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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剑灵 ...

  •   紫藤花开了又谢了,淡紫色的花瓣像雪花一样纷纷落下。

      紫藤花下坐着一个男人,敞开的衣衫露出麦色的皮肤,腰间斜挎着长剑,银色的剑略微出鞘,在早晨初升的阳光中被照得有些带着金辉的亮光。端起一个瓦罐,罐中的酒再一次被他一饮而尽,“哐嘡”一声瓦罐落地摔得粉碎。酒液已经沾湿他的衣服,污浊了,他也丝毫不在乎,提起旁边堆的老高的酒坛子,打开塞子,咕咚咚地灌下去。摔碎空坛子正要接着去拿的时候,一个人抓住了他的手。

      倾歌,他又来做什么,这个唠叨的男人。“早上喝酒太多会伤身。”果然又是他那一句,他会在晚上的时候对他说晚上喝酒伤身,到了早上就变成早上喝酒伤身。也难怪,他是医者。

      “我忘不了,好痛苦。”盛天行对着在他身边的破坛子碎片上坐下的倾歌说。“忘不了就不用强迫自己去忘。”倾歌对他说。“忘不了就不用忘?你明白我在说什么吗?”盛天行疑惑地看着他。“欢休,你说的是欢休。”

      “那你。。。。”盛天行的手指颤动地紧盯着倾歌,听闻他的医术出神入画,难不成。“不错,我有办法让他不死。”

      “真的?!”盛天行猛然起身,抓起了他的衣袖。“别这么激动,我只是说让他不死,并没有说可以医活他,而且我还缺少一种极为罕见的仙草,能不能找到还是个问题。”

      “是什么样的仙草,告诉我,我一定会把它找出来救他。”“这是一种生长在极地冰山上的草药,叫做极地冰兰,极地冰兰极为罕见,而且它只是冰气凝成的冰魄,一般的人都无法采摘到它,即使是摘到了,刚一拿到手中也立即会溶化,变成一团淡蓝色的烟雾消逝,传说中在极地冰山上住着一个由万年冰雪剑气所化成的冰魂剑灵,冰魂剑灵经过万年的修炼成为人形,有些被困在极地的人还得过他的帮助,如果主人可以找到冰魂剑灵也许他会帮你拿到这颗极地冰兰。”

      “那欢休这些日子就烦劳你照顾了,我一定可以找会极地冰兰医治他。”“主人放心去吧,自从主人带他回来,我就一直将他泡在一种药水中,主人在去极地之前要不要同他道别?”“在哪里?”“主人随我来。”倾歌打开一个花圃角落的巨大瓦罐,碧绿色的水中泡着一个人,仅仅将头露出水面,湿漉漉的头发,苍白的脸,盛天行的手颤抖着想要去触摸那张像是在哭泣的脸。

      “欢休。。。。。。我一定要找到极地冰兰,医好你。等着我,我很快就回来。”

      。。。。。。。。。。。。。。。。。。。。。

      月夜,一匹快马疾速奔驰在通往极北之地的大道上,盛天行独自踏上旅途,日夜兼程,一直像北而去,穿过北武国,和那一片无边无际的草原,越走越觉得寒风刺骨。

      “秋风萧萧愁煞人,出亦愁,入亦愁,座中何人,谁不怀忧,令我白头。胡地多飚风,树木何修修,离家日趋远,衣带日趋缓,心思不能言,肠中车轮转。”

      那是一片极北的冰雪之地,望不到边的纯净的白色,树枝上挂着冰凌,地上堆积着厚厚的积雪,马已经无法向前行进,盛天行将马拴在一个树桩上,独自踏入那片厚厚的积雪之地。踩在雪地上,向是踏上没有归路的征程。远处金色光芒中的雪峰像是一片洁净的圣域。

