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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今时不同往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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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天辰同秦梦调笑风声,如同蜜里调油,那腻歪的劲像是完全忽略了周边还有其他人的存在。
”哈哈哈,林某要恭喜谢相觅得佳人啊!“林相竟不觉得尴尬,还贱兮兮的赔笑夸奖。果然是常年混迹于官场的人,应变能力之快,让李念欣瞠目结舌。
谢天辰他们两人深情对视,他用食指撩起秦梦的下巴,李念欣看到了他清晰的侧脸,他的嘴角微笑,抿出了一个好看的弧度,“我才是应该感谢林相,给我送来这么个善解人意的美人。”
秦梦一脸媚笑的把小脸移开,假装害羞的样子。又温柔给谢天辰斟酒,纤纤素手将酒杯送到谢天辰的唇边,谢天辰微微摇头,似乎不胜酒力,好像又即刻清醒,目光灼灼盯着秦梦,那眼神里有享受有欲望,还有一丝几不可察的犹豫疑惑,最终他是接过美人递来的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酒过三巡,谢天辰坐着都有些摇晃,秦梦感觉到,“谢相,你醉了。”
“我醉,是因为你。”谢天辰哑着嗓子,看秦梦的眼神里面满是挑逗魅惑。
今天的这种情况真是让李念欣大开了眼界,她同谢天辰在竹林生活这么些年,竟不知道他还有这样甜言蜜语的时候,这样媚眼如丝,简直勾魂摄魄!为何对她都是一副严肃古板,高冷禁欲的样子!
李念欣叫自己赶紧走吧,在这里待下去怕是要吃味到内伤,人家当事人还在浓情蜜意,她却要醋海翻腾,何必这样折磨自己。
正想着,她打算找个内急的借口就赶紧开溜。
林相这家伙又说话了,她好奇他还要干嘛,索性留下来听一听。“谢相,我这有一烦心事,是受人所托,来充当说客的。”林相表现得很踌躇,像是犹豫而左右为难的样子。
“哦?”谢天辰挑眉,“何事能让林相都烦恼,愿闻其详。”
“当今陛下的慎妃,是林某的亲妹,慎妃育有两女,分别是陛下的二公主和三公主,”林相表现得很难以启齿,但他顿了顿,继续说,“事情就在这位陛下的三公主殿下身上,这位三公主于我算是亲外甥女,早年就已经到了婚嫁的年纪。”
“三公主殿下?”提到这个称呼,谢天辰似乎若有所思。
“正是。谢相曾任公主太傅,也教习过她的课业。”
“嗯,有些印象。”三公主李曼云,记忆里她好像还曾抱住他深情告白,还被李念欣撞到。想到李念欣,谢天辰的嘴角又不自觉的上扬。
然而其他人并不知道他想的是李念欣,现在讨论的是三公主,谢天辰这样边回忆边微笑,很容易让人理解为他对三公主有意。
林相观察到他细微的表情,趁机说道,“有印象即是缘分啊!我家这位三公主殿下,而今过了婚嫁年龄许久,多少豪门贵胄求娶,都被她摇头拒绝了。”
“这位三公主殿下呀,”秦梦柔魅的依偎着谢天辰,主动把酒杯送到他的嘴边,插话道,“怕是有了心上人,一片痴心在等着那个他呢!”
