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屿燎原》囫囵枣枣

107、转变

　　亦心抬头看着南宫屿冷俊生气的侧脸，心情也突然变得有一丝的沉重。

　　也让她意识到了这件事的复杂性。

　　按理说师父能醒来她应该高兴才对，毕竟这是她长久以来的期盼。

　　可如今真的实现了，她却觉得一切似乎再也回不到从前。他凶残嗜血的画面一直在她的脑海中回荡。

　　虽然她也不停的告诉自己那并不是他的本意，可内心深处的陌生和恐惧还是笼罩着她，根本挥散不去。

　　他或许还是她的师父，可他却像变了一个人，不再是以前那个平和、温柔的师父了，他周身萦绕着的气息，是如此的强大且具有压迫感。

　　这让她感到十分的不安。

　　亦心想着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南宫屿把她抱回了幽居花园，看着她煞白毫无血色的脸，瞬间心疼不已。

　　“他对你做了什么？”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可名状的怒气。

　　亦心微微愣了一会儿，抬手抚上了他的眉头安慰道：“别担心，我没事，就是失了一点血而已，把你紧张成这样？”

　　“一点血而已？你怎么如此不知道珍惜你自己，嗜血族的凶残本性难道你没有了解过吗？还是你以为他是你师父就会不同？”

　　南宫屿十分生气她可以感觉得出来。

　　可他以前无论如何生气也从来没有这样凶过她，虽然知道他是出于关心可心里难免一阵阵委屈。

　　她本就在为师父的事忧心不已，本来还希望得到他的一丝宽慰和理解，不想他一开口却是责备？

　　亦心尽力的想掩饰，可眼眶还是被一涌而出的泪水打湿了。

　　看到她难过的样子南宫屿忽而愣住，才意识到自己情急之下都对她说了些什么？

　　一抬手就把她的头按进了怀里紧紧抱住：“对不起，是我不好······你一哭我心都碎了。”

　　亦心只是抱着他没有说一句话。

　　不一会儿，头顶却传来他低沉的声音，“和我回锦麟宫好不好？”

　　亦心突然愣住。

　　回锦麟宫？她没想到南宫屿会这么说，可是她真不想在这个时候离开，师父刚刚醒来，这是她期盼了多久的事。

　　她选择沉默无声，南宫屿就知道她不愿，又是因为冷濯染？

　　“如今他已经醒了，就算他为救你而死，你做的已经够多了，难道还不能放下吗？”

　　“可我和你回锦麟宫又能做什么呢？”当一只困在牢笼里被豢养的金丝雀吗？亦或是待宰的羔羊。

　　她质问的话语让南宫屿瞬时愣住，此刻他似乎明白了她在顾虑些什么。

　　她是一只遨游天际的凤凰啊，他却自私的想把她困在自己的身边。

　　为了她他可以什么都不要，财富、君位、甚至他的生命，他就只是想要占据着她的心。

　　他捧起她的脸让她看着她的眼睛。

　　“你如果想要自由我可以给你，但必须有一个条件。”

　　亦心不解地看着他：“什么条件？”

　　“你的自由里必须有我······如果失去你，一切对我来说都没有了意义。”

　　她的眼睛瞬间就被打湿了。

　　如今面对这样一个他，她再也没有任何推开他的力气，既然如此就算他的身边是牢笼、枷锁，她还有什么拒绝的理由？

　　轻声道：“好，我愿意和你回锦麟宫。”