      在太阳将要西沉的时候,盛天行终于爬到云霄中的峰顶。云雾缭绕,如入神仙之境,坐在山顶的崖边,看着如血残阳和满天赤色的晚霞,壮美无比,阵阵山风带着树木的清香吹来。有羽化登仙之想。

      在西边的晚霞中隐隐地现出三座雪峰,纯白色的雪峰在云雾缭绕中,整座山泛着金光。景色十分壮观。“那是被称为‘闪光之山’的三怙主雪山。传说是天庭落下凡间的三位仙子所化,护佑善良的百姓,左边那个像是庄严端正,像是坐在莲花台上的是仙乃日,中间娴静优雅,亭亭玉立的是央迈勇,右边神采奕奕,衣袖飘飞的是夏诺多吉,三位仙人来到人间,惊讶于这片山川秀美的景色,化为三座雪峰。”

      他想起在途中听来的关于这片极地雪峰的传说。除去雪峰的传说,听到最多的就是有关剑灵的传说,世间剑术最高明的传说有四人:剑圣,剑灵,剑狂,剑魔,这个雪峰之上的剑灵听闻为极地剑气所化,时而快如闪电,时而化而云烟,时而化为利剑,时而又化为俊美的男子。山下有诸多关于他的传说。

      世界真的有这样的仙子?他有些迷茫地想着,他想要找的极地冰兰又在何方?

      突然他看见崖壁上的石缝里长着一株纤细的兰花,开着蓝紫色的小花。“这就是极地冰兰吧”蓝紫色的花蕊闪着动人的光彩,傲然独立冰雪之间,寒风之中,只有这样的花才配称作极地冰兰。

      盛天行正要跃起身去采摘那崖峰里的极地冰兰,摘在手中却变成一片蓝紫色的冰晶,接着化为一阵淡紫色的烟云消失不见,他不可置信地看着那被寒风吹散的紫色烟雾,为什么明明拿到了却又得不到?

      突然一阵天崩地裂的响声,他的身体开始随着雪峰晃动起来,而且越晃越猛烈,怎么会这样?大片的积雪开始从峰顶向下滑动,来势猛烈。

      “雪崩!”他的脑中灵光一现,突然想起了什么,却在一瞬间被积雪淹没,不!不能!他不可以葬身于此,欢休还等着他的仙草解救。

      ......................

      “醒来吧。。。。。。醒来吧。。。。。。”盛天行仿佛听见一个声音在呼唤自己。

      金色的阳光透过白纱窗帘照射进来,给整个屋子撒上淡淡的金色,让整个屋子明亮起来,从打开的窗户可以看到外面的雪峰,白色,漫无边际的白色,这里是极北之地的雪峰,他要寻找极地冰兰的雪山之巅。

      “你醒了?”
      门开了,在金色的晨光中立着一个高挑的人影。
      神仙!盛天行不禁一惊。
      那男子,身形很优雅,一身白衣胜雪。肤色晶莹白皙,一双紫罗兰色的眼睛,银白色的长发随意地披散在肩上,这种银色的头发看起来很亮眼,不过怪异而罕见,在这样的雪峰上竟然有这样绝色的人。

      “是你救了我吗?”

      “可以这么说吧”那人的声音很冷漠,像是也被冰封了一样。
      “这里是什么地方,你又是什么人?”

      “这里是夏诺多吉雪山,我没有名字,你也可以叫我寒川,几千年前,我是一支锋利的宝剑,我的主人将我遗留在这雪山之上,我不是人,别人都叫我剑灵。”“你就是剑灵!”盛天行跳起来,拉住他雪白的衣袖。“终于找到你了。”

      “你在找我,为什么?”“我想要极地冰兰,帮我摘到它,好吧?”“我为什么要帮你?”寒川冷冷的说。“他们都说你是一个善良的人,常常帮助在雪峰受困的人。你也会帮我,对吧?”盛天行痛恨现在的情势,痛恨低声下气地对人说话,他如今有求于人,不得不如此。

      “你错了。”寒川的冷冷的声音再次传来。“而且错了不止一处,是三处。”“三处?”“第一,我不是人,只是剑气所化而成的妖灵,就更加谈不上是什么善良的人,第二,他人之言,岂可信,我的确是在雪峰救过人,却不是因为我可怜他们,而是想看到他们在雪里辛苦爬行着出雪山的可笑样子,所以根本谈不上什么善良。第三,我也不会帮你,你要做什么是你的事情,与我何干?”

