，双手都紧握成拳。

　　今日冷映雪会说这一番话也是想激怒于她，可不想反而被她的冷静和话语所激怒，这还真是讽刺。

　　于是不假思索的回击道：“你以为南宫屿身上的冥焰火狼毒是怎么来的，那都是拜你所赐。他一直以来所承受了多少痛苦你明白吗？你真的爱他吗？亏你还说的这么大义凛然。”

　　看着她说话的样子，亦心恍乎感觉周身一颤，背后一阵阵的发凉。

　　这一瞬间她的话语已经在她脑海中来回转了千百次。

　　她只是知道她是南宫屿解火狼毒的方法，就像她的眼泪一样，可却不知道他身上的毒和她有什么关系。

　　拜她所赐？究竟是什么意思？

　　亦心：“你把话说清楚······什么叫做拜我所赐······你说啊······”

　　见到亦心有些激动却还是隐忍着泪水的样子，冷映雪才有了一刻的清醒。

　　她这时才意识到自己刚刚情急之下说了什么。

　　这是一个秘密，也是如今她和南宫屿之间唯一的联系了，却没想到竟然被自己亲手掐断了。

　　如若有一天，南宫屿知道是她亲口告诉了亦心事情的真相，他会恨她一辈子的吧。

　　不过只要她一死，或许一切就没有以后了。

　　想着，冷映雪恢复镇定说道：“你现在问这些还有什么意义。你连我哥哥都救不了，还妄想替南宫屿解毒？你除了会带给他们伤害，你还能做什么？”

　　亦心的手握成了拳头，在不住的颤抖。

　　全身上下一阵冰凉。

　　脑海中就只有一个声音在回想：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究竟是为什么？

　　看着她这时的模样，冷映雪似乎很满意，她转身就朝霎雪山的方向跃去。

　　她本就是嗜血族，移动的速度自然是要比其他族群快很多，这是他们与生俱来的天赋。

　　这时，虚空中传来了一个声音道：“想要知道真相就跟我来。”

　　亦心瞬时张开凤翼就追了上去。

　　* * * * * *

　　霎雪山是一座圣山，因为它受神族的庇佑，因为它到处都掩埋着魔族的骸骨。可为什么没有人在霎雪山迷路？

　　那是因为人族的善良，他们不忍看到有人曝尸荒野，哪怕那些是他们的敌人。

　　所以将一路的尸骨都掩埋了。

　　久而久之，霎雪山里就多了很多石头堆成的墓碑。

　　当有人被风雪迷失之时，顺着那一座座的墓碑，就能找到回家的路。

　　这是亦心在曼光镇的这段时间听过最多的一个故事，虽然很短，它却有警醒人心的作用。

　　所以当你迷失方向的时候，永远记住，善良是你的路标。

　　她不知为何，此时脑海中会突然的浮现出了这个故事，或许是因为她听了太多遍，或许是因为此时想起了第一个和她说这个故事的人。

　　霎雪山的山腰处，亦心立在风雪之中，看着离她不远的冷映雪。

　　她也并非不知道她一路把她引到此处的目的。

　　这是魔族为至她于死地惯用的戏码。蓝优梦为杀她，变作小月的模样把她引进学院后山的暗牢。

　　如今，冷映雪又再次为了杀她，把她引来霎雪山。

　　如果这一次她再没有警觉那是不是太傻了点。

　　而冷映雪同样知道，她很可能已经看穿了她的计谋，可这根本不重要。以她对她的了解，就算看穿了她依旧还是会跟来。

　　因为她内心的善良，自命不凡。

　　果然，一切如她所料。

　　亦心看了看周围大雪纷飞的环境，浅浅一笑道：“这里应该不止你一个人吧。”

　　“你怎么知道。”

　　冷映雪看着她自信的表情十分的惊讶。

　　“虽然你我并未交过手，可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既然你处心积虑的把我引到这，想必不会是只想和我打一架再顺便受个辱这么简单。”

　　她话音刚落，就听看见一个穿一身影青色外袍的男子走了出来。

　　他冷俊的脸上透着一丝邪气，让人不寒而栗。

　　“你还真是聪明，这样的才智不来我们魔族简直是可惜了。”

　　看见荼蘼的一瞬，亦心还是惧怕的往后退了一步。

　　亦心并非第一次和魔族之人交手了，可荼蘼并非和幻影双生、千面鬼魅一个等级，而是比她们任何一个都要厉害。

　　在魔界，他就是十分恐怖的存在。

　　撇开他千变万化的毒不说，单是速度和变幻的攻击就是她无法抵挡的。

　　更何况还有一个冷映雪。

　　她虽是灵界之人，可她比谁都希望她死，这二人联手她根本没有胜算。

　　如今这样的局面，她也只能是背水一战。

　　于是咬了咬牙道：“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我，宁愿站着死，也不愿跪着生。”

　　冷映雪：“你······”

　　她这话不仅狠狠的甩在了冷映雪的脸上，更是让荼蘼也露出了一丝赞赏之色。

　　可他的心中更多的却是忌惮。

　　这样一个人，如若不能为他们所用那今后必定是心头大患。

　　于是道：“既然如此，那我就成全你好了······”

　　荼蘼即将出手之际，散星谷中突然传来了魔军的号角。

　　这个声音低沉、呐喊、充满着无限的愤怒。

　　他们突然停了下来，同时望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

　　亦心的内心更是惊恐不已，魔族居然这个时候达到了散星谷？

　　荼蘼却笑了起来：“来的还真是时候。怎么，没想到吧，这是我们一早就定下的局。”

　　亦心慌乱的说道：“这怎么可能呢？魔族的大军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就穿过了霎雪山？绝不可能。”

　　她怎么也不会相信，神族六千年来的守护竟然在一朝一夕之间给破了？

　　看着她脸上不可思议的神情，荼蘼十分神秘的笑了。

　　他得意的说道：“其实，那根本就不是魔族的大军，他们只是一些穿着魔军服的其他族群罢了。真要说我们魔族的话那他们之中确实有一个。那就是领军的大殿下，北野耀阳。”

　　亦心眉头一锁。

　　他口中的这个大殿下，是噬魔族魔君北野霖光的长子，是一个精于算计，城府很深的人。

　　单看这一次的周密计划就知道，声东击西，出其不意······这绝非是一个寻常之人可以筹划得出的。

　　亦心道：“你们究竟想怎样？”

　　“你说要是把你抓到大军之前······南宫屿他会不会就把整个曼光镇拱手相让了呢？我们甚至都不需要出一兵一卒。”

　　闻言，一整沉默之后，亦心直逼着他的眼睛坚定地吐出了四个字。

　　“他绝不会。”

　　亦心会这样认为并非觉得在南宫屿的心中她没有整个曼光镇重要，而是相信他在权衡之后最终会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哪怕这样做会让他失去所爱。

　　他是南宫屿，是整个山海的希望。这样一个人哪怕接受失去的痛苦也不会放弃一分坚守的责任。

　　荼蘼看着亦心此时的神情不由的皱起了眉头。

　　可他随即又笑了起来道：“你说的也对，我还是觉得杀了你更为稳妥······”

　　亦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