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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07 ...

  •   姜翱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在宋俞远的目光下进的门。
      宋俞远在客厅的沙发上等他,小台几上还放着一块姜翱最爱的黑松露蛋糕。可惜姜翱现在并没有什么胃口。
      “坐过来。”宋俞远拍了拍自己身旁的位置。
      姜翱沉默不言地拖着步伐走过去,坐下。
      还没等姜翱坐稳,宋俞远就弯下腰把姜翱的双脚捞起来放在自己的腿上。宋俞远慢慢地小心地帮姜翱脱去外面的袜子。
      “斯”尽管宋俞远已经万分小心,袜子的布料还是刮到了姜翱的伤口。
      宋俞远皱着眉头观察了一会姜翱的伤情,然后从台几上的医药箱里拿出一支姜翱并不认识的药膏出来,挤到了自己的指尖上。
      宋俞远真的很温柔很温柔,他照顾到了姜翱的每一块冻伤的地方,也在用着最小心的手法去不让姜翱感到不适。
      “宝宝对不起,前几天张澜生病了。这件事不知怎么被我妈妈知道了,她就非要我陪张澜去医院看看。你知道的,我妈妈一直以为我和张澜是恋爱关系。”宋俞远不仅没有在第一时间质问姜翱和Barlow的关系,而是在仔细地交代自己的问题。
      我想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都会屈服于这样的温柔之中。姜翱就是。
      姜翱接受了宋俞远的解释,也解释了自己和Barlow在一起的原因。没有人会愿意和这么温柔的伴侣吵架。
      但是,一根刺它就是一根刺,它既然出现了,就会一直支棱在那里。直到有一天你不小心地碰到了它,然后被扎的鲜血淋漓。
      宋俞远能明显的感觉到姜翱的情绪不太对,即使是在做的时候,姜翱也常常走神。他知道上次的事情多少让姜翱有点不舒服了。姜翱在国外长大,几乎什么事情都是自由的,在他眼里,一件事是什么他就是什么,不存在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心思。可是,宋俞远并没有办法改变现状,他只能用最笨拙的方式保护姜翱。
      “宝宝,我们去瑞士度假吧。”宋俞远事后把姜翱抱在怀里说道。
      这也算是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姜翱向实验室申请了三天的假期,宋俞远也安排好了公司的事务。最麻烦的可能就是小翡翠的问题,最后,在宋俞远的几次商量下,把小翡翠送到了宋母那暂居。
      飞机在苏黎世国际机场降落。
      宋俞远牵着姜翱的手走出机舱,他们这次的目的地是瑞士的一座浪漫小镇——采尔马特。
      采尔马特就像一座活在童话里的小镇,走入它的那一刻,人也好像走进了童话。
      马特洪峰脚下的采尔马特小镇聚集了浪漫、美丽、温暖、明亮,似乎所有美好的词语都能用来形容它。这是一个没有汽车的地方,但这里有着阿尔卑斯山著名的马特洪峰,又有冰川之城的美称。
      Eighty degrees warm it up for me,
      Finally free found the God in me.
      And I want you to see I can walk on water.
      Thousand miles from shore I can float on the water.
      Father hold me close don’t let me down.
      在这个小镇没有人知道宋俞远是谁,也没有人知道姜翱是谁。他们只是世界上最普通的情侣之一,他们只是过路人。
      夜晚的采尔马特被温柔的灯光包围。宋俞远牵着姜翱的手在车站广场上散步,看着人来人往,看着热闹非凡,看着世界上所有的美好在眼前铺展。
      车站前的主路从广场往南北延伸。往北的路两面都是商铺。路的尽头弯向左前方,呈倒L形。通向教堂广场和古老的老城。
      商店门口的巨大的红色瑞士牛憨态可掬,姜翱忍不住上去摸了好几下。
      “你要不要悄悄地坐上去骑了看看。”宋俞远弯下腰在姜翱耳边耳语。
      “那骑完要是有人打我,你就带着我跑。”姜翱也装模作样地压低了声音。
      然后两个人就盯着那个大红牛笑个不停,引得过路人纷纷侧目。不过他们不在乎。
      主路向东西都有支路,向东的支路里面有一条与主路平行的马路,周围是酒店,还有一个较大的是长方形运动场。
      宋俞远紧紧牵着姜翱的手顺着小路走,两个人边走边谈论晚上的晚餐,姜翱执意要在晚饭前吃一块巧克力蛋糕,可是宋俞远则认为他最近吃了太多甜食,应该节制点。
      小路走过来,豁然开朗,一大片木楼的前面有很多年轻人在运动场上打排球。两头用树桩雕刻的老鹰守卫着这个运动场。宋俞远想拉着姜翱也加入其中,不过他们并没有带运动服,他们打算明天再来参加这个活动。
      继续向前走,从Bayard右侧进去,再左拐就是宋俞远提前预定的酒店。酒店是一个小五层的木楼。从外面乍一看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一旦走进去就会被鲜花围绕。浪漫至极。
      姜翱带着两个行李箱坐在大厅的沙发上,等待宋俞远去和前台交涉房间的事情。其间他还偷偷拍了很多张宋俞远的背影。
      宋俞远订的房间是一个圆形大床房。
      “哥哥,你是不是在期待什么。”姜翱挑眉拉进宋俞远,然后在他的唇上轻轻啄了一下。
