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第六十五章 ...
-
琴酒也不知道一切出了什么差错。
这天早上他一醒来，身边睡着的只比他矮半个头左右的青年男人就突然变成了一个不到他大腿高的小男孩。
虽然变小了，但还是能看得出熟悉的轮廓。
经历过变猫等一系列无法用科学解释的神秘事件，琴酒首先找了找周围有没有出现奇怪的东西，但并没有什么发现。想想隔壁邻居之前的遭遇，琴酒又怀疑是不是有人给白山秋野投毒，但先不说昨天他们晚上他们一直待在一起，就说白山秋野本人也绝不是能被人随便用毒药放倒的家伙。
就在琴酒陷入思索之中的时候，床上裹在过大睡衣里的小男孩的眼皮动了动，渐渐醒了过来。
“你醒了？”
在琴酒发出声音的下一秒，小白山秋野一瞬间从床上蹦了起来，一双乌黑的眼睛大睁着看向琴酒，“你是谁？我师父呢？”
琴酒看着那张稚嫩小脸上陌生的神情，只觉得头开始痛，从小白山刚刚的动作来看，这个家伙小时候就十分敏捷，琴酒甚至怀疑长大后的白山秋野整天沉迷游戏，未必比他小时候身手灵活。
“叫我琴酒。”琴酒没有动作，他知道白山秋野在被他师父捡到前是个孤儿，对于这种孩子来说，防备大人是活下来的必修课，琴酒也知道自己的形象从来不能用亲和来形容。“你现在的情况比较复杂，总之，你现在本来应该是一个二十六岁的成年人，但出了一点意外变成了小孩子。”
小白山仔细打量着琴酒，没有坐下，但也没有跑掉。他拉了拉身上的睡衣，环视了一圈周围的摆设，问：“是什么意外？”
“不知道。”琴酒干脆地回答。
小白山仔细打量着琴酒的神情，他没有质疑这离奇的故事，而是问：“那么长大后的我和你是什么关系？”
琴酒沉默了一下，就算是他，此时也觉得有点尴尬。
“好吧。”小白山挑了挑眉，神色有些得意，“我相信你了，琴酒，没想到长大后的我找老婆的眼光还不错，很合我的审美。麻烦给我找一套合适的衣服好吗？亲爱的。”
琴酒额角青筋一跳，沉着脸警告：“小心说话，小鬼。”
小白山点了点头：“嗯，傲娇也可以！”
最后琴酒怒气冲冲地摔门出去给小白山买童装，走前警告他不要乱跑。
听着汽车引擎的声音渐渐消失，小白山从窗口离开，脸上的神色变得若有所思。他试着拧开了这个房子里所有的门把手，在他习惯藏东西的位置翻出了几个明显以刚才那个男人为原型的手办，最后又仔细观察着一些他从没见过的工具。
等琴酒回来的时候，就看见小白山已经无师自通地打开了书房的电脑，正在一一尝试里面的各种软件。
“别乱动。”琴酒随口说了一句，把衣服塞给小白山让他换上。
小白山回房间换衣服，琴酒检查了一圈屋子，发现这小鬼果然把整个房子逛了个遍，不过没跑就行，这说明小白山至少相信了他的话。
琴酒给小白山买的衣服都是些宽松的运动装，小白山对此比较满意，换好了衣服之后，他对琴酒的态度明显亲近了很多，至少会在琴酒面前坐下了。
“那么，我要怎么才能变回那个长大后的我呢？”小白山问道。
“不知道。”琴酒要是知道，早就拎着人去解决问题了，他现在其实有个想法，就是去隔壁让那个侦探把怪盗基德找出来，对方肯定知道什么。只是一来怪盗基德行踪不定，他不确定那个侦探能不能把人找出来，找出来之后要如何对付可能会魔法的怪盗也是个问题。
就在这时，小白山提出了另一条建议。
“我们去找我师父吧，他有懂得那些神神怪怪东西的朋友，一定能有解决办法的。”
琴酒看向这个小孩，突然意识到这个年龄的白山秋野的师父显然还没有去世。他有些烦躁，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小白山这个消息，他可不想哄孩子。
但小白山一直看着他，之前能轻易得出他们间关系的观察能力并没有被发挥出来。
“你师父已经去世很久了。”最后，琴酒还是干巴巴地说。
“这样啊。”小白山扯了扯嘴角，虽然眼睛一下子就红了，但还是没有哭出来，他垂下眼皮，声音明显没有刚才那样活泼，“这样啊……我还以为他会像那些武侠故事里讲的一样，活上很久很久呢。”
琴酒没说话，他不懂得怎样安慰别人，如果是路人他一眼都不会理会，如果是下属他会用枪指着让对方别哭哭啼啼，但这个小孩是他那倒霉的又不知道遭了什么魔法的白山秋野。