“秦梦姑娘果然是心思玲珑,一听就知道症结所在。”林相夸奖道。
“林相说这么多,莫非……”谢天辰皱眉,他又不痴傻,很快就猜到对方在下什么套,对于对方即将要说的什么话,他心底也猜到了七八分。
“事情大概就跟谢相猜测的八九不离十。”谢天辰这小子虽然年轻,心思却细腻机敏,如果不能为他们所用,将来恐怕是个可怕的对手。林相心里暗想着,但嘴上依旧在拉拢,“这位三公主殿下的心上人不是别人,正是您谢相啊!三公主殿下哀哀戚戚的来求助我这个舅舅,林某实在拗不过这外甥女,才硬着头皮来跟谢相你说这事。”
“本来婚姻大事,自然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们这些做臣子的也不好去干涉。但三公主殿下痴情等候的样子,实在让人动容。”
谢天辰大脑里面飞速运转,想着应该如何作答,才能在保全自身的情况下,还稳住对方,让对方误以为他们还是同一阵线的同盟友军。不想喉头忽然一阵酸痒,“咳咳咳……”他思虑过甚,咳疾发作。
真是活该!既想着纳个娇艳的小妾,还想着娶个尊贵的公主,天底下哪有那么完满的齐人之福可以享受,也不看看自己身体福分能不能受得了!活该你咳疾发作!李念欣吃味到心底有一丝丝恶毒的诅咒他。
“傻愣愣的杵在那里干嘛呢?”仆从中,个子矮小的李念欣被人从后面敲了一下脑袋,她扭头才发现是之前那个管事的,还在那里在小声训斥她,“谢相咳那么难受没瞧见啊?赶紧送热茶过去给他润润喉。”
说罢,她的手上多了一套茶具,托盘上的茶壶还微微冒着一丝热气。李念欣这个时候一百个不愿意靠近他们,一是这几个人都见过她认识她,怕是被他们识破了看穿了逮到了,二是这个节骨眼,她不想和谢天辰接触,她像是看清了他的真面目,讨厌他了,不想再爱他了,他桃花太旺,爱他太累,她认输想要退出了。
身后的管事看她还呆愣在原地,从背后猛推她一下,她一个踉跄站到了他背后,近在咫尺的距离。她不想靠近,但现在这个情况,却也不得不靠近了。
那么索性就破罐破摔吧,她气鼓鼓的把茶盘摔在他面前,不发一言,在其他人还没有反应到注意到她存在的时候转身就走,只留一个背影,这样大家都认不出她了吧。她要纾解心中的怨气,但她的理智告诉她,最好还是不要让其他人发现她认出她。
她的如意算盘打得哗哗直响,其他人确实没有注意到她,只当是个新晋冒失的仆从,送茶盘的时候手重了一些。开牙建府是这样,等过段时日,这些仆从被规矩细细教育过后,就会慢慢变好的。
本来谢天辰也同其他人一样,是这么认为,他们甚至都没有抬头看看这个仆从的脸,但是他注意到了这个仆从的手。
这是一双柔嫩白皙的手,细纹褶皱都很少很少,更遑论老茧之类,压根没有!显然这双手的主人很年轻,并且……根本没有做过粗活,不,就连普通劳作的手工活,这双手看着也是没有干过的!
谢天辰大脑轰的一声,结合到今天在府里发生的种种,他心底有了一个结论。但是在确认他心底结论之前,他暗暗打量了一下周围的人,包括秦梦和林相,他们神色如常,显然是还没有看出什么端倪,那他便长舒口气,放心了。
谢天辰假意摇摇晃晃的站起。
秦梦立即关切的问道,“谢相是要去哪里?”
“似是醉了,有些不胜酒力,我随意走走,散散酒气。”谢天辰找离开的借口。
秦梦有些担心,急迫的问,“需要我陪您走走吗?”
“不用了,一会还有精妙的杂耍演出,你替我看着吧,一会我回来给我仔细讲讲。”
秦梦目光留恋的看着他,点点头,谢天辰回视她,眼神里有让李念欣琢磨不透的情绪。
之后谢天辰就离开了酒桌,他目光扫视了一下背后不远处,恭恭敬敬站着的一帮子仆从,他在寻找书房见到的那个老是背对着他的小厮,很快,他寻到了那个衣服,是那个鬼鬼祟祟的小厮没错,他视线抬高看到了她的脸。
果然!
他大步流星的朝众人走来,指着刚刚那个送茶盘的小厮道,“本相要四处走走,你跟来。”
李念欣眼眉五官皱成一团,显然万般不情愿。她已经很小心翼翼,怎么还是被他发现了!
谢天辰面无表情,站定在她面前,堂堂一国丞相在纡尊降贵的等着这个小厮扭捏造作。连背后管事的都看不下去了,管事的在李念欣背后悄悄给了她一脚。
李念欣没有防备生生挨了一脚,自然一个趔趄就跌出了人群。谢天辰就站在她面前,双手朝前一伸,搂住她的腰,稳住她身形似乎还不能满足他,他还不忘把她往自己怀里带。
他身上一股子妖媚的脂粉香气,是秦梦的味道。他先前还搂着秦梦在你侬我侬,调情说笑,现在又跑过来抱她!好吧,虽然说是她自己先被人踹了,脚步轻浮站不稳,但他显然不是单纯的搀扶,而是得寸进尺!