      “宝宝,我们先去吃晚饭。”宋俞远在姜翱的脸侧用力地亲了下,然后把人拉下了楼。
      晚饭是姜翱选的地方,在教堂前的小广场上。露天的座椅可以在夜空下享用极致的美味。姜翱看向远处的马特洪峰,又看向眼前那个眼里只装得下自己的男人,觉得人生也不过如此了吧。
      清晨,姜翱是在阿尔卑斯长号声中醒来的。民间歌手们在马特洪峰脚下的高山草甸上演奏阿尔卑斯长号,试图唤醒整座小镇。
      昨天晚上宋俞远折腾姜翱折腾到很晚,现在自己也困得不想起床。姜翱就蜷缩在宋俞远的怀里,仰头数他的睫毛。
      一根,两根,三根……
      终于在姜翱孜孜不倦的目光之下,宋俞远实在是睡不下去了。他睡眼惺忪地在姜翱鼻尖点了一个早安吻,然后就拽着姜翱和他一起起床洗漱。
      姜翱边刷牙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和宋俞远,还挺般配的。
      早餐是在楼下的自助餐厅吃的。姜翱在宋俞远的逼迫下吃了两个鸡蛋,一杯牛奶,还有一大块培根。
      而宋俞远居然喝了他最爱的热可可!
      宋俞远和姜翱早上先去参观了马特洪峰博物馆,然后就去了姜翱心心念念的小教堂。
      他们在十字架下接吻,企图受到主的祝福。这座小小的教堂,不知道承载了多少人的心愿,但是姜翱并不贪心,他只需要他的主能给他这个小小的祝福。
      教堂门前的台阶上,一个阿尔卑斯长号铜雕塑号角与远处的马特洪峰遥相呼应。
      正午时分,宋俞远和姜翱坐在教堂对面的小餐厅品尝着当地的特色小吃,以及门口那对白人夫妇制作的烤鸡。三位衣着民间服饰的号手,在号角前面演奏起阿尔卑斯长号,很多路过的旅人都会驻足欣赏。
      “这里的时间过得真慢啊,就好像我们已经在这里生活了很久一样。”姜翱总是能在抬头的时候看见那高峨巍耸的马特洪峰。
      宋俞远伸手撸了撸姜翱的头发,眼底尽是笑意,“你喜欢的话,我们老了以后可以搬来这里。”
      老了之后吗,姜翱还没有想过这么远。
      “可是这里不允许燃放烟花吧,它连汽车都是不允许的,”姜翱可惜地说,“要是可以的话,这里一定是观赏烟花最好的位置,五彩缤纷的烟花与马特洪峰齐高,绽放在清澈如斯的天空之上,我想整个小镇都会被点亮。”
      宋俞远随着姜翱的话语想象,真的好像可能看到姜翱口中的那场盛大灿烂的烟花秀。
      下午的时候,他们从Bayard门前左拐,进入去老城的小巷。老城保存的很好,都是几百年的木屋。屋基由石头垒成,屋顶不是瓦,而是青石板,这在中国国内都是比较特别的,在温哥华更是闻所未闻。
      木楼有两层或三层高,还有外挂楼梯,外挂阳台。姜翱说,在这个阳台上可以种很多的植物,这样他在家就能观察植物的生长了。宋俞远则说,他要在这个阳台上安置一个小木桌,小吊椅,这样在姜翱照料他的小植物们的时候,他就可以在边上写他的代码了。
      低头是热爱,抬头是挚爱。
      多数木楼都是由几根圆木柱子支撑起来的,在木楼与圆木之间隔着一大块圆形的青石板。
      坐在路边消磨时光的瑞士老太太,平等地向每一对路过的情侣给予温和的微笑。念天地悠悠,观夕阳西下。
      说是老城,其实很小,这就走到尽头了。回望老街,木楼点缀鲜花,鲜花拥簇着马特洪峰。
      夜晚就这么无声无息地降临了,姜翱和宋俞远坐在一个咖啡厅的外面,姜翱倚在宋俞远的怀里,数着天上的星星。
      “宝宝,你想吃巧克力冰淇淋嘛,我刚刚在那边看到了自助的冰淇淋机。”宋俞远吻了吻姜翱的发顶,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勾着姜翱的掌心。
      “想!”姜翱永远无法拒绝巧克力。
      “那你就站在教堂门口等我好吗,我马上就给你买回来,给你买最甜的那个。”宋俞远在姜翱的眼角落下一个吻。
      姜翱就听话地站在教堂门口,翘首盼望着那个最甜的冰淇淋。
      然而,还没等来冰淇淋,倒是先等来了Barlow的一通电话。
      “Jang,你先听我说,我给你发了一个视频,你最好好好想一想,你看完了再打给我。”Barlow好像很着急的样子,连说话的语速都很快。
      姜翱点开微信,看到Barlow确实给自己发了一条视频。姜翱下意识地看向宋俞远离开的方向,但他还没有回来。
      姜翱点开了视频。
      视频的开头是对着地面的,里面的声音很嘈杂,镜头也晃来晃去,什么都听不清,好像是有人在吵架。然后,镜头慢慢向上移动了,姜翱看见了宋俞远的妈妈,也看到了Barlow,看到了实验室的负责人,还有好几个同事。Barlow情绪很激动,好像是在辩解什么,整个脖子都是红色的。后来,拿着镜头的人又往前走了几步,声音开始变得清晰。
      姜翱的心猛地突了一下,他感觉有些东西开始崩塌了。
      “他根本没有资格在这里!他就是个恶心的同性恋!你们知道吗,你们把一个两个同性恋当个宝供在这里呢!”宋母尖锐的嗓音一下子就戳中了姜翱心底最深处的地方。
      中间的时候,实验室的负责人吴尊也尝试着去拉宋母,不过宋母的声音还是在继续。
      “那个姜翱不知道带着我的儿子去哪了!都是他!我儿子根本不是同性恋!我们家在他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帮助了他……他,他却想爬上我儿子的床!真的是恶心至极!还有这个外国人,他们是一起的!他们都是同性恋!我明明看见他之前搂着姜翱!结果姜翱转身就去勾搭我儿子了!他们同性恋就只知道乱搞!可是我儿子还年轻,我儿子还要结婚的啊!他们这些同性恋在这能研究出什么?!他们天天脑子里只有乱搞!”