      盛天行脸上的表情凝结起来,果然只是不通人性的妖灵,他就不信没有这剑灵的帮助就拿不到那极地冰兰。

      离开了剑灵在雪峰上搭建的冰筑,刚刚走出去就有呼啸的寒风吹来,像刀割一样地划过他的脸颊,他一步一步艰难地攀登着,那积雪陷入他的腰间,他觉得身体越来越冷...每走一步都觉得无比地困难,每走一步都觉得巨大的痛在他身体里,冰冷要将他冻结,但是他不能停下来。四处都是冰,冷得挪不动一步了,他自己也要结冰了,如果他一停下来,他的手,脚立刻就会冻掉。。。不能停。。。太痛了,他走不动了,摔倒在雪地中,挣扎着,他不能停。。。

      他不能停,欢休还在等着他,他仿佛看见欢休孩子般的脸上绽放出笑容,盈盈地向他走过来.........盛天行的身体倒了下去,再也没有爬起来。

      又是那间用冰雪筑成的,纯白色的屋子,雪峰之巅的冰屋子里却感觉不到寒气,明明敞开着的窗子也没有寒风吹进来。“又是你!”盛天行缓缓地睁开眼睛,他已经懒得跟眼前这个冷冰冰的妖灵再说什么。

      “我曾经说过不会帮助你,但我改变主意了。”“哦?”盛天行立即坐了起来。“你愿意帮我了吗?”盛天行疑惑地挑了挑眉,他不会那么单纯地认为这个奇怪冰冷的家伙会那么容易就改变主意,除非他另有什么恶毒的打算,他可以将雪峰下艰难爬出雪地的人们的惨象当作调剂生活的乐子,这次他又要从他那里得到什么?”

      “不错嘛,学得聪明了。”寒川笑起来,这是盛天行第一次看见他笑,却有些发寒的感觉。

      “我发现你是一个好看的男人,比我千年以来见过的任何人类都要漂亮,而且是越看越漂亮的男人。”他说着,盛天行竟然不由自主地想往后退,这个妖怪要做什么?“我。。。。。想要你,把你自己给我,我就给你极地冰兰。”

      盛天行顿时觉得头皮发麻,他漂亮吗?夜函君曾经说他的容貌丑陋,让他幸免一次,这次却又碰见这样的人,这个叫做寒川的剑灵审美观似乎有些问题,不过这种妖怪的观点当然同一般人有些出入,而且他也太直接了吧。

      “太过分了,你!”盛天行指着他的手指有些发抖。“我盛天行从来都只有压别人的,哪里有被人压的分。”为了欢休他想忍住一时的怒气,可是他做不到,这人简直摆明了是要挟。

      又一次置身于冰天雪地中,盛天行冻得通红的手指拔着雪峰上的积雪,寻找着他梦中的极地冰兰。他在发抖,双手不停地发抖,来到雪峰快要十天了吧,欢休不知道还熬不熬得住,想起他被泡在药罐子里千疮百孔的身体,他就想要流泪,雪花大片大片地飘下来,快要将他埋进积雪中,而他自己的身体也快要冻成一个雪人。“士可杀,不可辱。”他盛天行的骨头硬得很,命也硬得很,没有他办不成的事情。他一定可以靠自己的力量去摘取那极地冰兰,带回家。