想到这里,就觉得他很不干净,她急急的推开他。他倒也不强求,毕竟在仆从面前也要有丞相的样子,他转身快步离开,只留下一句话,“跟着本相。”
谢天辰的脚步好快,快到她几乎跟不上。直到远离了人群,李念欣卸下小厮的伪装,她靠在回廊的柱子上,不愿意再跟着他走。
谢天辰发现她没有跟来,回头寻她。
“又私自出宫!李念欣,这回你有什么话好说?”谢天辰看她呆在原地不走,立即劈头盖脸的训斥她。
本来应付复杂的朝臣人事关系已经足够让他焦头烂额,他还有更重要事情需要去查去办,他本意将她安顿在宫里,至少能保证她暂时安全,他可以放手做事,不用去担心她。谁知道李念欣,这丫头不安心呆在皇宫,还要跑出来,跑到他府里,这府里这些达官显贵,谁不认识她,到时候又会参她擅自出宫。为什么她就是学不乖,她是又想被赶出皇宫五年吗?若是被赶出皇宫也还好了,如果有心之人,再在路上设埋伏捅刀子呢?她是猫吗?有几条命够她这么折腾?
“我能有什么话好说。“李念欣冷冷的嘲讽他,”撞破了谢相的好事,真是抱歉?”
他做了什么好事,她眼睛又没有瞎,一双眼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自己和人风花雪月,竟然还有脸一本正经的训斥她!
他叹息,已经无奈了,柔声道,“念欣,你要胡闹到什么地步?”他知道,她误会了。
“我胡闹?”李念欣压抑心里的怒火,“谢相,想想你的所作所为,既要纳妾又要做驸马,到底是谁在胡闹!”
他本可以说,他年纪也到了,就是要娶妻生子这样的话,但,此时此刻,何必去激怒她,他的嘴他的心也不允许他说出伤害她的话。
谢天辰轻声哄着她,“念欣,我有苦衷的,我现在不能说。”
“大骗子!”他的一举一动,她都在旁边看着,有苦衷的人可以把调情做得这么行云流水,演技这么好,怎么去戏班当台柱!这话,同话本子里面那些朝秦暮楚的男子说的话一模一样!把她李念欣当孩子一般哄吗?
“随你吧。”谢天辰深深叹口气,她已经彻彻底底的误会他,怎么解释都没用了。他定定看着她的眼睛,交代道,“无论如何,你一定不要任性妄为,好好呆在宫里,千万不要到处乱跑。”
对于他的警告,她嗤之以鼻,“是,我以后不会再乱跑,免得不小心看见谢相不想让我看到的事,听到谢相不想让我听的话!”她时不时的出现,怕是影响他笼络朝臣,也影响他攀附后宫了吧!她出现得不巧,恰恰挡了他站稳仕途脚跟的道路。
不想跟她再这样纠缠下去,盛怒之下的李念欣完全没有一点理智,跟她说再多都会被误解。他索性简单直接拉着她的手,不由她反抗挣扎,就往后门拖去。
一到目的地,谢天辰拉着她往后门门上一扔,李念欣整个人硬生生的撞到了门上。
他欺身上前,把她搂到他和大门之间。这一幕让她回忆起在竹林山脚那个废弃的破庙之中,他也曾这样对她,他说那次是因为中了书信里的药石,那么这次呢。
他把头埋在她的颈项间,像是呼吸她的味道,又或者是在倾听她颈边血液流过的脉动,他只是搂着她,紧紧的抱着,一言不发。
谢天辰好想这一刻时间能够静止,他不是丞相,她也不是公主,他们只是一对相许一生的爱人,至死不渝。难得她来见他,他不想放手,他也不愿意放手。
可是他身上属于秦梦的味道阴魂不散,直直的灌入李念欣的鼻腔,时时刻刻在提醒着她,她此刻比任何时候都清醒,她用尽了所有力气,只为了推开他。
李念欣,她挣扎着推开他,然后跑出了后门,在破庙中发生的事情几乎又重演了一遍。谢天辰靠着大门,哑然自嘲一笑,这回他又做错了什么。
李念欣跑出门后,并没有走远,她清晰的听到门后传来熟悉的咳嗽声,久久的久久的,谢天辰他,一直在门后。
李念欣回头,心情复杂的朝着皇宫方向回去,她回忆起那个竹林小屋,他咳疾发作,他在屋里久咳不止,她深夜去探视,他即使病得迷糊,条件反射想要抵抗,但看到来人是她之后,他也会适时的收手,尽量不让她受伤。
但现在,是今时不同往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