      视频到这里结束了,以姜翱的中文水平,他并不能想象出宋母后面还会说出些什么。
      宋俞远为姜翱编织的那个梦破裂了,只留下一地碎渣。
      姜翱抬头,他好像能看见宋俞远在远处排队的身影。
      马特洪峰依旧伫立在前方,不过看来瑞士的主并没有愿意给予他的信徒一点祝福。
      其实这一次姜翱也可以骗自己说不在乎,就像Abeir说的那样,他总要学会为一段感情牺牲。但是,他真的做不到。
      他可以学会放弃自己自由的灵魂,他也可以尝试着多信任宋俞远一点。只是当他把那根牵着自己的绳递给宋俞远的时候,这个世界,这个有关宋俞远的世界会勒得他喘不过气来。姜翱无法接受那个面目全非的自己。
      姜翱感觉有点累了,他慢慢蹲下,给Barlow拨了一通电话。
      电话几乎是在拨出的那一秒就被远在中国的朋友接通了,姜翱没有说话,只是听着电话那端的呼吸。
      “Jang,我说过的,我们都会失败。”Barlow知道现在姜翱最需要的根本不是虚无的假意的安慰,“Jang,格劳斯山的积雪已经开始融化,我们回家吧。”
      Barlow的电话还没有挂断,姜翱就看到了妈妈来电的显示。
      “Barlow,给我点时间吧。”
      姜翱接通了妈妈的电话。
      “Mum.”
      “我的孩子。”
      姜翱本来是没有想要哭的欲望的,可是在听到妈妈声音的那一刻,他就好像又变回了那个只会缩在妈妈怀里的孩子。眼泪控制不住地往下掉。
      “Mum,我想回家了。”姜翱抬头看向夜空,这些星星不是家里的星星,这些星星不属于他,这里的星星也没办法照亮他。
      “妈妈都知道。回来吧孩子。回家吧,回家就好了。妈妈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
      姜翱挂了妈妈的电话,用自己单薄的双臂抱住自己。他在泪水模糊中好像看见宋俞远在奔向他。
      “姜翱!你怎么了?”宋俞远满眼担心和急切,但是碍于两只手都拿着冰淇淋,没有办法去抱住自己的小雪人。
      “哥,我们就这样吧。”
      就在姜翱话音落下的那一刻,采尔马特被绚烂的烟花照亮。原本不应该在这里存在的烟花却在马特洪峰的面前叫嚣着自己的爱意。斑斓的烟花在这座童话小镇绽放,把最深沉的爱意送给自己的爱人。
      每一朵烟花仿佛都在向姜翱诉说着那无与伦比的爱意。
      宋俞远端着两支冰淇淋,逆着光站在姜翱面前。面容变得模糊不清。
      那是世界上最甜的冰淇淋,也是一个男人能想到的,给自己的爱人最浪漫的示爱。
      但是,冰淇淋总会融化,童话的城堡会在黎明前崩塌。留下的只会是满目疮痍的现实。
      姜翱看着宋俞远,露出了一个释然的微笑。
      这是一座童话小镇,那就让童话都留在这里吧。人生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能遇到一个真心陪着自己做梦的人实在是不容易,可是自由的信徒是不会被风困在原地的。
      希望马特洪峰可以记住这段时光,替那个吝啬的主保护好这段记忆。
      后来啊,后来姜翱把那段视频转发给了宋俞远。
      后来姜翱向所有的同事道了歉,他很抱歉因为自己的私事影响到实验室。
      后来姜翱和Barlow一起回了温哥华。
      后来,姜翱再也没见过小翡翠,也没能带它去看翡翠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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