他抬起手，不是太温柔地揉了揉对方的头发，小白山没有躲，而是闷声道：“我想回家看看。”
琴酒知道他指的不是现在的这个家，而是他和他师父一起生活的地方，于是问：“在哪里？”
白山秋野和他说过的一般都是过去和他师父生活的回忆片段，倒是没提过具体的地址。
“白神山地。”小白山道。
现在已经变成自然保护区的地方面积很大，何况小白山和他师父居住在没人的地方，不存在可以定位的街道和门牌号。
琴酒现在也没有其他线索，在威逼利诱了一番高中生邻居提出让他找出怪盗基德这样无理的要求后，他就带着小白山坐上了前往白神山地的列车。
好在就算离群索居也需要生活物资，何况当初小白山就在附近流浪，因此还记得进山的路线。
对于琴酒来说，避开办理什么入山手续都是不必要的事，他难得换了套方便在山林中行走的衣服，带齐了装备，一头银色长发也扎了起来，跟着小白山一路行走，看着那个不大的小孩在山里跑跑跳跳如履平地一般，反而是他自己高大的身形和过长的头发造成了些麻烦。
不过小白山并不嘲笑也不嫌弃他，对银发的喜爱似乎在这时就初见端倪，事实上小白山很乐意帮琴酒把偶尔散落出来挂到哪里的头发解下来，哪怕只有一根也会很小心地制止嫌麻烦想直接扯断走人的琴酒，再慢慢帮他解开。
两个人走了一天半，才远远看见一个掩映在密林中的小木屋。小白山人小精力是真不少，之前一直十分活跃，不过临到目的地，反而踟蹰起来。
琴酒把他直接抱起来让他坐在自己的胳膊上，没说话，就这样带着他向那个木屋走去。
不过随着离那个木屋越来越近，琴酒感觉到不对。
他眯起眼扫视周围，问小白山：“周围的环境是不是变了？”
小白山刚还在走神，此时抬头看了看，惊奇道：“是啊，变熟悉了很多——诶，等等，师父！”
那是个很瘦但看得出很硬朗的老人，琴酒抱着小白山的手紧了紧，他摸了摸口袋里的枪和手机，意识到自己和小白山恐怕遇到了比变小还要更不科学的穿越时空。
“秋野。”那个老人眯起眼睛，慢慢走过来，站到琴酒面前，声音沙哑老迈，“这位是什么人？”
琴酒还沉默着绷紧身体，打量着眼前的老人，他胳膊上的小白山就已经开口：“是我未来的爱人！”
然后小白山挣了挣，琴酒把他放下来，小白山冲向那个老人，伸手抱住了他的腿。
老人显而易见的也有些惊讶，他皱了皱眉，看向琴酒的眼神变得冷厉，“解释。”他沉声道。
不管怎么说，让一个小男孩喊出“这是我未来的爱人”的成年男子，长得还一脸恶人相，作为家长是怎么防备都不足为奇的——要不是小白山还抱着老人的腿，琴酒毫不怀疑对方会直接动手。
琴酒很不耐烦，他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变故，也不知道如果他现在往外走会怎样，但想到白山秋野的身手，再推及他的师父，琴酒还是耐着性子把整件事讲了一遍。
“世间还有这等奇事？”老人嘟哝一声，琴酒听得出是中文。
“过来吧。”老人拍了拍白山秋野的脑袋，一边往小木屋走。琴酒大步跟了上去，老人瞥了他一眼，道：“我是章海山，随便你怎么称呼。”
琴酒扯了扯嘴角，他对和已经死去多年的人扯上关系没有兴趣，但看了一眼小白山，还是开口道：“章先生。”
“唔。”章海山慢吞吞应了一声，嘴角下撇，显然，他们两个都不太喜欢对方。几个人走进那个小木屋，琴酒打量了一圈，发现这里虽然其貌不扬，但空间不小，各种东西都很齐全，包括一台厚重的电视，也不知道在这深山老林是怎么接收信号的，电视柜里还有成打的小孩子喜欢的碟片。对着窗户的位置有个不知道用来加工什么的工作台，上面摆的不是什么枪械零件，而是箭头甚至弹弓一类的东西。
“给孩子削的玩具，见笑了。”章海山淡淡说了一句，让小白山自己去锻炼，小白山犹豫地看着琴酒，直到老人再次催促才走了出去。
琴酒的眼神落在他身上，直到那个小小的身影走远，才转向这个屋子里的另一个人。
隔着时间和生死，章海山打量着这个会在未来拐走他关门弟子的男人。他见过这种人，杀人如麻，甚至以此为乐，章海山自觉教过徒弟怎样远离危险，看来转头还得再帮他加深一下记忆。
好在这个浑身上下散发着危险气息的男人看起来很在乎他的徒弟——至少那小子没有被骗身骗心。