      “等着我,我一定可以找到极地冰兰,医治好你。”那天临走是对欢休说的话仍然回荡在他的耳边,他现在却陷入了这个积雪的巅峰之上,这是一个冰冷的世界,他随身都要被冻结,然而外面的世界又何尝不是这样。他想起了很多人。

      月鸢,想起这个人的时候让他的心到现在仍然揪着直痛,他来到这里第一个见到的人就是月鸢,这个消瘦白皙的男人始终这样淡淡地笑着站在他的身边为他谋划一切,仍然记得与他畅谈的夜晚,记得醉酒的夜晚他温柔的抚慰。他好想他说不是他做的,他却说是,他不能原谅他,更不能原谅自己对他的心软。

      白翎,这个优雅的男人始终站在他的身后,不论他做什么,他都默默地支持他,直到如今他仍然不知道他与白悠然之间究竟有着什么样难以割舍的情愫,这也是他到如今仍然不能释怀的源泉。

      倾歌,有时他很沉默,有时却很唠叨,这个带着淡淡幽香的男人始终那样笑着望着他。

      思赐,他的心像圣洁的百合花一样澄清,他还曾经说过要于他一起保护神的子民,将神的光辉散播到任何太阳光可以照耀到的地方。

      丽奴,虽然盛天行早已经发现他是东卫国的派来的细人却到现在迟迟没有见到他动手,他不知道他的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为什么想起了这么多,难道他这一段的生命又到了尽头?难道是回光返照的迹象?他看见那一片片如同鹅毛般的白雪纷纷扬扬地落下来。这是如此纯净的一片世界,白色的天地。洁净而又美丽。

      一片淡紫色的花瓣飘落在他的手中,带着淡淡的紫色光环,好美,在那一瞬间他握在手中,一瞬间却又化为烟雾,他始终都得不到这他急着要去救人命的极地冰兰吗?

      花开不过这么一瞬间,仿若一场他永远也抓不到的梦。

      悠扬的笛声传来,一个人坐在山颠吹笛,空旷的月夜里,笛声是那样地震撼人心,仿佛带着魔力,引得他的脚步不知不觉地向前一直移动着。是寒川,那个冰冷的男人,不,他不是人,只是剑气所化成的妖灵,但一瞬间,也许是这样悲伤的笛声,如涕如诉,如怨如慕,他在诉说着什么?千百年来独立雪峰的孤单吗?是谁将他遗落在了这渺无人迹的雪峰之巅,这千百年的漫长岁月他又是如何渡过的?

      突然间盛天行在心里对这个长着一头银发,如烟一般淡紫色眸子的妖怪有了一丝丝的悲怜。他冰冷,但他没有办法只把他当作剑气所化的妖灵,所有有生之物皆有情,更不要说修行万千年,独自站在雪峰之巅,看尽世间苍海桑田的寒川。

      月半圆,一轮弯月如钩,挂在天际。
      远处山的巅峰上厚厚的积雪映着月光,泛出淡淡的蓝。
      将山与天际相交的地方渲染得更加苍茫。

      白衣飘飘的寒川独自站在山巅,夜风吹起他的衣裳,在风中飘扬着,如同广寒宫的仙子一般的出尘脱俗。盛天行走到他的身边,静静地与他并肩站着。
      寒川回过头,他的如烟一般淡紫色的眼睛比幽暗的天空还要诡异。
      那种孤绝的气息让他的心里发痛。
      有一瞬间盛天行竟然有一种拥他入怀的冲动。

      “你想好了?”寒川转过身,问他,眼中写着赤裸裸的欲望,即使在这样极寒的积雪之地,盛天行也觉得灼热无比。

      “想。。。。。。”盛天行想起寒川的那个提议就觉得头皮有些发麻,想到自己要被这个冷冰冰的妖怪插有些发抖地向后退,想起欢休苍白的脸又停住了脚步。不,大丈夫能曲能伸,为了他难道不能忍这一时吗?他又不是什么纯情处男,不就痛一下,他还是他的盛天行,没有什么可以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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