　　话音刚落就感觉额间一阵柔软······

　　* * * * * *

　　冷濯染苏醒之后，随着自身意识恢复也渐渐的忆起了一些模糊的片段。

　　他缓步走向回廊的尽头处。

　　一步······一步······

　　随着他一步步走向月光的方向，脚下是大片大片血红色的蔷薇绽放。

　　随着那些记忆注入脑海······他看到了那场他死去的大战之中，她曾抱着他哭得撕心裂肺······

　　他立在了银白的月光之下抬手挥袖，一面水光银镜出现在他的眼前，一幕幕的回溯着他沉睡这久山海中发生的每一件事。

　　包括那些她为他所经历的种种。

　　上雪山······入火海······

　　他静静的看着，一身的银丝白袍长长的拖在身后。

　　他的嘴角轻微的扬起却没有一丝的喜悦之情，眼中却有压不住的东西在疯狂的生长。

　　那是对鲜血的渴望，更是对她的渴望。

　　有些事他想理性面对，可这一次他偏偏就是不想控制，这样重生的生命是她给的，他就只想为她再放肆一次。

　　他没想到当初救下她只想守护她，可又让她付出这么多？

　　就如同六千年之前······

　　为什么早该斩断的东西为什么还是割舍不下。

　　他以为他可以忘掉从前，忘掉那些和她之间的点点滴滴。

　　其实他早就没有了心，直到遇见她才感觉自己又活了一次，所以才会付出一切的想去守护她。

　　或许是她曾经的光辉让他仰望，可她却是神界火神，神族的陨落是六界之殇，可她的归来却也为整个神族的复生带来了一线希望。

　　尽管没人知道，这个希望什么时候可以实现。

　　可在她回归亚维斯之前她仍就是灵界的小凤凰栾亦心，他也会守护她到底，哪怕再为她粉身碎骨一次。

　　既然如今他回来了，这是她拼了命换回来的，难道他不该为她做点事情吗？

　　以前的冷濯染已死，如今他不想再掩饰了，撕下所有的伪装他便不再是她的师父而是一个爱她至深的男人。

　　如果这个世界要与她为敌，他就荡平整个山海。

　　如今他最担心的还是他和她之间的血咒。

　　那天的阴差阳错竟然让他失了控制，让他如今对她的渴望不仅仅是鲜血，还有一些他无法控制的东西。

　　这让他有些不知所措，如今之际只好对她避而不见······

　　* * * * * *

　　亦心多次想见她师父都被拒之门外。

　　她也可能想到了他为何不想见他。

　　如他刚刚苏醒一切都还在恢复中，如他还十分虚弱不能见人，如他现在的情绪很不稳定······

　　这样的五花八门的借口，亦心已经从暗夜前辈的口中听了一大堆了。

　　反正无论她怎么软磨硬泡，他师父就是不见他。

　　她也只能把那些从尘光谷带来的灵药转交到暗夜之影的手中。

　　希望他能照顾好师父。

　　其实，亦心已经决定要离开天霁城了，她答应了南宫屿要和他一起回锦麟宫去。

　　他如今身为龙族乃至灵界的君上有太多的事情等着他回去处理。

　　既然陪在他的身边是她所做出的决定，那么她就不会再轻易的离开他。

　　亦心最后一次站在摘星楼的一扇古旧式的大门外。

　　大门依旧紧闭着，就如同她每次来时一样。

　　可这是最后一次了。

　　“师父，我要走了。虽然好想在走之前见你一面，可如今我也想明白了，既然你回来了就已经是上天对我最大的恩赐，见与不见其实也没有这么重要了······师父，你要保重，我······我走了。”

　　亦心说完最后的这一番话，有些恋恋不舍的离开了。

　　走的时候还一步三回头。

　　可那扇大门依旧紧闭。

　　轻幽回廊处，冷濯染立在了一面巨大的幻境之前，里面正是门口的亦心一步三回头的画面。

　　他只是静静的注视着不言一语。

　　“既然舍不得，又为何这般狠心不见她？”

　　冷濯染的身后突然出现了一只猫悠闲的踱着步子，他一双幽绿色的眼睛仿佛能洞穿一切事物。

　　他依旧不说话，直到幻境上的那抹身影逐渐消失。

　　他现在似乎能理解当年南宫屿的心情了。

　　把她留在身边无疑是对她最大的伤害。既然爱她又怎会舍得她受伤。

　　“老染，你究竟是怎么想的，你倒是说句话呀。她可是很快就要和南宫屿回锦麟宫了，云境可是龙族的之地，有很多的禁制，到时你要是再想见她可就······”

　　“不管她会去到什么地方，都阻拦不了我，只是如今的我又要以什么样的身份面对她？师父吗，还是······只怕如今我的存在对于她来说都会是一种伤害。”

　　暗夜之影似乎很能体会他如今这种心情。

　　问道：“那你接下来是要留在灵界，还是回冥界？”

　　听到他如此说，他平静的眼瞳突然呈现出血红色，剔透如雪的肌肤上一抹鲜红的唇色微微一勾道：“有笔账看来是到了该清算的时候了。”

　　他的声音低沉而冷静，可所散发出来的寒气却可以让周围一切景致蒙上一层冰冷。

　　他会如此说暗夜之影虽然并不意外，可看到如今这副震慑一切的模样似乎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想起当年的冷濯染，他的心里也不免一阵战栗。

　　他本就是山海中最厉害的存在，不然牧伯伦家族的威望也不会在整个冥界如此之高。

　　就连象征冥界皇家的威廉家族都要忌惮三分。

　　珀曜石本就是镇在神域天徽城的宝石，它是集天地之间所有的灵力凝聚而成，具有未知的神秘力量，也是守护六界平衡的根源。

　　珀曜石如若碎裂，六界必将遭难。

　　当年神族的陨落就是最好的见证。

　　可这一切似乎就是一个必然的结果，它注定会发生，没有其他的选择。只是这一切的后果却要让一个人来承担，这公平吗？

　　珀曜石是因为她而碎没错，可她这样的选择也是为了拯救六界，可最终的惩罚却降临在了她一人的身上。

　　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如今却还逍遥法外，这让他怎么能忍？

　　所以，该是他做点什么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