两个人相对无言了一会儿，章海山坐在工作台前用砂纸打磨着弹弓的弓身，琴酒沉默着坐在原处，很好地发挥出身为狙击手必要的耐性。
等小白山满头大汗地推开门，一时间都没敢出声。
“师父？”最后他趴在门边上弱弱地喊了一句，章海山抬起头，皮肤松弛满是皱纹的手抬起，对他招了招。
小白山就小步跑了过去，自己拿了毛巾擦汗，一边还偷偷看着琴酒，对上视线了就冲他笑，笑得无辜，很有长大后的风范。
章海山咳了一声，站起身来，不知道从哪里翻出一个木匣，琴酒一直注意着这边，都没有看清他之前将匣子藏在了哪里。
怪不得白山秋野有那么多地方藏他的手办。
章海山走了两步，在琴酒面前站定，琴酒看了眼小白山，也站了起来。
“给你的。”章海山道，把这个匣子递给琴酒，“带着他走吧。”
琴酒接过匣子，但不太理解。他皱着眉道：“什么意思？”
章海山哼了一声，摆了摆手，琴酒眯起眼，如果这是个普通的老人，他现在就该掏枪了——他最烦神秘主义这一套。但章海山接下来就把小白山推了过来，琴酒按下不耐，把小孩抱起来，更觉得奇怪。
小白山扶着琴酒的肩膀，扭头看着他的师父。但章海山只是对他点了点头。
“师父？”小白山迟疑着喊。
琴酒本来不打算这么轻易离开，但猛然间，他感觉到眼前的景象晃动一瞬。古怪的预感在心里生出，琴酒不再犹豫，转身走出了这间屋子，沿着来时的方向走去。随着他离那栋木屋越来越远，沿途的景象也在发生变化。
头皮隐隐有些发痛，是小白山下意识攥紧了他的头发。手臂上的重量变沉，琴酒眼皮一跳，抬眼就看见一个长大后的白山秋野以一个别扭的姿势坐在他的胳膊上，眼神还怔怔看着后方，连自己身上的童装被崩开后尴尬地挂着也没注意。
琴酒把人放下，活动了一下肩膀，也回头看去。
曾经的木屋已经变成一片爬满了藤蔓、蘑菇和灌木的废墟，倒是不远处有一座小小的坟墓，旁边的杂草有打理过的痕迹。
“啊。”过了几秒，白山秋野垂下眼睫，拍了拍琴酒的手臂：“我变回来了。辛苦了，琴酒。”
琴酒没说话，把背包里备用的衣服塞给他，自己则打开刚刚老人递给他的木匣，里面躺着一把寒光闪闪的短刀。
“我还以为会是师父家传的玉镯什么的，可惜你平常也不怎么用刀。”白山秋野很快穿好衣服，过来看了一眼，“可能是你这样子根本没办法送徒媳戴的首饰这种东西吧。”
琴酒瞥了他一眼，把匣子放进衣服里侧的暗袋。白山秋野见他不回嘴，也失去了调戏他的兴致，看着那边的坟墓出神。
“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我还挺感谢这次奇遇的。”白山秋野低声道。
琴酒掏出支烟，刚要点燃，被白山秋野抢走，没好气地瞪了一眼。“也不怕森林火灾啊。”
作为放火的常客，琴酒又不会乱扔烟头，他看着那个坟墓，道：“那是你挖的？”
“是啊。”白山秋野点头，“形状很完美吧？我后来还塞了不少钱给这边的负责人，让他帮忙把这片区域保留下来，因为我们之前一直住在这边，也没什么游客会来这个方向，这事倒是没什么波折。”
琴酒唔了一声，比起之前那个不知道怎么处理的小鬼，果然还是这个大的白山秋野顺眼些。他把烟头扯回来叼在嘴里，也不点燃，道：“可以把这块地直接买下来。”
“算了，操作起来很麻烦。”白山秋野摇头，“而且我师父当初的意思其实是不需要什么坟墓，把他的骨灰随便扬掉就好……但活人嘛，总没办法和死人一样豁达。不过真没想到，有朝一日还能再见到他的影子。走吧，一会儿天晚了，山路不好走。话说你为什么只带一个帐篷？”
“小鬼又不占地方。”琴酒把根本没抽过的烟揉在手心，然后把掉在地上的童装收进背包，白山秋野探手过来帮他把头发扎好，看了一眼后低笑：“还好你没登记，不然进去一大一小，出来两个大人，肯定要被调查。”
琴酒回想起他之前买的一堆童装，道：“回去之后你负责处理掉。”
“处理掉干什么。”白山秋野不以为意，“按之前变猫的规律，说不定明天变小的就变成你了呢。”
琴酒冷笑：“那你就得当心你的小命了。另外，变小的你干的不错，我已经记住了你藏东西的位置。”
白山秋野一惊，想起了什么，小时候的他总没有长大的他手法娴熟，被琴酒看出什么很有可能，“我的猫耳手办？”
回答他的，只有琴酒狰狞的冷笑。
作者有话说
第66章 第六十五章
